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跳到了嗓子眼上,紧张万分地看着元岑,元岑似乎想了一想。
在我感觉门外的人就要破门而入时,他终于说了句:“无事,是我。”
门外的声音顿时停了,顿了一顿,才恭敬道:
“原来是公子,属下失敬了。这就离开。”
我松一口气,向元岑投去感激的目光。元岑却说:“小翠好像很担心被人发现?”
我讪笑道:“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如果让别人看见了,传出去于公子的清誉有损。”
“我的清誉?”元岑挑眉,好笑道:“怎么,和我在一起,小翠觉得吃亏了?”
“不吃亏,哪里吃亏,”我忙说:“能和公子在一起可真是小翠最大的福分,这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我刚要继续拍马屁,元岑突然打断我,一双墨玉般的眼睛深邃地望着我,“既然如此,那就和我在一起,如何?”
“我们不正在一起吗?”我对他这句话感到莫名的没头没脑。
“我指的是别的意思。”元岑逼近我,伸出手握住我的肩膀,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只见他紧紧地盯住我看:“你就住在侯府,别再离开,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好不好?”
我彻底懵了,这,唱的是哪一出?他他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啊!
“呵呵……”我傻笑道:“那个,公子说笑了,小翠是这府里的丫鬟,当然不会离开侯府……至于什么陪不陪的……”
“说你爱我!”元岑斩钉截铁地打断我,目赤欲裂。
我僵了,“什,什么?”
“说你爱我。”元岑上前,将我一把拥在怀里,他的体温扑面而来,如同烟花炸开,我的脑子轰隆隆的,天旋地转。他低低在我耳边说,“告诉我,你一直爱着我,从来没有变心过……”
我本应该推开他,我本应该说公子你胡说什么你今天疯了吧!可是当元岑的声音带着脆弱萦绕在我耳边时,我心里充斥的全是一个念头:他是元岑,他是元岑……
我自己都没有发现我已经紧紧回抱住了他,巨大的不安将我的心狠狠抓住又松开,我宁可相信这是一个梦。在梦里我看见父亲的被谢楚盗走的卷宗居然出现在元岑的书房里,在梦里我得知了元岑的真实身份,在梦里,我所爱的人,将我拥入怀中。
“是,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没有知觉,我就这样说出了口,声音温柔到连我自己都听不出来。
“如果这是一个梦,我真希望我永远不要醒来。”我轻轻在他耳边倾诉,“元岑,我是真心爱你的。这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你要怀疑我?”我心里一惊,“我没有怀疑你。”
“那你今夜来这里,是为什么?”元岑声音依旧低沉悦耳,一句话却听得我魂飞魄散。
他在做什么?我又在做什么?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对小翠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我怎么会被迷惑至此!
我脑子顿时清醒过来了,元岑还在“问”我:“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为什么要来侯府,你为什么,要去我弟弟身边……卫,知,还……”
我顿时如同遭了噩梦一般,瞳孔放大,身体僵硬,无法动弹。双手从元岑的背上滑落。
他知道我的身份?!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卫知还,你不说话,让我猜猜看,你是过来找那样东西的,对不对?那样东西,是你爹的宝贝,关系邺京城的命脉,对不对?”元岑轻笑道,却依旧环着我,如同情人低语,如同遇见了十分愉悦的事情。
他怎么会知道卷宗的事?!
“你此时心里一定在想,为什么我知道这些,对不对?卫知还,你以为区区一张人皮面具,就能够骗过我了吗?你别有居心,利用我父亲潜入侯府,甚至不惜降低身价屈尊到给阿沉当侍女,日日夜夜与他待在一起,就是想要从侯府里找到那本册子,对不对?你还真是你父亲的好帮手。”元岑冷笑一声,将我推开,我猝不及防,被推到在地,狼狈地抬头看着他,只见他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厉声道:“是不是为了那份册子,你什么话都能说出口?方才你同我说过的话,在阿沉面前也是如此吗!”
我一手撑在地上,一手紧紧捏着已经熄灭的火折子,心里巨大的失望与错愕交错着,最后只艰难说出一句:“所以,刚才你是在试探我?”
