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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这日,慕容洵在书房内处理公事。杜威从外面敲门进来,拱手行礼,“主上,城里珠宝行的陈老板过来了,说是店里进了一些新款的首饰配件,特地送来府上让府里的女眷先行挑选。”

慕容洵不曾抬头,两眼依旧看着桌上的公文,随口说道:“嗯,拿到后院给她们看看,有喜欢的就留下,让陈老板去帐房领钱就成了。

“是的,属下这就去办。”杜威行礼刚想退下,慕容洵突然出声让他停下了脚步,“我还是去前厅看看吧,也有段日子没跟陈老板叙旧了。”说着,从书桌旁起身,带着杜威往前厅走去。

陈老板刚端起茶碗,掀开盖子想喝些茶水,看见慕容洵亲自过来接见,有些受宠若惊,立刻起身,满脸堆笑,“见过侯爷,在下送了些首饰过来给夫人们挑选,承蒙侯爷不嫌弃,照顾生意。”

慕容洵摆手示意他坐下,自己则端坐在大厅的正椅上,随意的开始聊起家常,“陈老板,有些日子没见了吧?店里生意应该不错吧,看你比上次见面又富态了不少啊。”

“哈哈……侯爷说笑了。”陈老板也不摸不清慕容洵的心意,不知是玩笑话,还是别的什么,只好跟着后面打哈哈。要知道,以往侯爷和他们这些商贾见面,大都寡言少语,威严慑人。

“既然到了府上,就不必拘谨了,陈老板也为了邺城做了不少善事,我慕容洵也代表邺城的百姓感谢你。”说着,端起身边的茶碗,以茶带酒,一饮而尽。

说到这个,陈老板脸上一片尴尬,他知道慕容洵所指的是每年逢年过节,城里的富商都会在慕容洵的带领下定期募捐做善事,陈老板这人天生吝啬,爱财如命。但却爱好溜须拍马,所以每年都会捐不少银子,慕容洵自然了解这人,所以故意提起,让他心里有所明白。

“在下不敢当,比起侯爷为城里百姓所做的一切,我那些银子又算什么呢,没有侯爷的治理得当,我们这些商人又岂能安心做生意,说到底,还是要感谢侯爷您啊。”趁着机会,陈老板又是一番美言,想哄得慕容洵开心。

慕容洵听完这话,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瞥了面前点头哈腰,满脸谄媚的陈老板,用低沉地声音说道:“将新品递上来我瞧瞧吧。”

“好的,好的,”陈老板从身后的箱子里拿出两个红色的长方形锦盒,轻轻打开盒盖,双手虔诚地奉上,让慕容洵慢慢挑选。

对于首饰配件这件,慕容洵并无研究。以前都是让陈老板直接送到如烟房里,让她自己挑选。今年,不知怎的,慕容洵很想亲自替苏蒙尘挑选一件首饰,每次见她,都觉得她过于素雅,浑身上下也没什么贵重的配饰,除了那只一直带着的白玉簪子。

仔细地拿起一件件首饰,拧眉沉思。不知道尘儿会喜欢哪件呢。看着慕容洵半天都没中意的,陈老板在一旁弓腰说道:“侯爷,要不容小的给你推荐几件,您再最后决定。”

慕容洵心想这般也好,毕竟这是陈老板的专长,于是让他给推荐几件,自己则凝神侧耳倾听。

“侯爷,您看这件。”陈老板小心翼翼地拿起锦盒里的一只簪子介绍起来,“这件是今年的新款,虽然采用的是累丝工艺,但这款可谓是累丝成品的巅峰之作,整只纯金累丝而成,缠绕成牡丹的形状,中间镶嵌了红色碧玺,带在夫人头上,更添几分娇美。”

看着慕容洵似乎没有喜欢的迹象,陈老板只能拿起盒中的另一件首饰,这是一对耳环,陈老板一边看着慕容洵脸部的表情,一边将耳环递到他眼前,“这对耳环,从做工到用料,都是细致而讲究的,银包金边的底子,配上价值不菲的翡翠,高贵而妩媚。不知这款侯爷中意否?”

见身边的人久久没有回应,陈老板的脸上开始微微出汗了,硬着头皮介绍起下一款首饰,“侯爷,这款您可要好好瞧瞧,这是只点翠簪子,用的是翠鸟腹部的羽毛,它的制作工艺极为繁杂,结合师傅的毕生功力,匠心独具,配上夫人的锦衣华服,珠翠生辉,沉稳,大气,内敛,含蓄,也适合你们的贵族身份。”为了讨得慕容洵的欢心,陈老板搜肠刮肚,想了一大堆词语来推荐他的首饰。

眼前的一堆首饰,虽然花样繁多,工艺精巧,巧夺天工,可是就没有一只合眼缘的,或者说,没有一样适合苏蒙尘的,都太过华美,繁复,妖娆,艳丽。

面对慕容洵的沉寂,陈老板更是紧张不已,心想到底何种首饰才能让他满意,只好出声问道:“侯爷,如果这些您都不满意,不知道侯爷想挑选个什么样式的,好让在下为您推荐。”

