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离琅的话音一落,宛如一记闷雷,在顾云裳的脑海之中炸响开来,顾云裳怎么也没有想到,拓跋离琅竟然会想要迎娶顾绮萝为王妃。
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够凭借肚子里面的孩儿,能够一招飞上枝头,成为拓跋煜的王妃,到时候,顾绮萝在自己的面前,还不就如同蝼蚁一般,任由着自己践踏。
可是,若顾绮萝当真嫁给了拓跋离琅的话,那么到时候,她岂不是成为了陌亲王妃,也就是成为了自己的长辈了吗?
不由得,顾云裳瞪大了一双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顾绮萝,在她潋滟微波的双瞳之中泛起了一层接着一层的涟漪,瞳仁随着顾绮萝的一举一动所牵引,凝在了顾绮萝的那张惊华的容颜上,来来回回地打量着。
可是,顾云裳却怎么也看不出来,顾绮萝究竟在想着什么,她的脸上,除了有一丝丝的不悦以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神色。
顾绮萝眉黛浅凝,双瞳之中映出了拓跋离琅的身影显得给外厌恶,他不知道,拓跋离琅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声称他即将要迎娶她为王妃。
凝视拓跋离琅,只瞧见,他的唇角之上噙着一抹邪魅的浅笑,将一双狭长的凤目,弯曲了成了弦月状,笑吟吟地看着自个儿,虽然,他一脸的人畜无害,可是,顾绮萝却知道,他究竟有多么危险。
他那充满了阳光的笑容背后,是一片无止境的阴郁,稍有不慎,落入到了他的手中,怕是将会尸骨无存。
拓跋离琅唇角之上的笑容愈发地浓郁了起来,微微地眯了眯一双狭长的凤目,当着众人的面,对顾绮萝说道:“怎么,本王的萝儿,难道你不高兴吗?”
“高兴,我很高兴!”顾绮萝口中银牙紧咬,眸子当中喷出了灼灼的焰,似是想要将拓跋离琅焚在自己的眸光之下一般。
闻听了顾绮萝的话,拓跋离琅将眸光瞟向了坐在对面的南宫白的脸上,瞧着南宫白的面色铁青,拓跋离琅的唇角的弧度,愈发地上扬,似是在和南宫白示威似的。
冷冷地扫了一眼南宫白,拓跋离琅哂笑着说道:“南宫公子,你和萝儿兄妹相称,闻听了这个消息,是不是也替萝儿感到开心呢?”
拓跋离琅的话,仿佛是在南宫白的胸口捅了一把刀子,南宫白只感觉自己的心头,像是被一双空无有力的大手,相互撕扯、碾压,疼的让南宫白的呼吸,都渐渐地变得困难了起来。
不由得,在桌案之下,南宫白紧攥的双手,变得更加地用力了起来,指甲深深地嵌入了他的掌心之中,宛如千万只蚂蚁钻心一般的疼,都不及,他在闻听了从顾绮萝口中说出的“高兴”两个字。
唇角扯出了一抹苦笑,南宫白的双眸之中,满是似水的柔情,他一瞬不瞬地望着顾绮萝,似乎,想要等着顾绮萝拍案而起,拒绝拓跋离琅的画面出现。
而在场中的另外一位主角拓跋煜,心中同样是感觉煎熬,顾绮萝的美绝世惊华,她的才情,顷刻间将初云国的第一才女比了下来,若不是,在他们大婚当日,他为了羞辱顾绮萝,怕是现在,他们早就已经是一对人人钦羡的璧人。
这一切,难不成不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嘛!
