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科的工作并不是只有血淋淋的手术刀,偶尔,也会有欢乐,比如回到大学的讲台上,那是我最为放松和愉快的时光。
——@赵佳佳
这天下午,急诊科主任李少雄告诉赵佳佳,北京某大学医学院想在华佗人民医院急诊科找一个医生去做一场讲座,并希望赵佳佳能够去主讲。
接到这个任务的赵佳佳心里七上八下:“主任,我去不合适吧?我一个黄毛丫头,怎能站在大学的讲台上去?古人不是说过么,人之患在好为人师。这样的重任,我可担不下来。我看,咱急诊科有资格去讲课的,只有你和副主任章天啸了。”
李少雄心想,这丫头片子还谦虚起来了,他哈哈一笑道:“哈哈,实话告诉你,我也想去搞这个讲座,但是呢,考虑到你刚刚出国学习了一个月,想必有很多先进经验与大家分享,所以思来想去,这去搞讲座的人,非你莫属了。”
赵佳佳还想谦虚,李少雄就有些不高兴了:“别讨价还价了,这是政治任务。”说完,不等赵佳佳回应,他自个自地站起来,走了。走到门口,又不忘回头递给赵佳佳一张打印的文稿,赵佳佳接过来一看,是关于这场讲座的详细时间、地点、主题、联系人等信息。
急诊室的向东和钟琴等几个医生都听见了刚才李少雄跟赵佳佳交流的话题。向东站起来对赵佳佳说道:“嗨,这样好的机会,你竟然不去?难道你想在这急诊科累死累活的么?”
钟琴也跟着附和:“就是啊,我们这些人啊,想去还去不了呢。”
赵佳佳看着大家,故作生气地道:“好了好了,不就是一个讲座么?我就不信我讲不下来,哼,你们都等着瞧,我把你们每个人的私生活都八卦给那些大学生听!”
这天周五,讲座的时间定在下午3点半。赵佳佳一身T恤、牛仔、运动鞋装束,挎着一个包来到医学院的会场。她赶到会场的时候,前一节课还没完,赵佳佳只得站在门口的走廊里等候。
站在走廊的阳台上,看着这宁静的大学校园,赵佳佳的心绪,又不由自主地回到了自己的大学时光。“唉,要是有机会再读一次大学多好!大学生活是人生最轻松、最美好的生活了,哪像现在,烦心事儿这么多!”
她呆呆地站在阳台上发了一阵子呆,只听一阵电子铃响,把她吓了一大跳,她已经很久都没听到过这熟悉的声音了,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这学校里的电子铃声她听了十几年,如今重新回到校园,赵佳佳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温馨。
赵佳佳回过头来的时候,身后已不知什么时候站满了来听讲座的学生。坐在里面听课的学生要出来,站在外面听讲座的学生要进去,一时之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很快就把赵佳佳给挤到后面去了。赵佳佳一看,这得赶紧进去,占据有利地形啊,于是跟着奋不顾身前赴后继朝里挤。
这时候,前面一个男人回头看了看赵佳佳,不满地说道:“我说这位同学,你别急啊,你挤什么呀?这还没开讲呢,老师都还没来!”
赵佳佳一脸羞愧地说:“你要不让我进去,这课就没法上了,因为我就是那个老师!”
此言一出,前面的同学立即让倒一大片,纷纷自觉避让出一条通道,注视着这位身材和脸蛋都很正点的老师,刚开始很多学生都不相信,眼前这个如此年轻的女子,竟然是马上要给他们做讲座的老师。但是当她们看到赵佳佳手里提着的一个高仿真的用来讲课的头颅模型时,这才略有所信。不时有学生说道:“前面的同学让一让,老师来了!老师来了!”还有的同学悄悄说道:“哇,这么年轻!刚毕业不久吧?”还有男生说道:“啧啧,是个美女哦!”
赵佳佳听着一大片溢美之词,不觉有些飘飘然地走到讲台上去。今天要讲的主题,是与解剖有关的。刚走上讲台,赵佳佳就随意地说道:“今天我也不想讲解剖的理论知识了,我想你们天天都教授们讲这些,都听烦了,我就不用再来烦你们了。今天这样,大家有什么问题,尽管发问,然后我来给予解答,大家看好不好?”
赵佳佳之所以采取这种问答式的讲座方式,也是希望能够跟学生们产生互动和交流,她讨厌那种死板的教育方式。
果然,赵佳佳的这种方式受到了同学们的鼓掌欢迎。这时候,一个弱小的女生举手发问:“请问老师,你大学时学解剖害怕吗?第一次面对尸体,你是怎样想的?”
赵佳佳点点头:“嗯,这个问题不错。但是,我想我的回答会让你有些小小的失望——我的答案是不害怕!”
此话一出,立即引起男生们的一阵骚动和掌声,他们个个仰着头,满含期待,希望赵佳佳继续讲下去。
赵佳佳接着说道:“这样吧,给你们讲一个小故事,我读医科大学那会学解剖时,有一天晚上,宿舍熄灯后,我突然意识到解剖完的实体忘了盖油布,你们知道,这样的话,第二天尸体就可能表皮干硬,难以下刀。于是,我问几个室友,有谁愿意跟我去解剖室的?她们个个都摇头叹息。我只好打着手电,孤身一人前往解剖室去。到了解剖室门口,两个保安拦住我,问我干啥?我说我是一个学生,刚才上解剖课时,忘了给尸体盖油布。保安问:你现在要到解剖室去?我点点头说是啊,我问你们谁愿意跟我一块去?两个保安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一个人敢陪我上去。于是,我只好打着手电,在这个月黑风高浪急的夜晚,一步一步走在漆黑的走廊里,然后吱呀一声打开解剖室的门,里面黑黢黢的,除了依稀隐约能看清几具尸体的形骸之外,啥都看不清。我打着手电,一一扫过那些尸体,终于在嘴里面找到了那具没有盖油布的尸体,然后哗啦一声拉过油布,给盖上了。就这样,我独自一人,哼着小曲,翩翩然走在回到宿舍的小路上……”
赵佳佳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赵佳佳心想,自己还真有些飘飘然了,虽然略略描绘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但自己那次亲身经历,的确没有感到一丝害怕过,或许是自己天生就胆子大吧?
一个故事刚讲完,又有一个男生举起了高高的手臂,赵佳佳点名让这个男生提问。只见这个男生一脸坏笑地问道:“老师,我想问问,你参加工作后,在实际临床过程中,遇到过印象最深的一次解剖是什么?”
赵佳佳在脑海里飞速地将自己的经历搜罗了一遍,笑着回答道:“这样吧,我讲一个自己亲身经历的事儿,糗事,大家都爱听的!”话音刚落,教室里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有一年,我主管的一个患者重病身亡,当时这个患者的死亡牵涉到一起经济纠纷,需要做尸体解剖,经过家属同意尸检,于是,我去解剖现场观看。这个尸体需要查看其大便的成分和胃容物,于是,另一个医生唰唰两刀,剖开其腹部,解剖师顺着大肠捋,只见那大肠湿漉漉、颤巍巍,还在冒着腾腾热气。解剖师一时手滑,没握住那大肠,只见那大肠颤巍巍地掉下去,我当时非常好学,凑得近,那粪便和黏液立刻喷了我一脸……”
赵佳佳话音未落,台下再次爆发出了阵阵哄笑和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