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宋少阳都会萌生出一种错觉，怀中的人下一秒就会消失。
现在的沈晗允，他已经看不透了，就像是一缕微风，指尖拂过，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却没有办法留住她，片刻便消散。
这种感觉，他不喜欢，很不喜欢。
他很想问，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她才肯再次打开心扉接受他？
沈晗允那天晚上的话，就像是一根针梗在他心间，时不时的就会扎的血色淋漓。
她说，她的心上为自己留了疤痕，可是他宋少阳的心上留下的疤痕却是别的女人的，这就是最大的区别，他们两人之间的裂痕，永远都不可能抹去。
无从辩解，这些话他一直都记着。
他也知道沈晗允浅眠，时常都会看到她晚上一个人偷偷爬起来坐到露台上吹冷风发呆，外间皎洁的月色，倾洒在她身上，衬托的她清冷如莲，又格外的不真实，仿佛那只是一抹幻影。
不是不着急，也不是不心疼，可是他不能够去惊扰她，也没有资格。
卑鄙惯了，他才会想办法增强她的睡眠，在她的饮食里偷偷下药，只是为了让她晚上好眠。
像她这样长久失眠，迟早会弄垮身体。
察觉到怀中人的情绪平息了下来，宋少阳眸色暗了暗。
他无法出声去询问，她在梦中究竟都看到了什么……
大概也不需要去问了，因为她的痛苦都是自己一手赋予。
轻轻抚着她后背，即使是紧紧相拥，两个人的心也永远都靠不拢。
沈晗允深深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偏激了，疯狂到想要去毁掉这一切，可是她不可以，她只能够拿着自己发泄。
时常偷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蜷缩着，身上也被自己尖利的指甲扣得满身是伤，嵌入到肉里了，也感觉不到疼，反倒像是解脱了。
她很痛苦，这样活着，她一无所有……
脑袋里也常常会有嘈杂的声音嗡嗡的想着，吵的她脑仁疼，即使她用力捶自己的头，也无济于事。
宋少阳发现她这个情况，是因为那天他回房找她的时候，没有看到她人，刚想离开，就听见里间悉索的细微响声。
怀着疑虑，缓缓往声源处寻去。
门虚掩着，他推开门，看到沈晗允背对着他蜷缩着，第一次，他没有出声叫她，而是轻手轻脚的靠近。
当他看到沈晗允的动作时，吓得脸色都白了。
眼疾手快的夺过了她手里的小刀，那锋利刀尖上还染着鲜血，正往下滴落。
看到大腿上的血痕，宋少阳眼眸霎时阴鸷，将手里的小刀扔远，将她掰扯过来，怒吼道，“沈晗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是疯了是吗？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简直不敢相信沈晗允会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是发现沈晗允的情绪很不稳定，一个人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目光呆滞的坐着不动，一坐就是一天。
也发现过她发脾气的时候，会有要伤害自己的倾向。
可是他没有想到情况竟然会变得这么糟糕，她的境况竟然如此不堪，难怪她不让自己碰她。
宋少阳一直以为是沈晗允对他抗拒，所以才不愿意，可是现在看着她还在汩汩留着鲜血的大腿，黑眸幽深，戾气翻涌，可更多的是痛苦。
好好的一个人，现在竟然被自己逼成了这个样子……
他不由分说的扒下了沈晗允的衣服，她也就那么呆呆的坐着毫无反应，任由他扒衣服。
看到她身上细细密密的疤痕，浓密的剑眉拧成了一团，心疼的拂过那一道道伤疤，痛苦的低吼道，“算是我求求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你有恨有怨，就冲着我来……”
宋少阳将沈晗允揽进自己怀里，眸色沉痛，“不要再折磨自己了，错的人是我……”
他真的没有想到会让沈晗允变成这个样子，好像自从那天晚上的事情发生了以后，沈晗允就变了，变得更加沉默了。
倒宁愿是像以前一样对他冷嘲热讽，也好过她现在这样将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出来。
她沉浸在那些阴暗的过去，令自己陷入了黑暗的深渊中。
宋少阳才惊觉自己究竟都做了什么，才惊觉当初那个虽清高但又容易害羞的沈晗允，已经被他扼杀了。
许是熟悉的怀抱令她回了神，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睫毛微微颤了颤，秀眉蓦地蹙起，神色似是痛苦难耐。
她低低出声道，“疼……我好疼……”
闻言，宋少阳忙松了力道，看着她还在流血腿，也忘了去找干净的毛巾了，索性将自己的袖子扯了下来，绕了一圈包着。
“你告诉我哪里疼？”
他没有办法去追究沈晗允现在不爱惜自己的举动，也不可能对这样状态下的她发脾气，即使他真的很生气，也无法说出斥责的话来。
对沈晗允，他到底还是心疼更多些。
哪里疼？哪里疼呢？
她蹙起秀眉，捂着脑袋想了好半晌，才摇摇头，茫然无措的开口道，“我……我不知道哪疼，可是我好疼……真的好疼……”
宋少阳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温柔疼惜的看着她，“不疼了，不是还有我在你身边吗？”
她呆滞的看着宋少阳，倏忽，眼睛轻眨了下。
指尖灼烫的温度令他感觉到手指都快要被烫伤，看着她无声无息的落泪，宋少阳的心底更加不好受。
除了一直安抚她的情绪，除了告诉她没事以外，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因为他无话可说了。
沈晗允颠三倒四，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她蜷缩着，低声道，“我的孩子不要我了，我的母亲也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
他是第一次看见沈晗允这么脆弱的模样，心脏抽痛，强忍着情绪，轻声哄着，“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
闻言，她抬眸认真的打量着他。
微微摇头，否定了他的话，“不，你不是我的，你有你的孩子了，你有其他女人……”
沈晗允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只晓得自己行走在刀尖上，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