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坷独自一人走在西湖边上，心里充满了矛盾：到底该怎么办？
吴军是他合适的人选，他也知道搞定吴军的办法。只是，这严重挑战了他的底线，甚至让他感到某种耻辱感：因为内心里，他对郑爽是有特殊感情的，还包括对她人格上的尊重。
可是，还有其他办法吗？杜坷知道自己没有更多的选择，时间也不允许他去尝试其他的选择。
要知道，这可是杜坷职业生涯中的第一个重大项目，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他的整个职业生涯可能都会受到影响。
姜勇说得有道理。以自己现在在信通集团的客户关系，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项目。现在，唯一可能为自己出头的人，就是吴军。
杜坷一边抽着烟，一边低头往前走。
蓦然抬头，发现苏小小的墓碑就在眼前。
杜坷知道，苏小小是古代四大名妓之一，以青楼为净土，德、艺、才、色俱佳，人称钱塘第一美人，当时就生活在杭州。
杜坷感慨，这难道真是天意？为什么自己偏偏碰上了一个身在红尘却又超然脱俗的郑爽呢？就好像这满塘的荷花，出污泥而不染！
更无情的是，自己竟然还不得不亲手摧毁她的高尚。这远远要比自己堕落更加罪恶！杜坷只能仰天长叹：“真******造化弄人啊！”
到底要不要找郑爽谈一谈？杜坷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矛盾。
现在想想，杜坷觉得，孙启斌这样的人确实不错。最起码，合作起来比较简单。凡事有商有量，等价交换，不涉及个人情感和意愿问题。给钱就能搞定，只是价格高低的差别。
不像吴军这种人，提出的要求难以定价，甚至是用钱都难以解决的，虽然有时候根本不需要钱。毕竟，有钱难买愿意啊！
杜坷感到非常郁闷，却又无人可以倾诉和讨论。于是乎，他拨通了常磊的电话，因为只有常磊才能理解他的矛盾和纠结。
换作是其他人，尤其是现在的同事们，不仅不能理解杜坷，反而还会嘲笑他是个大****，竟然替一个Biao子考虑贞洁牌坊的事情。
“哥们，你说我到底该咋办呢？”杜坷把情况给常磊说了之后，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可是等了好一阵子，电话另一端的常磊只是沉默，也没有任何反应。
“喂，你到底听没听到我给你说的情况呀？”
“听到了！”常磊的语气中饱含失望，问他：“难道你们做销售的，除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本事了吗？”
“我也不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可现在的问题是，除了这种手段之外，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谁让这他娘的是客户的要求呢？你说，我能怎么办？”
“操！客户的要求，真他妈是一个高尚的理由！”常磊少有的出口成脏，情绪也很激动，没好气地问道，“客户是你什么人？上帝吗？即使他是上帝，如果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他妈不值得你去信仰！”
杜坷能够理解常磊的态度，无奈地笑了笑，解释说：“他不是上帝，可是比上帝还能影响我的项目，甚至影响我的整个职业生涯。”
“项目，项目，项目就那么重要吗？！丢一个项目能死吗？竟然让你如此不择手段，甚至堕落成了一个皮条客！”
杜坷无言以对，只能无力地辩解道：“死不了。但是，如果这个项目丢了，我就别想在公司混了，甚至以后都别想再做销售了。”逆反心理让杜坷做出了倾向性的辩解。
“哼哼，”常磊冷笑了一下，不解地问：“有那么严重吗？即使有那么严重，不就是换个公司吗？或者干脆就不做销售了，又能怎样？难道你做销售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自己搞得堕落不堪吗？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不做销售的多得是！”
常磊的责问让杜坷感慨万千：是啊！自己为什么要做销售？一开始，是为了追求事业的成功，是因为要为客户创造价值。
可是，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事业吗？又为客户创造了什么价值？杜坷觉得很荒唐，心里产生了放弃的念头，却又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无路可退：因为，除了销售，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这就是销售。有人说它是最具挑战性的职业，也是通往成功的最重要的路径。可是，当你真正走上这条道路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自己走上了独木桥。因为除了结果，你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自己。
杜坷记得姜勇曾经告诉过他，对于一个毫无背景的人来说，销售虽然辛苦并充满挑战，但最起码拥有改变现状的机会。这不仅是父母对他的期望，也是他自己的追求。尤其是对于没有任何背景的杜坷来说，几乎是唯一的出路。
杜坷想了想，说：“没错！不做销售的多得是。但是，销售是我现在唯一能够取得成功的途径。”
“取得成功？”常磊语气中流露出不屑，轻描淡写地说，“怪不得有人说，越是成功的人就越无耻。杜坷，你变了，彻底变了！”没等杜坷来得及为自己辩解，常磊就挂断了电话。
杜坷一个人呆坐在苏小小墓碑边的台阶上，感到无比的压抑。他能够想象到常磊的态度，却没意识到他的情绪会这么大。
看来，这半年多的销售工作，已经让自己的想法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自己和常磊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大。
越成功的人就越无耻，是这样吗？杜坷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自己所看到的现实与曾经想象中的世界有那么大的差距？杜坷无力地靠在方亭的立柱上，给自己点上一根烟。
极目远眺，满眼的荷花尽收眼底。正所谓“接天荷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杜坷希望这眼前的美景能够让自己的身心放松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