脑子里又浮现出苏蒙尘依窗独立的浅香身影,轻声唤道,佳人回眸望来,眼波带笑,朱唇微启,顾盼生姿,清新出尘。

“简单大方即可,但也不失名贵的。”慕容洵沉思了半响,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陈老板冥思苦想了一阵,从贴身的内兜里取出一方锦帕,慢慢打开,里面摆放着一对耳环,一对精致的珍珠耳环,温婉的没有半丝棱角,静静的,诉说着淡淡的心语,无喜无悲。虽然素净淡雅,但两颗珍珠却光泽纯净,剔透饱满,让人一眼就被它吸引,不忍错过它的光华。

就是这个了,没有金银的点缀,没有太多的累赘,不会鲜艳的让人厌恶,不会抢去主人的光辉,清新,直白,深远,宁静。

“这副耳环陈老板贴身放着,似乎是心爱之物,不知能否让与我呢?”慕容洵将耳环拿起,气定神闲地问着,口试语气里却有着让人不能回绝的压迫感。

“承蒙侯爷错爱,这本来是我要送给小女的,既然侯爷喜欢,自然让给侯爷您了。”陈老板又是点头哈腰,不敢拒绝。

“嗯,那谢谢陈老板了,选件最贵的首饰算在我账上,再转赠你女儿吧。也不能亏待了她是吧。”慕容洵将那副珍珠耳环小心收藏好,让杜威带着陈老板去了后院。

为了能博蒙尘开怀一笑,慕容洵决定即刻回房将耳环赠与苏蒙尘。刚迈进屋里,见苏蒙尘坐在窗下低头写字。没有唤她,只是静静走到身后,俯身看她所写何字。

慕容云舒,四个字如同笔者,端庄秀气,仙姿迷离。“这是你给孩子取的名字吗?”回头看着来人,苏蒙尘浅笑淡语,“我有私心,希望她是个女孩儿。”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你是希望她能轻心浅意,淡泊一切,不忧心,无烦恼,只道安生度日吗?”慕容洵一下参透了这个名字其中的奥妙,苏蒙尘不语只是轻轻点头,“不知道你喜欢吗?还是你只喜欢男孩呢?”

“傻瓜,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孩子,我都疼爱,先不说他了,你这个当娘的何时才能关心下自己呢?”说着,摊开她的手心,将方才选中的珍珠耳饰放于之上。

“这是……”看着手里小巧玲珑,却别有韵味的耳饰,苏蒙尘出声问道:“是给我的吗?应该很名贵吧,何必浪费钱呢,我鲜少佩戴首饰的。”

“你喜欢吗?不用去管别的,只要你喜欢就好,你入府这么久我也从未送过你礼物,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只是一眼看到,就觉得很适合你,如你这般,虽貌不惊人,却过目难忘。”慕容洵不愿再听到苏蒙尘的婉拒,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肺腑之言,亦是他对她的看法。

“我喜欢,洵送我的东西我都喜欢,只是以后不要再去花这些钱了,这小东西怕也价值不菲吧。”苏蒙尘细细看着耳饰,面露心疼的神色。

“只要你喜欢,再贵也值得。”慕容洵柔声哄道,俯身想为她佩戴耳环,这时,他才发现苏蒙尘的耳垂光滑平润,没有穿过耳洞的迹象。

苏蒙尘感觉到了慕容洵的疑虑,立刻转身双手遮住耳垂,低头道:“不用带了,我很喜欢,放着就好,我没有耳洞。”

“怎么会没穿耳洞呢,你也是苏府的二小姐,你娘……”慕容洵突然收声,他想起杜威从扬州带回的消息,自己应该是说错话了,顿觉心烦。

“我娘在我出生时就去世了,我爹对我置若罔闻,我空有苏府二小姐的头衔,却从小就和绿绮相依为命,乏人问津。”苏蒙尘暗下眼眸,幽幽地说起自己的身世,本来她是不愿对慕容洵提起这些,怕他看轻自己,肆意嘲笑。如今,二人关系逐渐和睦,肚里也有了孩子,就不用再避讳什么,这也是了解彼此的机会。

寥寥数语,苏蒙尘将自己愁苦的十八年淡而化之。慕容洵心里明白,过去十八年她所受的磨难和委屈,定不会简单几句即可完全描述的。但她不愿别人伤心,只是轻描淡写,却让人更加心疼她。

“尘儿,别说了,一切都过去了。都是我不好,好端端的送你什么礼物。你的美不需要任何饰物的衬托,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苏蒙尘。”慕容洵将她揽在怀里,轻声细语,抚慰她的内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免你惊,免你苦,免你四下流离,免你无依无靠。”

说着,紧紧握起苏蒙尘的小手,深情地一吻,算是许下承诺。慕容洵的手,一贯温暖和细腻,握住的时候,很踏实。或许,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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