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依她救了初久会如何?”
从宫洵说起龙凤蛊到现在,方子玉最怕听到这个答案,可他不得不问,夏云依毕竟是他藏在心里数年的人。
“三千青丝寸寸成雪。”宫洵一字一顿,闭了闭眼睛,好半晌才说完这句话。
“咚——”
双膝磕碰到板砖的清脆声响。
宫洵与方子玉齐齐抬头朝外面看去。
陈岩长发凌乱,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恐怖无神,软骨虫似的跪在外面,双肩颤抖。
屋内二人正不解时,他突然伸出手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朝自己脸上打,直到两边脸颊肿得老高,直到满嘴鲜血。
“陈护卫,你这是怎么了?”姜宸坐在轮椅上,由着姜奚推过来,一眼看见跪在地上的陈岩,姜宸瞳眸缩了缩——宫洵从来不会如此体罚手下的。
“我不是人,我禽兽不如!”陈岩不答姜宸的话,手上动作不停。
宫洵蹙眉站起身走出来,“到底出了什么事,站起来说话!”
“昨日……是云依小姐和文逍师兄的婚期。”陈岩并未起身,一番话说得哭腔连连。
“遭了!”宫洵面色突变,回头吩咐方子玉,“哥哥既然不上朝,就替我照顾一下方初久,我去救云依。”
明白事态的严重性,方子玉未多言,郑重地点了点头。
“少主等我!”陈岩霍然起身,来不及整理仪容,一溜烟追随宫洵冲了出去。
“事出突然,失礼之处,还请姜太子多多包涵。”收回焦急的眼神,方子玉望着姜宸,抱拳一礼。
“侍郎爷客气了。”姜宸勉强一笑,他还没弄清楚状况,只隐约知道这件事与方初久有关,眉宇间染上忧色,不待方子玉再开口,他又道:“我们先去看看初久。”
进了房间,方初久依旧沉睡不醒,方子玉不懂医术,只能坐在床沿边干着急。
“小奚,我们过去。”姜宸偏头示意姜奚把他推到床沿边。
姜宸从锦被中拉出方初久的手腕,指腹轻轻搭上她的脉搏,片刻之后,出现了刚才宫洵那样震惊的神色。
方子玉眉头蹙得更深,“姜太子有话不妨直说。”
“初久体内的蛊毒竟然解了。”姜宸惊讶道:“只是这解法奇特,像是生生把她体内的毒吸出来一般,初久天元损耗过大,一时虚脱沉睡也是正常的,相信不久便能醒了。”
“那就好。”方子玉稍稍松了一口气,又想起替方初久解毒的人是夏云依,而这样做的代价是提前衰老,等同于夏云依把方初久体内蛊毒吸走而将自己的精元换给方初久保她安然。
心口处隐隐作痛,方子玉神情无奈,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心爱的女人,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答案的选择题。
如果当时他在场,面对这样的情况,定然会手足无措的。
夏云依许是不想让所有人为难,才会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救了初久。
方子玉心口越来越痛,他不知道待会儿宫洵若是救回夏云依,自己该如何面对她,又如何偿还她。
“子玉哥哥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得见方子玉这副模样,姜奚心中一动。
“我没事。”方子玉摆摆手,找了个凳子坐下,对着姜宸问道:“初久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我不清楚。”姜宸道:“龙凤蛊除了中蛊双方在一起外,再无解法,这是我所知的范畴,初久的毒得解,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这种情况从来没见过,我也说不准她什么时候醒来。”
“那她能不能听见我们的谈话?”
突然想起方初久异于常人的灵敏耳力,方子玉声音沙哑,以他对这个妹妹的了解,若是让她知道夏云依牺牲自己救了她,定然会再生事的。
“不知道。”姜宸面色亦凝重了几分。
方子玉心急如焚,一个劲儿往外面看。
“强行将蛊毒吸出?”屋内沉默了片刻,姜奚端着茶杯若有所思,“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提前衰老至死。”方子玉从门外收回视线看了姜奚一眼,“你们南沙本就擅长巫蛊咒术,这样的情况还能恢复容貌吗?”
“在我的印象中,南沙似乎没有人中过此蛊,更何况巫蛊咒术到了我父皇母后这一世,已经简化了不少,没有前辈们学得精湛,要恢复容貌恐怕没那么容易。”
“哥,我小时候听宫里的嬷嬷说过父皇有一个弟弟得了当年大祭司的真传,在这方面是行家呢!”姜奚想了想,又蹙眉道:“只是这位皇子早些年因叛乱被放逐出南沙了,如今是死是活犹未可知。”
“你们南沙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方子玉听姜奚一说,顿时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姜太子方不方便透露此人名姓,我想亲自去找。”
“确实有这样一个人。”姜宸无奈地点点头,叹了口气,“只不过二十多年前与大祭司一同失踪了,而大祭司早已过世多年,想来那人定也不在人世了。”
“也就是说你们都不知道他所在?”方子玉保持着最后一丝希望,“既然不知生死,便还有一线希望,等少主他们回来,我就亲自去找。”
“子玉兄莫冲动。”姜宸连忙劝阻:“你如今可是朝中新贵,自古朝廷与江湖互不干涉,你这样做,难免连累家族。”
“初久是我亲妹妹,云依是我……们方家的救命恩人,若是硬要我从中抉择,这朝廷命官不当也罢。”方子玉仰起脸,语气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