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小玉连忙退了开去,地上踩到的都是湿漉漉油腻腻的玩意,真是恶心到家了,蓝小玉不敢怠慢却也看明白了。
这些尸体根本就是源源不断。
仿佛天花板上是一层接一层的尸傀,没有尽头,它们不断的一只只落下来。
“夜阙君,我们走!”蓝小玉一咬牙就指着前面的一个楼梯口,那楼道前有一扇铁栅栏门,蓝小玉喊完就先冲了过去。
那道铁门已经被上了锁,就是那种路边商店里几块钱的大铁锁扣,蓝小玉抓了一把,锁链就“稀里哗啦”直响,真是祸不单行!
遇到一件倒霉事,就绝对会遇到第二件。
夜阙君眉头一蹙也看到了,他倒不担心自己,只是这些尸傀没有尽头,就怕蓝小玉若是稍有放松被什么“突如其来”的情况磕碰到,可就不妙了。
“想办法打开。”他只说了那么一句,就好像确信蓝小玉能有办法似的,从袖襟上拉扯出两条银线就绑缚在前方。
尸傀早已洞悉了动静,爬着也好、走着也好,却都是朝着过来了,成千上万密密麻麻,蓝小玉都嗅到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感。
她从背包的小夹层里摸出了一根钢丝,这也可算是她的小绝活了,钢丝撬门,说的不好听一些,那可就是偷鸡摸狗才会的玩意。
她贴着大铁锁,细钢丝在里面搅动了两下,听到一些锁扣机簧的声音,心头一喜,正在这时,就闻到一阵浓郁的腐烂气息扑鼻而来。
突起的嘶嚷简直可以用鬼哭狼嚎来形容。
凡是触碰到银线的尸傀就像直接被利刃切割成两段,仿佛那不是丝线,而真真是一把把挖心剖肝的刀具。
“喀”锁扣传来的声音预示蓝小玉的成功,她“哗啦”一把拉开门:“夜阙君,快进来!后面的尸傀太多了!”她比夜阙君还要着急,那家伙却如同看好戏一般隐匿在梁柱的深处。
不为所动。
蓝小玉甚至觉得,他看着那些怪物死亡的时候,心情,会特别的好,就像,在欣赏。
“夜阙君!”蓝小玉又大喊了一声,那家伙把她的话也当耳边风了吗,还是杀尸杀上瘾了?
“你先进去,把门锁上。”那家伙倚着梁柱说的不急不躁,简直就像要帮蓝小玉断后路似的。
啥?他不打算进来了?
蓝小玉脑中一懵:“开什么玩笑呢?”现在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两个人一条心好嘛,“你不走我也不进去!”要她抛弃战友怎么可能!
眼前的尸傀恒流的尸油,蓝小玉咬牙,这场景就算用惨绝人寰、血肉横飞都不为过,她不认为这种时候是大家逞能的时候,因为,那根银线“嗡”地一下,断裂了——
就在那瞬,蓝小玉似乎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夹杂着无可奈何,身子突然被人提住,再一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咚”的给扔进了门里,那铁门“哗啦”一下自动合上了。
阿西巴——蓝小玉跳了起来,使劲的拉了拉铁门,那门根本纹丝不动:“夜阙君你要干什么?”
他在将自己和她隔离开来吗,他不打算进来了吗?!
“你、你快回答我一句啊!说话啊!”
蓝小玉的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月光的亮度,她试图在那边成片的尸傀中寻找能够令她眼睛明亮的金丝银线。
却一无所获,除了尸体就是尸体,该不会是……
“你——以为我怎么了?”那种慵懒轻落的声音带着几分无聊的调子突然在自己耳边炸开了。
“喝!”蓝小玉吓得倒抽一口气,才看到那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经在门里,对,就在自己身边。“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开玩笑呢,让人担心就很有趣嘛!
蓝小玉这心里一紧张一轻松,现在都不知道该哭该笑,还是应该揍他一顿。
“我想进来还不容易?”夜阙君反倒被这小姑娘突然哽咽紧张的语气给弄的有些糊涂,他指指这铁门。
蓝小玉眨眨眼,看看夜阙君,又看看这锁链门——等等,好像是自己傻-逼了,这家伙是鬼啊,根本是穿墙穿门畅通无阻啊!
别说一把锁,就是十把锁都难不倒他吧,自己才是那个两条腿除了跑也只能跑了的可怜虫吧。
蓝小玉眼角一抽,使劲锤锤自己那秀逗的脑袋。
夜阙君反而笑了:“夫人关心我,我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高兴?”