望着双眸之中没有自己的顾绮萝,拓跋煜的唇角扯出了一抹苦笑,胸口有一股温热直奔他的嘴巴窜了上来,他强忍着,没有让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顾云裳瞧见了拓跋煜的一双眸子,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自己一眼,而是一直凝视在了顾绮萝的身上,不禁,顾云裳的心中好一阵的泛酸,心中对顾绮萝的恨意,更加地浓郁了起来。
“哼!”顾云裳倏地冷哼了一声,微微地眯了眯一双狭长的凤目,射出了凛然地寒意,仿佛,端是一眼,就能够将宴会厅数十丈之外的事物都冻结成冰似的。
缓缓地抬起了莹白的纤手,顾云裳轻轻地抚了抚云髻之上簪花的流苏,一撩裙摆,盈盈地站了起来,之前脸上似笼着的阴霾一扫而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喜色。
顾云裳朝着顾国相欠身一福,轻声地说道:“叔叔、婶婶,云裳也有一件事,想要跟您二老说。”
此时此刻,顾云裳开了口,打破了宴会厅之中尴尬的气氛,一个个的纷纷将眸光落在了顾云裳的身上,似是在等待着顾云裳继续而言。
顾云裳从座位之间走了出来,在顾国相和顾夫人的面前,扯了扯裙幅,俯身跪在了二老的面前,叩首道:“叔叔、婶婶,云裳不孝,辜负了您二老这么多年对云裳的教诲。”
“云裳,你这是做什么,若是有什么话,起来说便是。”顾夫人深深地皱了一下眉,迈着小碎步子,径直地走到了顾云裳的面前,伸出了手来,想要将跪在自个儿面前的顾云裳给搀扶起来。
可是,顾云裳稍稍地侧了侧身子,避开了顾夫人的手,抬起了睫眸,眸光深邃地看向了顾夫人,颤声道:“婶婶,云裳实在是没有颜面在面对您了……”
言毕,顾云裳的双眸之中泛起了一抹晶莹的泪水,宛如璀璨夺目的宝石一般的泪珠,缀在了顾云裳的睫羽之上,微微地一颤,她的眸子当中的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顺着双颊滚落了下来。
“云裳,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婶婶定然会为你做主的。”顾夫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柔弱的眼泪,瞧见了顾云裳哭的心伤,顾夫人有些动容,扯了扯裙幅,缓缓地俯下了身子,卷起了帕子,轻轻地试了试顾云裳眼下的泪痕,轻声地说道:“云裳不哭,有什么委屈尽管和祖母说。”
委屈?
她能够有什么委屈,怕是此时此刻,顾云裳的心中一定是在笑吧,在顾云裳的心中,将顾夫人和顾国相当做了任由着她摆布的棋子。
顾云裳的贝齿轻咬唇瓣,沁满了水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顾夫人,用力的抽了抽鼻子,啜泣着说道:“婶婶,云裳、云裳……”
“云裳,你倒是快说啊,都急死婶婶了!”顾夫人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急声对顾云裳说道。
顾云裳的一双朱唇紧抿,渐渐地散去了血色,偷着用余光瞟了一眼拓跋煜,顾云裳瞧见了拓跋煜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仿佛这件事压根就和拓跋煜没有关系似的。
微微地眯了眯一双眸子,水袖之中的素手,紧紧地捏着一方帕子,仿佛是想要将帕子给捏碎了似的。
良久之后,顾云裳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睫眸,颤声说道:“婶婶,云裳、云裳爱上了一个男子,且明珠暗投,有了他的孩子……”
“什么?”
顾云裳的话刚刚说到了一半,顾夫人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双眼一黑,险些没有背过气去,若不是顾绮萝眼疾手快,当即踱步一把将顾夫人搀扶住,关切地问道:“娘亲,您没事吧?”
顾夫人因为盛怒,胸口上下剧烈地欺负着,顾绮萝抬起了素手,轻轻地顺着顾夫人的背,垂下了眸子,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顾云裳。
只瞧见,顾云裳眸光漫过了顾夫人,朝着她身后的顾国相看了过去,顾绮萝侧目,凝眉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瞧着顾国相的面色阴沉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似的,顾绮萝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头。
“啪!”
倏然,顾国相猛地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餐桌之上,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怒声怒气地说道:“云裳,你说,那个男人是谁!?”
“是、是……”顾云裳双手来回地揉着帕子,用力地抿了抿双唇,抬起了睫眸,眸光看向了拓跋煜,可是,此时此刻,拓跋煜的脸上静海无波,不惊一丝一毫的波澜,不由得,顾云裳眉黛一凝,话已至此,按理儿说,拓跋煜应该出面承认,可是,瞧着拓跋煜的神色,压根就没有想要应下来的意思。
拓跋煜端起了桌案之上的白玉酒盏,放在了唇下轻饮了一口,将空置的酒盏在手中把玩,似乎,这件事,跟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似的。
顾云裳双瞳微微瑟缩,在眼眶之中滴溜溜地打转,不知道为何,当顾云裳瞧见了拓跋煜脸上的表情之后,心头倏地一紧,心中有一股子不祥的预感弥散在心间。
“说!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顾国相踱步走到了顾云裳的身前,面色愈发地阴沉了下来,宛如狂风暴雨来临前的黑夜一般,怒视着顾云裳,冷冷地说道。
“他是……他是……”顾云裳用力的抿了抿双唇,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平生最大的决定一般,眸光坚定地看着拓跋煜,启唇说道:“他就是……”
“是我!”
忽地,一道声音从顾云裳的身后砸了过去,当众人闻听了他的声音之后,齐齐地将眸光落在了顾云裳的身后,不由得,场中众人皆是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