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了瞄外面正烈的太阳,方初久脱口而出,“公主你不热吗?”
这话一出,知道她是女儿身的宫洵,司马昭云和陈岩没什么反应,纪哲灿张大嘴巴,一脸惶恐,暗中拽了拽她的衣袖。
夏侯茗一愣,随后挑了眼尾走过来,“方小郎这张嘴真真是够坏的,当着这么多人也敢调戏本宫。”
“哪里,在下只是担心公主身体而已。”方初久见她伸出食指便要挑她下颌,连忙侧身移开两步,目光一直落在别的地方,跟这个人说话最好不要与她对视,否则很容易就中媚术。
夏侯茗本就知道她是女人,还三番两次挑逗她,这一点是方初久最不能理解的,按理说来这么个妖媚倾城的女人,该有无数王孙公侯排队求垂怜才是,可夏侯茗偏偏是朵奇葩,无人敢娶不说,似乎对男人还不感兴趣。
她手指要触到方初久时,宫洵突然抬头,将桌上小本一扔,带了十足功力的书页于半空翻飞而来,却在中途改了道,朝着夏侯茗未穿鞋袜的脚袭去。
夏侯茗面色稍变,一个旋身至方初久身后,顺势将她往前一推,金铃响时,方初久脑中眩晕,无意识地张开双臂挡住夏侯茗不让她被打到。
宫洵及时撤回内力,“公主一身摄魂之术,为何不用在正途上?”
“正途?”夏侯茗轻笑,“魅惑你?还是司马大都督?”
话落,掌风一带将落于地上的小本原路打回,宫洵这次没再出手,小本飞至一半时自动粉碎了,方初久一阵肉疼,脱口而出,“我的企划案!”
“你的?”宫洵抬眼睨着她,“刚刚司马大都督说谁的孙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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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婢女小厮端着精致佳肴鱼贯而入,此席设了五座,原本今日的东家是纪哲灿,理应他坐主位,如今宫洵占了那个位置,他笑眯眯客套了一番,旁边坐下了,方初久就近准备坐在司马昭云旁边,待会儿好同他打几句暗语。岂料眼前白影一闪,宫洵先司马昭云一步坐在貂皮为垫,白狐皮包背的宾客席上,抬起筷子便将盘子里鱼头优雅地与身子分开来放到她碗里,温婉笑道:“多吃些,大都督说了,吃哪儿补哪儿。”那神态,俨然没看见被晾在一边的司马昭云。
方初久脸一黑。
眼见着夏侯茗和纪哲灿都坐在了宾客席,司马昭云眼风一掠,淡定地往主位一坐。
“大都督真是豪爽,方才本少主将你们酒楼的招牌菜各点了十份,大都督酒楼开张,正是招客之际,我替你将菜都送出去给周边百姓了,相信今日过后,他们会常常光临的。”
司马昭云嘴角一抽,立即起身往楼下一看,揽凤楼前,百姓排成长龙队,一个劲儿往前面瞅,而那采淮北上等沉香木,镀南沙名贵朱漆的大门前,单烨带着便装的紫麒麟正发放食物。
牌匾上“揽凤楼”三个大字旁注了一行小字,却足以让每个人都看清:即日起,揽凤楼半月之内全天免费供应位列京师前十的名家菜色各十份,神速者可得。
最要命的是,那上面没写日期!
方初久一颗鱼眼珠吞下肚,连忙喝了一口汤后向宫洵竖起大拇指,“果然黑心!”心脏却一抽一抽的,这样下去,她何时才能赚到满屋黄金白银?
宫洵挑眉莞尔,“承让!”话完又准备给她夹鱼头,方初久端起碗一个错身躲开,“我不爱吃。”
夏侯茗眼神一撇这俩人动作,笑得更加妩媚,斜刺里递过来一盅乳鸽汤,语气轻柔,“本宫听说方小郎随宫少主习了一手好医术。”不待方初久开口,她继续道:“京师有个女子患了重病,听闻她要来向宫少主求诊,只可惜少主他一年前说过不帮女人看病,所以这个重任可能摊你头上了,多喝些汤补补身子,到时候好为病人专心看诊。”
宫洵面色稍暗。
方初久眸中划过疑惑,夏侯茗这席话明显是不对接的,她的重点是那个求诊的女子。
“哪个女人?”方初久问。
宫洵突然岔开话,“我漓幽谷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去的地方,自然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求诊的地方。”
夏侯茗两指拈着汤勺,放在唇边轻轻一吹,然后缓缓喝下,无视宫洵沉黑的面色,只看着方初久,“哎呀,我得想想那女人是谁来着,哦对了,可不正是名动京师的成王府世子夏侯玉枫……的世子妃黎玥萱么?瞧我这记性,险些给忘了。”
黎玥萱?貌似没什么印象。
夏侯玉枫……
“枫哥哥,你演的这场戏该落幕了。”
脑中突然想起梦里常出现的一句话。
枫哥哥……夏侯玉枫?会是同一个人吗?可方幽澜远在清阳,怎么可能会同那个人有交集?
“不认识!”方初久摇摇头,继续吃菜。
夏侯茗面不改色,“见了面就认识了不是么?”眼见着宫洵要开口,夏侯茗继续道:“宫少主你不愿见可不代表方小郎她不愿,是吧?”
几位大人物打的哑谜,纪哲灿这个小县令自然听不懂,他只好收起耳朵埋头吃菜。
司马昭云自被宫洵摆了道后一言不发,听到夏侯茗故意在方初久面前谈及夏侯玉枫和黎玥萱时,眸光不着痕迹地扫了过来,听到方初久说不认识,又默默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公主如此担忧那人,何不自己动手帮他医治?”宫洵放下筷子,眸光看向窗外。
“哟!”夏侯茗永远一副好脾气,“瞧宫少主这话说的,保不准有的病您老治不了,偏巧你的这位护法一出马,三两下就能搞定了,大都督觉得本宫这话说得对否?”
司马昭云看了方初久一眼,仰头喝下杯中酒,“下官不懂医术,无法评断。”
方初久看了看宫洵,又看了看司马昭云,再对上夏侯茗笑眯眯的眼神,总觉得这三个人今日说不出的怪异,不就一个王府世子,至于闹得这般不愉快么?
撇撇嘴,她站起身子,从宫洵处一一为他们斟酒,“来来来,各位,今日即是来吃饭的,哪能光说话不动筷?”
纪哲灿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跟着附和起来,几人这才又回归了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