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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托尔

幸运的是,通往下一个房间的门没有被锁上,这个房间和刚刚他们经过的房间完全不同,干干净净,原来的房间周围有着杂乱无章的手术台,而且地上都是血迹,这儿却类似于一个不同的世界,一尘不染,而在房间的中间,无名氏看到了他恢复记忆来的第一个活人,一个清除者,穿着灰色的长袍,坐在轮椅上,在一本巨大的书面前书写着什么。

这个书记员看起来十分的老了……他泛黄的皮肤上满是皱纹,就像一张老羊皮纸,要是有人可以和他比及的话,就是无名氏身上的伤疤了。

老书记员消瘦的脸上有一双炭灰色的眼睛,瞳孔已经朦胧了,一大把白胡须像瀑布一想耸拉在长袍上,他的呼吸粗重而且不规则,即使如此,伴随在空旷房间中的咳嗽声也无法减缓他手中不停书写的鹅毛笔。他在写的大书上已经有了成千上万的名字,这是我们从书的一侧厚厚的书页中判断出的,而另一边,已经写了一半的名字,犹如蝇头小楷,密密麻麻,书页也和老书记员的皮肤一样都是褶子,而且泛黄。

无名氏接近了老书记员,发出明显的脚步声,但是他甚至没有抬头看无名氏一眼,继续书写着许许多多的名字。

莫特一下子飘到无名氏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焦急的说道:“哇,老大,你准备干什么?”

“我想和那个书记员谈谈,说不定他是知道我是这么来这儿的。”无名氏说道,推开莫特的脑袋。

“听着,老大,如果你和清除者谈过话,那么你唯一剩下的就是你嘎嘎作响的骨头了。”

就在莫特对着无名氏大喊大叫的时候,无名氏执意要去问的时候,老书记员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甚至听到有痰在喉咙中上蹿下跳,苍老的皮肤上看见喉结明显的移动,过了一会,咳嗽逐渐平息,书记员的呼吸逐渐恢复到不规则的喘息。

“行了,老大,而且我们特别应该远离那些生病的清除者,来吧,让我们离开这里,越快越好。”莫特只恨自己没有手,无法拉住无名氏离开,就在这个时候,书记员炭灰的双眼转向了无名氏,但是瞳孔依旧是朦胧的。

“岁月的车轮已经向我碾来,不眠者。”他放下了手中的笔,吃力地转过轮椅看向了无名氏,“但是我还没有被我的折磨变成聋子。”他看了一眼莫特。

“不眠者。”无名氏看到老书记员并不像莫特说的会攻击他,于是问道,“你认识我?这是我的名字?”想到这儿,无名氏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认识你?我?”一丝痛苦的痕迹从他的话语中流淌出来,“我‘从来’都不认识你,不眠者,我并不比你自己更加了解你。”显然,他注意到了无名氏脸上失望的神色,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因为你已经忘记你自己了,不是吗?”

“那你是谁?”无名氏问道。

“呵呵呵……”从老书记员疲惫的喉咙中发出类似于咳嗽的笑声,“和以前一样,还是这个问题,仍然是一个错误的问题,一如既往。”他坐在轮椅上,向无名氏鞠了鞠躬,估计是刚刚的动作还有笑声刺激了他的喉咙,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他暂停了片刻,显然是太心急的,因为咳嗽还在继续,无名氏也在思考他的话。

终于平静了他的呼吸,他说道:“我叫托尔。”

“这里是什么地方?”无名氏问道。

“这儿是太平间,不眠者,你又一次……回来……”托尔又一次陷入猛然的咳嗽,持续了片刻后,他平静了下来,和上次一样,呼吸恢复到粗重的喘息,“这里是为了那些即将脱离什么阴影的人们所准备的等待室。”

“这里也是那些石头埋葬或火化的地方,我们清除者的职责就是照顾好这些人脱离生命的阴影,步入真实的死亡。”托尔的声音低沉下来,“如果你不认得这个地方,那么你一定遭受了巨大的伤害,这里几乎,是你的家了。”

“生命的阴影?”无名氏问道,他很惊讶的发现他能很轻松的接受老书记员说的一切。

“是的,阴影,你看啊,不眠者,生命……他不是真实的……你的生命……我的生命,啊,都是幻影啊,闪烁着之前的生命,这个生命在我们死后总结,现在的我们……仍然被束缚者……囚禁着……啊……直到我们达成真实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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