他冷笑一声,“你还真是随便!我以为你变成小翠,会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没想到还是一模一样!”
我心里充满了悲哀与愤怒,是我太入戏了,我竟傻傻地以为,以为什么呢?元岑他会喜欢上我?真是可笑!
卫知还啊卫知还,何必如此?
我仰头,露出轻蔑的笑,心已痛得无法呼吸,表面上却满不在乎。“对啊,这就是我的本来面目,为了达到目的,我什么手段都在所不惜!”
元岑怔住了。
我从地上从容地爬起来,拍拍灰尘,轻笑道,“不错,就是如你所料,我为了帮我父亲找回那份卷宗,才千方百计潜入你们府中,起初我在元沉身上找寻线索,如今可算找到了,就来了这里,真不巧被你撞见,要杀要剐,随你便好了,不过,今天我来一趟,总要有点不一样的收获……”元岑脸色越来越黑,听到最后,收眉冷冷道:“你还想做什么!”
我婉转一笑,直勾勾朝他走过去,“怎么?你方才不是让我说我爱你么?我说的可是大实话,既然让我说了,总得有个表示吧。”我说完,恶狠狠地扑过去,抱着元岑就不要命地狠亲了一口。
元岑愣了,彻底愣了,一时间也忘了挣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一狠心,更加用力凶狠地亲过去,所触之地一片火热,不知道是他的脸还是他的唇。
元岑恼羞成怒,从唇齿间含糊地说出几个字:“卫知还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二字被我咬了下去,他许是被我这样粗暴的亲法吓住了,浑身都僵硬了。
要的就是这个时候!我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将手里的火折子快速一按,一根微不可见的银针扎了进去,元岑只来得及叫一声:“你!”然后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我这才彻底松口气,元岑瘫倒在我手臂上,我抹了一把嘴唇,用力擦了擦,“你什么你!明明是我比较吃亏好吗!”
幸亏小瑶给我的火折子还有防身的用处,银针一出,中针的人至少瘫睡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够我逃命用了。
我舒口气,今天可差点就栽在这了,该死的元岑居然对我使用美人计!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小翠的?回忆起来,他从第一眼看到我时就没有对我酷似卫知还的容貌表示异议,难道是因为他已经知道我是卫知还了?
天啦天啦!太可怕了!所以他一直在与我兜圈子?
我看了看沉沉睡着的元岑,心里不禁觉得凉丝丝的。
他既然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为什么不直接拆穿呢?难道就是为了等我暴露行踪?
我心念一至,随即轻手轻脚将他放下,满屋子找起那本卷宗来。
不管其他,先找回那本册子要紧。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我也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接下来比拼的就是谁的本事更胜一筹了!
元岑,我本不欲与你争夺,只是你……为何紧紧相逼?
找了半天,就差把整个书房翻个遍了,可是还是没有找到那本卷宗册子,真是奇了怪了!明明看到元岑一直在这书房里,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给藏起来了?
我心里着急,但时间却不等人,眼看天就要亮了,而且元岑也快醒了,我只得跺跺脚,匆匆离开。
逃命要紧,要是被元岑抓到,我可能就有危险了,我这样戏弄他,他一定要抓狂。
我匆匆离开书房,东西也顾不上收拾,就直接奔出侯府。
一路上,我的脸越来越痒。
好不容易到了丞相府,将面具撕开时,脸生生地疼,好像有辣椒水泼在上面一样。
匆匆赶回枫院,此时天已大亮,一个小丫鬟正往院外倒水,差点倒我身上,我闪开,发现小丫鬟正是堆锦。
我看见堆锦,喜出望外,“堆锦,你的眼!”
堆锦看见我,大惊失色,“小姐,你的脸!”
怎么回事!堆锦的眼睛能够看到了?我简直欣喜若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疯了,我一把上前抱住堆锦,道:“你的眼睛好了?这是真的吗!这真的是真的吗!”
堆锦顿时就哭了,“是真的是真的,堆锦也以为这辈子我的眼睛都不能好了,没想到又好了,这多亏了小姐,对了,小姐!!你的脸怎么回事!”堆锦一把推开我。
我疑惑地去摸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