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头也没抬,指了指玻璃门外的茶水间,“出门直走,茶水自助。”
周子杉眨了眨眼,细细的盯了袁青半晌,这才察觉出不对,“你怎么了?我们好歹还是有交情的,怎么一大早上的就吊着个脸?谁招惹你了?我去帮你揍他……”
袁青翻了一页纸,淡淡的抬眼,“我不记得我们有什么交情,更何况,我从不和坏心眼的人打交道?”
“?”周子杉懵了,一下从办公桌上跳了下来,“我哪里有坏心眼了?”
见周子杉还是一副死不认账的模样,袁青的心头就莫名起了一股无名火。
这人怎么就如此冥顽不灵呢?难道他是一定要把言诺抢到手,才肯罢休吗?!
“啪——”袁青将文件资料重重拍在了办公桌上,站起了身,双手环胸,朝着周子杉横眉冷对。
“你自己心里清楚。”
“咦?”周大少爷挑起了眉,也忿忿的把手环在了胸前,“我清楚什么啊我?”
袁青撇了撇嘴,眼神转向了玻璃门外,见几个多事的人已经悄悄把头探了过来,连忙放下了交叉在胸前的双手,语调却依旧凉凉,“……算了,总之,你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些什么。”
周子杉不解的蹙眉,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袁青扯了扯嘴角,这还用“她以为”吗?
虽然不知道周子杉要做些什么,但他那天已经明明确确动了坏心思不是吗?
周子杉的眸色一浓,这女人虽什么都没说,但那疑神疑鬼的表情却明明白白的写着“警惕提防”。
警惕……
警惕些什么?
警惕他拆散言诺和靳易,还是……单单警惕他会做不利于靳易的事?
恐怕还是因为后者吧……
“呵——”周子杉凤眸微眯,蓦的笑出了声,眼神渐渐幽邃,唇角也缓缓勾出了一抹嘲讽至极的弧度。
“就算我试图破坏他和言诺,那么,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在质问我?”声音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让袁青的心也微微一凉。
周子杉缓缓站直了身,一步步走近袁青,凤眸中没有了之前的星光,“我倒是不知道,袁小姐竟愿意如此屈尊,甘愿给他们两人保驾护航?这样为他人做嫁衣裳,怎么看也不像是袁小姐你愿意做的事吧。”
周子杉俯身,几乎要凑到了袁青的耳边,那深深浅浅的气息已是清晰可闻,“真没想到,像袁小姐这么心肠冷硬的女人,还爱的那么圣洁,怎么,想做圣母?”
“啪——”
话音未落,周子杉只觉得左脸一辣,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已经重重的扇在了他的脸上。
从小娇生惯养的周大少爷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刚一抬眼要发怒,却见面前的这个罪魁祸首竟是一副戚戚的模样,比他这个挨打的还要委屈,似是下一刻便要哭出来一样……
周子杉愣住,一时也顾不上脸上的巴掌印了,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他……好像是说的有些过分……
“袁……袁青……”
然而下一刻,袁青已经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眸子中的一切情绪,就连刚刚隐隐闪烁的泪光都变得无迹可寻。
她攥紧了还在隐隐作痛的手,微微颤动着肩,猛地背过身。周子杉的话像把利箭直刺她心间。
幼稚还嘴贱的周大少爷见此情形,脸上早已没了刚刚那股子阴郁戾气,只神色惶惶的抬手又收手,再抬手,又收回手,犹豫着要怎么把泼出去的水再舔回来……
“……”周子杉张了张唇,却欲言又止。
“滚。”
袁青突然开口,那嗓音冷冷,如冰块一般棱角分明没有丝毫柔软。
袁青跌坐到椅上,狠狠的咬了咬下唇,将心头那些正在泛起的波澜全部压了下去。
圣母?
这个词用在她身上太过讽刺……
她所做的、所说的,无非都是因为那么一点点歉疚罢了。
她好不容易放下了靳易,她好不容易告别了过去,她好不容易逃离了无止境的自我厌弃……
但这个人……
刚刚那几句话,竟一下又将她拉回了那个深渊。虽不过一瞬,却也让她察觉到了满心的委屈。
她竟然……因为周子杉的话而感到委屈?!
不是愤怒,不是厌恶,而是……委屈。
这样柔弱的情绪,她已经很多年很多年不曾拥有过了。哪怕是这些年对靳易的求而不得,她也只是苦涩而已,从未有过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