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寒蔑视杨骜一眼。
“杨兄弟敢想敢做,国事、女人分的清楚,兄长和你却是有差别的,你从我洞房偷走我妻子,我记你一辈子。”
跃去将心妍提在手中,又跃回杨骜身前三尺,食指挑起心妍下颌。
心妍一个冷颤,只觉得忽必寒突然变得轻浮。
“爱妃,今日我不惜假意投降在先,与杨骜内讧在中,将苍穹天下收进囊中在后,这一切为的可全是把你带回宫去。”
‘去’字还在舌尖打转,便听十兵呼嚎大作。
众人齐齐看去,杨骜身子急速旋出,左臂将十兵手中长矛并作一捆,挟在腰侧,手臂使力下压,啪的一声,男人腰粗般的一捆长矛尽数折断。
长矛尾端飞刺而出,插进士兵脑袋、肚腹,十兵登时喷血毙命。
“让你的爱妃看看清楚,你是个什么货色。”杨骜左臂扫出,长矛尖端呼呼朝忽必寒、心妍刺将过去。
忽必寒大惊失色,举剑连连砍落三个矛头,突松兵离得甚远,相救君主已然不及。
忽必寒无计可施之下,拉起心妍挡在身前,将她当做一个人肉盾牌。
心妍对忽必寒所做之事,万万没有想到。
眼见七个矛头朝自己身子刺来,这一下非要刺个乱七八糟,悲叹一声,闭起了眼。
杨殇大惊,“柳儿!”双肩挣扯,“姓孙的,放开你爷爷!”
“鬼扯什么!最厌旁人拿我姓氏开涮!”
孙茂大怒,一剑刺进杨殇腰侧。
这一剑极是突兀,杨殇毫无招架,痛的左眼眯起,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歪在地上,撑了几撑,也站不起身。
杨煜更是被百兵围缠住了,只大喊道:“谁斩落了朝心妍疾刺过去的矛头,老子叫他亲爹!”
杨德广骂道:“混账玩意!你有几个爹!”
心妍只觉脸侧一阵冷风,睁眼看去,杨骜已到身前,他快速绕到疾飞的矛头之前,左手卷住心妍腰肢,身子急转,左手后挥,朝忽必寒双眼猛下两拳,随后未作耽搁,急撤而去。
杨骜来势急且快,忽必寒胳膊还未动半寸,便已经被他在眼睛上捶了两拳,剧痛下,难以睁开双眼。
便在此时,七个矛头已经刺到,噗噗噗的数声,扎进了忽必寒左右手臂,大腿小腿,却是没有致命伤。
显然杨骜方才抛出矛头之时,留了劲力。
心妍惊魂甫定,站在杨骜身后,手脚发颤。
杨骜回眼看了看她,淡淡道:“看明白了?你的皇帝陛下,你心中那个谦谦君子,关键时刻把你当成了挡箭牌。”嘴角一勾,大是不屑,“去他的君子。”
心妍此时竟是无语反驳。怔怔看他。
“哼,你现在才对付他,反悔叛国之事,已经来不及了。皇上不会饶了你。”
杨骜眉眼一动,“是么?不见得。”
左手扬起,簌的一声,从袖管飞出一道极强极亮的光。在天上闪了一闪,便消失不见。
随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从突松国境内传来轰轰巨响,震得山摇地动。
众人皆都站不稳当,兵卫、马匹倒了横七竖八。
“报!报!”
远远马蹄声传来,一个小兵扑下马来,跪在杨骜身畔。
“回王爷的话,突松国东南、东北、西南三处军械火药库已经全部炸毁。突松皇宫也已经点着、尤其是那日的新房更是烧成灰烬。突松帝都之内各大商号、金银店铺都已经化成焦土!”
忽必寒脸上血色全无,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杨骜,你……你跟我同盟是假,护苍穹国是真。这么一来,我突松国贸易倒退十年不止,绝对再难以与苍穹国为敌。”
杨骜淡淡点了点头,目光柔柔看了心妍一眼。
“杨骜虽卑劣,却不至于依靠叛国得到江山,更不需仰仗他人兵力取得江山,这次南下,为的不过是你手上的相思丸,这一仗不过是手痒,陪你玩玩罢了。你当真以为你这区区四十万兵马了得?不是我说了大话,实在难以入目。”
话音未落,便听四十万突松兵大喝大叫,突突突的丢掉手中兵刃,叫道:“兵刃有毒!睿王做的手脚!”众兵抬起两手,竟是手心乌黑,不禁脸色大变,惊慌失措。
杨骜手挑长剑,托起忽必寒的脸,随后将心妍拥在臂弯,轻蔑道:“兄长,这女人你一辈子不要妄想。”昂首令道:“来,生擒突松四十万兵马。”
令声未歇,从山林之中,层层涌出重甲骑兵,人数粗略看去,竟比忽必寒四十万兵马只多不少。
众兵来到,将突松兵一个一个盯牢。
杨骜眸光一冷,喝道:“杀了。”
心妍身子一震,心道这‘杀了’二字一下,便是四十万人的性命,惊声喊道:“且慢!”
