梦里，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她缩在角落里，透过钢筋缝隙看向外面。宽敞的马路上积着一层厚厚的雪，留下无数车辙的痕迹。
寒风吹过，挟带着飘雪吹了进来。
她原以为这样的寒冬，是熬不过去的。或许终有一天，她会像“灰灰”一样，肢体冰冷僵硬的倒在角落里。
但是她没有想到，她从此以后都不用再过这样的生活。她离开那个城市，跟着韦嫣去了陌生的地方。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重新有个家，重新找到温暖，重新开始一切。
梦醒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看见一束微弱的阳光照过她眼前。
她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身体很沉，脑袋因为酒精的缘故还有些痛。她抚着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体的异样感受，忽然带起一股激流直冲入到她的脑海里。
她想起来了什么……
昨晚她和华祎都喝了很多的酒，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回到家，坐在沙发上谈话，然后接吻，走上楼，进了房间……
她还以为这是一场旖’旎的梦，却没有想到这竟然是真实的！
她看向床边，那里空空如也。
他已经走了……连个温度都没有剩下……
她的心瞬间空了下去，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涌现在心里。似是难受，似是失望……
她摸着床边的位置，仿佛还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昨晚的时候，她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他说他爱她。他应该是爱她的，只是他在痛苦的挣扎。
一边是挚爱，一边是责任。
他能放下哪一个呢？
华昔重重叹着气，将脑袋埋到被子里，裸露在外的肌肤映着淡淡的红印，残留着暧’昧的气息。
她想，不管昨晚再怎么亲昵缠’绵，可是醒过来，一切都还要恢复到原样。
嘴角不禁扯出一抹苦笑，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她昨晚的衣服已经被拾起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她套上睡衣，先去楼下浴室洗个澡。洗完澡后，她感觉身体还是很累，就躺在床上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只是脑袋却很清晰，根本睡不着。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他一早就离开，是不是觉得特别愧疚小琴，跑去找小琴了？他好像都没有觉得愧疚她啊……
果真，她是属于被牺牲的那一个。
她翻了个身，看向窗外。
鹅黄色的帘子被拉开，露出一条细缝，阳光和微风从那儿进来。她静静地望着床边，发呆。
“想牵手，想拥抱，想爱你，就算天崩地裂也要在一起。”
昨晚的歌在她耳边响起，她忍不住抱紧怀里的被单，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流出。
*
华祎早晨醒过来的时候，入目是一束从窗外照进来的光芒。他闭了闭眼，然后睁开眼睛，侧过身看着边上的人。她正依偎在他的怀里，安静的睡着。轻浅的呼吸声，轻轻在屋里传开。
昨夜里发生的一切，恍若一张张照片在他脑海里展开。
他伸手摸向她的面容，指腹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温度。
“昔昔……”
他有多贪恋她的一切，多想能这样将她拥入怀中。但是昨晚的一切，只能是一场放纵。他没办法抛下小琴，尽管不爱小琴，可是小琴为他做了太多的事情。
他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淡淡的吻，然后起来。
地上散落着两人的衣衫，他将它们拾起来，放在一边上，然后开门离开。
他在盥洗室里，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他根本不懂自己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将来又要在做什么。
他像是被一道暗力，不停地朝前推去……
他麻木的洗漱完毕后，驱车离开华家。他没有第一时间赶去看小琴，而是将车子停在路边。他摇下车窗，点上烟。
怎么会这样，他将自己逼入绝境。可是在逼入绝境之前，他却宁愿有这样一场沦陷。哪怕是粉身碎骨，依旧觉得很开心……
他再次点上烟，浓烈的烟味充斥在车子里。他看着烟火闪烁的香烟，忽然用掌心将它掐灭。灼烧感从他的掌心传来，带着尖锐的刺痛。身体感受到一点疼痛，心里的难受好像就会弱一点。他眯起眼睛，继续点上香烟。
指间的烟雾朦朦胧胧，遮挡住他的视线。他像个孩子一样，拿着那香烟忍不住朝掌心烫过去。犹如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乐此不彼。
他还记得上一次心里产生这种强烈的自虐的想法，是抑郁症爆发的时候。
这段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像是有一股沉闷的气卡在他的胸腔里，几乎要将他逼疯。可是偏偏，表面却要装作正常的样子。
他早已经受够了这种压抑……他想要发泄，却无处可发泄。
最终，他内心的野兽从牢笼里被释放出来，抑郁症再次复发。
一盒烟全被他点完后，他闭上眼睛，靠在车座上。
脑袋因为酒精的缘故，还是有些痛。刚刚又抽了这么多烟，脑袋更痛。他伸手揉着眉心，慢慢睁开眼睛，乌黑的眸子里透着幽亮。
他打开钥匙，驱车离开这里。
昨晚他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小琴怎么样。他迈着忐忑的步子，走进小琴的病房。
小琴听到声音后，掀开被子，想要坐起来，结果不小心扯到伤口，吃痛的皱着眉头。
“阿祎……”
“你小心点。”华祎赶紧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平稳的躺在床上。他看见她眼眸红红的，眼神里流露着浓浓的可怜之色，好似受了什么委屈。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便先听见了她的询问。
“阿祎，你昨晚去哪儿了？我等了你一夜，没有看见你回来，我也不敢睡觉……”她抿着唇，似乎要哭了出来。
从华祎一靠近她的时候，她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和烟味，心情顿时复杂起来，只是表面上还是那副柔弱可怜的样子。
“我昨晚聚会后喝的有点多，后来……后来就睡在了酒店，刚刚才醒过来……”他淡淡的回应着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