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口的喘气,胸口像炸裂一般,入眼满世界都是红色的,天是红色的,人的脸也都是红色的,然后一个温暖的手盖在了我的脑门上,“别 怕,你没事了!”
是匡施,我被他们救过来了。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现在的情绪,纷杂的难过夹杂着不解,但我能做的只有动一动可能是充血了的眼睛,王铮的脑门挤了过来,给我的嘴里不 知道塞了块什么,冰冰凉凉的,入口即化。
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总感觉晃晃悠悠的如同在坐船一样,我被谁背在了背上,他们是在继续前进吗?
我不由得想起来受伤之前和匡施说过的话,他承诺我,如果我受伤,他会放弃任务背我回去。
不管怎么样,不管是我们还在前进还是在往回走,但我知道,我的伙伴们没有抛下我,没有让我在一个‘死亡之谷’中,为游离无家的灵魂 又增添。
不知过了多久,我总是醒醒睡睡,脑袋一会冷,一会热,但总是在一个人的背上,绿江柔软的手一直在摸我的额头,梁蓝笑呵呵的声音一直 在我的耳边,王铮暖烘烘的电磁也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口,何玉……好吧,这货我是不知道他在干嘛了,估计是为大家钻研美食了。
莫名的又想起何宇迁,就是到了现在,我也不想相信他会为了一个虫子而要了我的命,他不会不知道我曾经救过他,或者说他误会了什么, 再或者说,贪念已经侵蚀了他,他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突然一阵剧痛,激的我猛的睁开眼睛,入眼是强烈的白光,我赶紧闭上眼睛,我们居然在一大片的雪原上,难道我们已经出了那棱格勒峡谷 了?
那棱格勒的南边就是昆仑山,如果是雪原的话,那么我们就是进入昆仑山的地界了?绕了一大圈,终于到了昆仑山,我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 撑到哪里,原来他们没有停下脚步,我不知道心里应该是难过还是开心。
稍微眯开一点眼睛,让自己慢慢的适应这一大片白色,太阳下的白雪让人头昏眼花,我抬起头四处打探,发现除了两顶已经被风吹倒的帐篷 以外,什么都没有。
梁蓝呢?王铮呢?绿江呢?何玉珂祯呢?还有……匡施呢?
我顾不上胸口的钝疼,挣扎着坐起身,发现我的身上裹着一张狼皮,手边只有一瓶结了冰的矿泉水,和一个早就风干了的压缩饼干。
我忍不住全身发抖,虽然不断告诫自己,不可能,不可能!
但我心里明白,我已经被‘最优化处理了’。
我放松下身体,躺回雪地里,心里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没有抱怨,没有责备,竟然第一反应是他们肯能会活着从这里走出去,没有了 我,他们不会再半路莫名其妙的捡一些拖油瓶,不会总是遭遇一些让他们都措手不及的事情,优胜略汰,物竞天择,这不是从小就在学习的 东西吗?
我拨开手边的压缩饼干,翻了一个身,摆了一个优美的POSS,就算死啊,也要死的体面不是?不要几十年以后,有科研队走到了这里,看到 一个面容扭曲的妞,苏元宝这点气节还是有的。
胸口没有前一段时间那么难受了,看来王铮还是努力了很长时间,也亏得他这么费心的救我,少浪费一点体力,万一以后遇到危险,他查克 拉不够了怎么办?
正胡思乱想见,就听见远处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卧槽!难不成老娘要晚节不保了?!
我赶紧翻起身,就看见雪际线上两个黑灰色的影子慢慢的移动了过来,一大一小,明显是什么动物!
我低头一看披在身上了狼皮,一模一样的颜色,卧槽!真是比日狗更酸爽的结局啊!我一想到自己被两头狼凶残的分食,不由得一阵怒火, 明明老娘给自己设计好的结局是被科考队发掘到,用来钻研人类探险辛酸经历的好吗?!
我胡乱摸一把手边,他们居然还给我留了一把军刀和一把长枪?!
我从没有这么感谢过这伙人,就算放弃你了,也要让你自己选择苟延残喘的活着,还是自我了断。
我端起枪,将自己压低在雪地上,我在低处,地形对我很不利,况且身边还有个荧黄色的帐篷,我只能尽量将自己放松,它们发现我也只是 一时半会的事,我要在它们冲到我跟前之前就解决掉它们,也不知道匡施他们给我留了几颗子弹,如果只有一颗光荣弹的话……我将军刀放 在手边,死死的盯住慢慢想我走来的两匹狼。
它们的速度很快,并不像电视上的狼那样四处嗅嗅,看哪里有食物可以猎捕,而是直直的向我冲来,似乎是早已经定下了目标。
两匹狼距离我还有500米!7.62*51中等口径的阻击步枪有效射程八百米!
