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惊惧顿现于心,她本能的往后躲,却听到他清寒的声音携着心疼道:“别动。”
香儿便当真不敢动了。
这时她才发现手脚上的束缚不知何时都消失不见,而那阵清凉的触感则来自于白允的指尖。
他另一只手上捏着个瓷瓶,不时的自瓷瓶里挑出些软腻清香的药膏,在她的手腕上涂抹开来。
见他怒意已完全消解,那药膏涂抹在伤处也当真十分舒服,香儿于是顺从的由着他给一双皓腕都抹上药。
怎料上完腕子上的药后,白允把瓷瓶搁到一旁,一双手却来握她的足。
香儿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把那双玉足往裙摆下缩,奈何白允竟搁着裙摆将她的两条小腿给擒住。
虽然今日的他动作格外温柔,面色虽一贯的清冷,但并没有对她表现出任何的愤怒,可是香儿心里却很明白违抗他的后果,于是挣扎一番无果后,她便只能由他将自己俘回身边。
白允将她的裙摆掀起小半截,堪堪露出那双玉足,而后,竟托着她的双足搁在了他膝头的雪衣中。
香儿对他的举动十分诧异,又怕弄脏了他的总是不然纤尘的雪白衣衫,便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不想她才略动了动,就再度被他阻住。
香儿终于再不敢动弹,眼睁睁看着他再度拿起那个瓷瓶,挑了些药膏出来。
当他的指尖触碰上脚踝上的伤口时,香儿却控制不住的倒抽了一口凉气,那里的伤处似乎比手腕上严重许多。
尽管如此,香儿还是拼命咬住下唇,不敢呼痛。
她极力隐忍怕被白允发现,奈何还是为他所察觉。
白允垂下眼帘,眸中满满的皆是疼惜之色。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脚踝处那两圈淤青的痕迹上,指尖似要触碰,又怕弄疼了她而收回。
折腾了许久才终于将药膏上完,白允收起药膏,却将目光转向香儿。
香儿拥着被衿坐在床头,在他那样的目光下觉得很不自在,也不知道是因为委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心里闷闷的。
长久的沉默之后,床榻的另一边逐渐响起一阵窸窣之声。
香儿才抬起头,云雾般的雪白衣袍就已到了她的近前。
呼吸间充盈着他身上香木花的芬芳,夹裹着丝丝缕缕清凉的药香。
香儿正欲偷觑他眸中情绪,那属于他的气悉却忽然自四面八方包裹上来。
他将她拥进了怀里,而后渐渐收紧双臂,却又小心翼翼不敢用力。
白允的举动太过突然,香儿顿时怔愣住,僵在他怀里不敢动弹。
然而那微凉的怀抱却渐渐融化了她的所有不安与戒心。
拥了她许久之后,白允将薄唇贴在她耳际,清寒的声音因为疼惜而变得沙哑微颤:“你为何要挣扎得那么用力,哪怕只是说句‘知错’,我也不会……”
他说着,到最后一句时,那声音已颤抖到不能继续。
从初见时起,对于香儿来说,白允就是凌驾于这世间万物,最强大的存在。
他会法术,可以御风而行,连豺狼和妖怪都不怕,随便动动手指就可以让方圆数里寸草不生,可是现在,他将她紧紧揉入怀中,竟是那么的无助。
香儿自小情识浅薄,总是不懂得察言观色,对身边人的情绪变化也十分迟钝,可纵使如此,她却也感受到自白允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悔恨与哀痛。
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的胸口处也跟着疼痛起来。
泪水控制不住的自眼中涌出,香儿埋在他的襟前低声抽泣:“我……我不知道哪里错了?”
白允自怀中捧起她的脸,看到那双因为委屈而哭得泛红的眼睛。
他凝视着她的双眼,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眸中的哀痛之色又浓重几分:“为了离开我,你宁可相信那鱼妖,吃下他给的浣形珠,变成一条鱼。”
香儿自他沉如深潭眼眸中看到自己疑惑不解的样子,情急之下攥紧了他的袖摆道:“我没有要离开……他告诉我迷路了……我想帮他……”
越是着急,反而越是说不清楚,香儿正焦急得不知所措,却再度被白允拥入怀中。
“对不起……”忽然落在她耳边的这句话让她整个人怔住。
拥着她的手臂却再度收紧,她感觉到白允垂首将自己埋进她的肩窝,纤长的睫羽刮擦过她的肌肤,微微有些发痒。
“你恨我吗?”他闷声说出这句,却又好像不想让她听到似的。
香儿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最终却没有想明白。
她心里明明还在生他的气,可是管不住自己埋首在他怀中奋力摇了摇头。
她忽然觉得很困,又好像是解决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抬起双臂环住他的腰际,果然还是要这么偎在他怀里才能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