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城上前看了下郭培晋的尸体,用手捏了下,说:“看来死了没多久,死亡时间和我们到的时间应该差不多。”
“哦。”我觉得自己像是行尸走肉,灵魂被抽离出身体。
“该不是你杀的吧?”他戏谑着说。
呵呵,我没有出声,我怕只要一张口,声音就像童话里的树洞一般尖叫起来。
人是我杀的!人是我杀的!人是我杀的!
他也没留意到我的脸色不对,擅自将饶城的身体翻了个身,便像是发现什么似的尖叫起来:
“竟然是。本绳?!”
他不安地搓着手,看上去像要进餐的苍蝇,显得有点滑稽。
“本绳是什么?!”声音轻描淡写的,但吐出这几个字像是花了我半生的力气。
“就是将手绑在身后,随即捆绑上臂,然后用两条短绳,”他努了努嘴,“看到腋下这两根鞋带没?就用这两根鞋带,将捆绑着上臂的前后绳子捆在一起,打上死结。这种绑法,除非是身带利器,不然不可能靠自己解开。”
“只要被捆着双手,就不可能挣扎开吧。”我的脸上带着一丝嘲笑。
他摇了摇手指,说:“只要在被绑的时候吸一大口气,等被绑后再将那口气呼出,那么绳索与身体之间就会产生一个空隙。只要趁对方不注意,再稍微挣扎一下,绳子就会滑落。”
我又开始交叉着抱着双臂。我发现自己只要在不舒服的时候,只有这个动作会让我安心下来。
而此时我才发现,宿舍的地板上铺满了枕头,而一张床上书桌则翻到在一旁,一台笔记本也被翻打在枕头上,笔记本的一角沾满了血迹。整个房间显得凌乱不堪。
但看到这一切,反而顿觉灵光一闪,支离破碎的画面在我脑海里闪现,重组--
歹徒先潜入这栋宿舍里,因为很多人已经回家了,所以他可以尝试撬开任何一家宿舍的门锁,潜伏在里面。
他刚好选了这间,4 2 1。而这个4 2 1正好在我的宿舍正下方。
他开始行凶,理由我不清楚。但时间倒流和空间错位恰好在他动手时同时发生。
当他发现五楼以下都去不了,只能在五楼、六楼和天台行动。他选择了做陷阱,就像我玩怪物猎人3 G那样,挖个陷阱,放个麻痹肉什么的。
杀人狂嘛,杀一个是一个啊呵呵。虽然我完全不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
他将自己潜伏的地点搜查了一番。男生懒,床上用品堆到床上放暑假去了,等开学回来再丢洗衣机洗洗再用,这并不是奇怪的事情。所以他准备了N条床单枕巾鞋带,就等鱼儿上钩了。
郭培晋撞在枪口上了。他以为自己可以躲过此劫,不顾朋友阻止和劝导,意气用事,选择了独自行动,自愿走入了那黑暗的走廊。殊不知歹徒已经将床单准备好,用未知的方法将他捆绑在此。
随即就是饶城和张易经过4 2 1到达第三条楼梯,此时郭培晋已经像被捆绑的大闸蟹一样被歹徒制服了吧。但为何歹徒当时不在4 2 1制造动静引起注意呢?
难道饶城和张易不是歹徒的目标?歹徒的目的其实是我?
我下意识地看了下饶城的体型:他还在郭培晋身上搜索线索,蹲下却让我更清楚看到他身体优势,手臂的肌肉像金华火腿一样结实,小巨人一般蹲在房间中央,炯炯有神的双眼在审视房间周围的一切。
别说歹徒了,我也清楚和他搏斗没好处,更何况他当时身边还跟着张易,如果两人一起冲入房间,困兽斗,一挑二,赢得机会实在是太低了。
所以当我下来四楼后,发现4 2 1的灯光,脚步声引起了歹徒的注意,再加上敲了第一次门。他的目的就锁定了我。
而房间内,被捆得死死的郭培晋发现有人敲门了,拼死挣扎想引起对方注意。毕竟他知道自己已经落入杀人狂的手中了(而杀人魔是不会敲门的)还不如拼死一搏。
他竭尽全力扭动着身体,先不知如何按下了千千静听的暂停键(空格键),然后在我第二次敲门后,连电脑打翻了音乐也停了?
我当时为何不进去!我和郭培晋二人联手,或许可以制服歹徒。
但这倒是中了歹徒的下怀。真不该如何是好。或者是当时用力推开门,拿起地上的枕头做缓冲,起码消防斧砸下时也没那么痛?
事后诸葛亮一点意义都没有,郭培晋的死已经既成事实,现在自责也无补于事,倒是。?
倒是为啥我会那么清楚这些事,就像。就像我是凶手一般!
“刘垒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难看。”饶城的脸映入我眼帘,声音显得很担忧。
“世上的事分三种:该做的;不该做的;可做可不做的。可做可不做的事做得越少,成功的概率就越高。”
“刘垒你还好吧?”
我向饶城炸了眨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饶城,你觉得我是不是坏人?”
“起码。”他绞尽脑汁在想,“对我来说是个好人,你肯帮我打饭啦,肯在我喝醉后抬我回宿舍啦。”
“这些老土话就别说了吧,”真没办法,竟然提起这种小事,我掐了掐鼻梁,“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快把杀人魔找出来制服,然后扭送到派出所吧。”
“恩。”饶城乖乖地应声,向门口走去。
“打不开!?”饶城的动作显得有点慌乱,“门,被人从外、外面锁上了!”
哪有这种荒谬事!这种门明明是从里面上锁的,而且方向是朝里,怎么可能会发生从外面锁上或者在外面有人顶着门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呢!
此时头顶也传来了“砰砰砰砰砰。”的敲门声。
这个时候终于到了吗?我的心情变得激昂起来,我赶紧示意饶城让开,手起斧落。
“旮旯--”房门被我劈出一个小洞,当我想拔出斧头劈第二斧时,才发现斧头卡在门上。
饶城轻松地帮我把斧头拿出来,开玩笑说:“这东西还是我拿吧,你太弱了。”然后就开始在房门上劈出一个可以容我俩通过的洞口。
但随即而来头顶上响起的声音,是我俩意料不到的。
“啊!。”叶威的惨叫声,我今晚是第二次听到了。
“扑通、扑通。”身体与墙壁碰撞的声音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骇人。
饶城一手挥舞着铁质晾衣叉,一手高举着消防斧,像一头野兽般想冲到外面去。我一把抓住他衣摆,他挣扎着要逃脱我的束缚,衣摆直接“哗啦--”撕开,我只好抱着他,好让这只暴躁的野兽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