我要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发抖,梁蓝他们留给我已经冻成冰块的矿泉水瓶子正好被我用来当枪托,我瞄准狼的腰部,我没有信心击中它的 脑袋,只能拼尽全力,射击它的身体。
三!
二!
一!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比耳边的狂风还要震动,吞一口口水都是噪音。
‘嘭!!!嘭!!!’
突然两声枪响!两匹狼应声倒下,我呆在原地,食指还挂在扳机上,两匹狼的脑袋已经开了花,突然我身边雪花翻飞,匡施王铮何玉三个人 在雪下瞬间翻了出来!
我逆着光看着三个人,脑袋里面一阵嗡鸣,那个破旧的帐篷也被撕扯了开来,梁蓝和绿江两个人笑的打跌,跑过来一把抱起我,绿江刮了一 下我的鼻子,“当诱饵感觉怎么样啊?元宝?”
卧槽!!!
真想活撕了这群不要脸的东西!居然用老娘当引狼的诱饵!你们当是拿蚯蚓钓鱼呐!王母娘娘的脚后跟!这群人实在太不厚道了!!!
我们的晚餐是狼肉,当然,又收获了两张狼皮,我披着狼皮坐在暖烘烘的火堆旁,新的的帐篷已经搭了起来,原来我们还在那棱格勒峡谷里 面,其实我们根本就不是在南下,这里的地形和中原不一样,越往南,越是地势险要,进了昆仑山的地界,全部都是高山雪域,也只有这一 条路能够达到昆仑的虚颠,珂祯也就能摆脱人蚺的厄运,我们也将会里西漠的神秘之地更进一步。
说到珂祯,它的情况很不好,甚至比我更差,不知道在哪个山洞里面经历了什么,它依旧不能说话,它不会写字,每天只会蔫蔫的呆在水箱 里面,勉强吃一点东西,然后就是不分昼夜的发呆。
我们无法劝解他,只能向他保证一定会带他到虚颠,他也只是兴趣缺缺的点点头,然后去玩自己的尾巴。
梁蓝得出的结论是青春期迷茫躁动综合征。
我们没有理他,梁蓝最近对绿江很是殷勤,食物一定要挑最好的给她,连伤患苏元宝的口粮都敢抢,实在是令人发指。
匡施和王铮还是那个老样子,倒是何玉最近情绪很饱满,就像当时慢慢爱上了探险的我一样,居然能独当一面了,背着我的行李还能走得虎 虎生风的,小模样还挺俊,比刚开始见到时,顶着一张像棒子国整过一样的小娘脸,细腰小屁股的模样好多了,终于有了个男子汉的模样了 。
狼肉很柴,吃完以后胃里面有一点顶的慌,现在我已经能下地了,但胸口的伤还很严重,王铮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要让我胡闹,没发现他还是 个居委会大妈体质,顶着一张僵尸脸义正言辞的让你喝鸡汤什么的,不能更鬼畜。
吃饱喝足以后再看这鬼斧神工的昆仑山,心神的震撼是难以表达的,你在天地间变得无比的渺小,甚至比不上漂浮在空中的雪花。
匡施在帐篷的四周放满了自制地雷和兽夹,没有了毛球,我们得自己小心一点。
我酝酿了许久,才有勇气问匡施,“何宇迁……他……他怎么样了?”
匡施没有说话,埋好最后一个兽夹以后站定看着我,只是看着,我从他绿森森的眼睛里面读不出来任何东西,最后他拍一把我的脑门,叹了 一口气道,“他抢走了白鱼虫王,我们没有夺回来。”
我点头,这不能怪他们,何宇迁既然能徒手插进我的胸口拿走白鱼虫,身手肯定不是我们能估摸得了的,其实我应该能像清楚的,也不知道 他用了什么力量,从我们刚进入那棱格勒,就一步一步的诱惑我们抵达那个菩提树,我们以为自己是在救人,其实不过是在一步一步走入他 的圈套。
或许更早,那个引诱摄制组的人跟何宇迁也有关系!
对了!
这样一分析,一切都清晰了!
或许那个指引摄制组的人根本就是一个傀儡,王铮不是说过吗?那个人的脑仁是空的!他也是被操纵着的,我们刚进那棱格勒,何宇迁假意 ‘弄死’傀儡,然后向我求救,又绑架了毛球和珂祯以后,引我们到了那座红山!
后面的一切顺理成章,但何宇迁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说,他也是被什么给‘蛊惑’了?现在想想,他从头到尾对我说过的话,一直只有两 个词,一个是“元宝”,一个是“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