“哈,你别学我说话啊,”蓝小玉拿着手指就在他面前直晃荡,“免得黄蜂下次就该说我把他家老大带坏了。”这种锅,她背的不少。
蓝小玉回头看看那些趴在铁门上试图挤进来的尸傀,无不是蹭得皮开肉绽还毫无知觉,她打个哆嗦赶紧把夜阙君拉走。
夜阙君不以为意,只是挑着眉梢任由那小姑娘扯着往楼梯上走。
“这次怎么没看到鸟嘴和黄蜂?”蓝小玉刚才说到就想起来,平时那两个“保镖”可是不离他左右啊,今晚上,不,不是,而是最近几次见着夜阙君似乎都没门神了。
真是不需要他们的时候到处晃荡,需要他们的时候,连毛都看不到。
“夫人这算担心还是算质疑?”夜阙君懒懒回应,那蓝小玉那口气似乎还怪起鸟嘴他们保护不力,挺有做他夫人的自觉性的。
比如,设身处地的替他着想。
呸,蓝小玉恨恨地,她那是怕自己又得当背锅侠,老实说,她可就想不通了。
夜阙君这么大了天去的本事,黄蜂那家伙怎么老觉得她一个三脚猫的蓝小玉能害惨了夜阙君,要知道他俩打起来啊,那是三个回合都不用就能分胜负啊。
蓝小玉可是输定了的。
所以蓝小玉还是早就得出个结论,黄蜂嘛,就是看她不顺眼,喜欢怼着她找茬来的。
唉,瞧瞧夫家的那些大的小的,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我觉得你啊,完全轮不到人担心的地步,”她搓搓手远离那些躁-动不安的尸傀才觉得安心不少,“你说这些尸傀都躲在天花板上,会不会每一层都是这样?”
夜阙君干脆把蓝小玉扯到自己身后,免得遇到情况那小姑娘手忙脚乱:“尸傀白天并不会出现,这楼中的至阴之地才是它们的老窝。”
蓝小玉就拽着他的袖子亦步亦趋,真像是小学时候老师让排排队挨个过马路似的,蓝小玉还挺享受夜阙君这么护着自己的时刻:“楼中的至阴之地……”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着脑袋,“在哪?”
蓝小玉眨着眼,又好学又无辜。
“……”夜阙君无奈叹笑了起来,“这难道不是夫人的学术范畴?”
一个小道士问一只鬼,怎么判断至阴地,成何体统啊成何体统。
可是蓝小玉脸皮厚呢,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她砸吧着嘴就破罐子破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几分能耐。”她还斜睨那家伙。
恩,这样子,好像还挺引以为豪的。
蓝小玉哎呀哎呀的,总算是知道尸傀果然大部分集中在这里,似乎最近的揣测都得到了证实:“竹奶奶的想法一点也没差,云海寺是为了这里提供尸傀,那么这儿就是‘幕后主使’,那个日裔的商人,肯定和九菊一派有关,说不定就是九菊一派的人。”
蓝小玉要给自己拍手叫好。
大楼背后的邪教异派,竹老太的信誓旦旦。
“在茅山术中也不乏养尸之人,”夜阙君的声音在阴暗的视线空间里就显得格外好听又清晰,“不过多为护己护人时的打手之途,至于旁门左道的玩意,可就说不准了。”
“那九菊一派拿尸傀炼制铜甲尸,那说明……铜甲尸也在这里吗?”蓝小玉想到这脚步都猝停了,拽着夜阙君衣袖的手往回拉了拉。
这可就不是开玩笑了,而是太不可思议。
“他们要铜甲尸来能做什么?”
蓝小玉对僵尸的了解甚少,因为她也没亲眼见过,多是道听途说,孙道陵呢也不处理僵尸那种玩意,更何况小姑娘一直在城市里生活。
夜阙君也顿了顿,他仰起头,长发逶迤,挺身的样子令他的后脊硬净如玉:“不是铜甲尸。”
他突然道了这么一句。
不是铜甲尸。
“吓?”蓝小玉被这句话弄懵了,“不是铜甲尸,是什么?”
“可能是地养尸。”尸集天生地养,“这种尸不吃人,而是吃尸体。”夜阙君似是方才见到那许多的尸傀才想到。
蓝小玉摸摸鼻尖:“所以他们并不是以尸炼尸,而是以尸傀喂养地养尸?”
夜阙君点点头,这向上而去的楼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偶有高处的小窗落下几缕不够明晰的月光。
蓝小玉倒抽口气,这一环扣一环、一层扣一层的,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地养尸多在山川大地的风水凶异之处,但也会为寻求合适的地势而进入城市,若是数量众多,恐怕天下大乱。”
蓝小玉啜了下牙花子试图理清头绪:“照这么说,九菊一派可能抓了地养尸在这里进行……”
“繁衍。”夜阙君眼神一暗,连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两分。
我去,蓝小玉眼角都抽了,这种天地成型的凶煞,居然有人想要进行人工培育?!
这玩笑才真是开大了吧,如果跟克-隆一样弄出成千上万……蓝小玉觉得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