众兵闻声,手顿了下来。
不是畏惧这瘦弱的女子,而是因为千军万马、雄浑壮阔的战场之上,这女子被那名运筹帷幄、游刃有余的男人拥在臂弯。
因为畏惧睿王,是以也畏惧他怀中女子。
杨骜左手一挥,众兵放下手中兵刃。
突松兵大出一口气,有胆小的,已经纵声大哭。
“你确定我会听你劝告?”
心妍一怔,连连摇头:“我……不管你听不听,我都会阻止你的!放了他们。”
杨骜看了她许久,“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对你的话,竟无法拒绝。”
暂且放下斩杀四十万兵之事,松开心妍的手臂,走去杨德广身旁,单膝跪下。
“父皇,受惊了!儿臣想要赢得彻底,所以走了这么一步险棋。”
杨德广连连点头。
“骜儿,朕的骜儿!好,好。朕方才错怪了你!”顿了一顿,“蕊儿给朕的消息不错,她说骜儿忠心耿耿,一心为国,果然不错!”
秦蕊走了上来,朝杨骜福了福:“三爷有礼,那日我去你母妃坟上,并非偶然,是皇上爷他一手安排的。”
杨骜故作吃惊,道:“我却不知,不知!”态度谦逊道:“父皇恕罪,儿子私下招兵买马,人数之众逾四十万,只是想赢得出其不意。”
心妍一阵茫然,原来秦蕊爱上了杨骜,一心袒护他,给皇帝书信却是跟她给杨殇的不同。
心妍忽然看见杨殇伏在地上,腰侧泊泊流着血,心中一窒,跑去把他扶了起来。“殇,你没事么?”
杨殇摇了摇头:“柳儿,我方才……没有能去救你,你怪我么?”
心妍捂住他的嘴唇,“我不要你救,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杨德广龙颜大悦,连连称赞:“我儿这一仗赢得漂亮!”
“父皇过奖。”
杨骜淡淡瞥了一眼心妍、杨殇相搀相扶的身影,心中一股酸涩涌将上来,声音凄悲。
“只可惜,有小人向父皇挑拨,说儿臣要叛国,这罪名如此之大,儿臣怎么承受的起。刚才又苦于要做戏取信忽必寒,心内却是苦极了。”
杨德广哼的一声,瞪向杨殇,喝道:“枉费朕以往对你那么偏袒,你竟越发不往正途上走了。诬陷你弟弟叛国这种事你也办的出来?”
杨殇眉头蹙了蹙,喉间一涩,又涌出血来,知道大势所趋,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苦苦一笑。
“此次,的确是儿臣给了父皇错的消息。儿臣甘愿受罚。”心想自己派出那密探说不好也被三弟给收买了的。
心妍眼见皇帝对杨骜越发器重,对杨殇越发冷眼,心中着急,喊道:“不是殿下挑拨的,是我,是我放出假消息。因为我见不得睿王三妻四妾,我瞧着别的女人受宠心中不忿,想要睿王横死,这才……这才……”
杨骜冷冷喝道:“哪里有你插口的份,住口!”想替杨殇顶罪?休想。
皇帝面露疑色。“殇儿给我看那封信是你写的?”
心妍点头:“正是,皇上不信的话,可以拿出那份黑血写的书信来对峙,那是我的血。这一切都与殿下无关,都是我一人所为!”
杨殇虚弱道:“柳……柳儿,不必说了。我却对三弟感兴趣的东西并不想要呢。你信我,我已经满足了。”
心妍道:“可是……”
可是这是她欠他的,必须还。
可杨骜此时正是得意之时,如此下去,杨殇迟早被他迫。害致死。不行,不行,只有……
刷的一声,心妍伸手拔出杨殇脖间长剑。
“我自知做了错事,以死谢罪。皇上不要怪错殿下。”众人诧异目光下,斜剑朝自己颈间抹去。
此举大是出乎意料,众人浑噩不知所谓。
仅杨骜反应迅捷,侧步迎上,握住了心妍的手腕,恨恨道:“谁准你死?他给了你什么甜头,值得你为他送命?”
心妍落下两滴泪,嘴角苦涩上扬。
“你……你别怪我,这是你应得的。只有你死了,他才能好。”说着双手握住长剑,直挺而出,噗的一声,贯进了杨骜的心房。
杨骜对她毫无防备之心,是以,直直受下这一剑。
他呼吸急促,鲜血自口中涌出,怎也不能相信,昨夜还在他怀中的女子,今日竟为了保护杨殇,将长剑亲手挺进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