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没细想,想好了再和你好好讨论一下。”
到了教室,赵天波把正在晒太阳的景浩拉到了教室北面的小阳台上。
“浩哥,有事需要向你请教一下。”他说。
“什么事啊?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啊?”景浩问道。
“我俩也别装了,我直说了。其实你们宿舍每天晚上也闹得挺欢的,一点也不比我们这边差,但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们上了通报栏,而你们却没事呢?这里面一定有原因,但我昨晚始终没想出你们使了什么高招。你能不能……嘿嘿……”
景浩听了这些话便仰头大笑了起来。
赵天波的脸上一副极力讨好于人的表情,说道:“你说一下,让我们宿舍也学习学习。”
“哼!我不说!这是秘密!”景浩撇嘴说道。
“瞧你这副球样!”赵天波斜了他一眼,说道,“你开个价吧!”
“今天的午饭,最贵的那种!”
“好,一言为定!”赵天波立马就答应了他的条件。看着景浩满脸的欣喜,赵天波在心里直骂他没出息,居然被一顿午饭就给搞定了。
接下来,景浩便对赵天波耳语了起来……
讲完后,景浩得意地朝赵天波扬起了下巴,而赵天波则是一脸怒容地看着他。
“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他问道。
“你又没来问我,我怎么会主动告诉你?难道天生我犯贱啊?更何况,有你们宿舍抵着,我们宿舍就更安全了。”
“哼哼,雕虫小技!”赵天波笑道,“你这也算不上是什么高招,只是我没有想到而已。”赵天波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暗自佩服。
从景浩身上取到真经后,赵天波立马就开始行动了。他有三个敌人需要去摆平——华敏、公寓楼管理员和值周教师。公寓楼管理员已经被摆平了,剩下的就是华敏和值周教师了。
“先来对付华敏。”他想。
想要摆平华敏,他必须得找班里的女生帮忙才行。正好,坐在他前面的那两个女生都在座位上待着,唐岚在看书,欧阳小梅则抱着一个声频CD在听歌。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望着前面这两个人的后背犯起了难——他不知道到底该问谁才好。突然,他想到了电视剧里的那位“韦爵爷”。
“哎!好困啊!”他很夸张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趴在了桌上。
他这招果然奏效!唐岚听了他这话便放下了手中的课本,回头对他说道:“刚起床你就喊困?昨晚又去做贼了?”
这话要放在平时,他指定会情绪激动的,但这次他表现得很镇静。
“没有做贼,只是没睡好觉。你在看什么书?”他问。
“我的英语不行,自当然要看它了。”唐岚举起手中的英语课本说道。
“英语不好没关系,我教你就是了。”赵天波嬉笑道。
可是,这一次唐岚没有接他的话。他只好再次开口说道:“嗯……华老师每天晚上都到你们宿舍里去吗?”
“对啊!她每天晚上在熄灯后都会来我们宿舍。你干嘛问这个?”
“嗯……求你帮个忙行不行?”说完这话,赵天波便低下了头,就好像他刚做了件很丢脸的事似的。
欧阳小梅的这只没插耳塞的耳朵听到赵天波的这句话,她随即转过了头。这两个女生颇为吃惊地看着赵天波——他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说话,这被她俩视为一件罕事!
“呃?你也会求人呐?哎哟!脸都红了!哈哈……”欧阳小梅的这通喊叫和大笑令赵天波坐立不安。
“你小点声行不行?”赵天波向欧阳小梅求饶,但她却笑得更欢了,惹得待在教室里的其他人竞相观望。
“你先说说看,我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好在唐岚没欧阳小梅那么疯,她这话算是替赵天波解了围。
“你们在宿舍里不是正好能看到华老师的宿舍吗?她每晚从你们那里离开后,如果发现她屋里的灯几分钟后仍然没开,你可不可以发个短信通知我一下?她不常来我们这边,可她每次来都能抓住我们正在说话……”赵天波把话说得很委婉,别人需要拐一道弯才能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听完这话后,这两个女生就去找那道弯了……
一阵琢磨后,唐岚先于欧阳小梅找到了那道弯:“哎!我明白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小事一桩嘛!被你弄得给求婚似的!”
唐岚的这句随口之言让赵天波顿时两眼冒烟!他赶紧伸手去抓自己额前的这撮头发,以此掩饰自己的浅笑。见此情形,唐岚随即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之处。她红着脸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这时,欧阳小梅在一旁嚷道:“你俩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小事一桩?你为什么要叫我们监视华敏?”
赵天波用中指抵着自己的脑门,对她说道:“你这里好像有点不通。”
“你那里才不通呢!说话拐弯抹角,至于吗?”欧阳小梅反击道。
“你问问唐岚就知道了,我不好细说。”在这个节骨眼上,赵天波也不敢过分去得罪欧阳小梅。
“那你到底是叫我帮你还是叫岚姐帮你?”欧阳小梅问道。
一阵皱眉苦思后,赵天波答道:“谁方便谁就帮!”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欧阳小梅立马接了一句:“我们在方便的时候怎么会有空帮你呢?”
说完,她和唐岚相视一笑,继而,她俩开始俯身大笑了起来。唐岚一边笑,一边用手拍打着欧阳小梅,意在责怪她肚子里的坏水太多了。
赵天波先是一脸的茫然,等他明白过来后他也觉得欧阳小梅的话确实很有意思,但他只是抿嘴一笑而已。
“小姑娘,你这样说话可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女孩子。”他说。
谁知,他这话竟让她俩笑得更癫狂了,大有停不下来的架势……
教室里这时已经有十多个同学了,他们都在看着这两个已经笑癫了的女生。为了摆脱嫌疑,赵天波只好出了教室。
午休时,赵天波走进了男生公寓楼一楼的一间宿舍,这间宿舍的门牌号是“1—2”。它与公寓楼管理员的宿舍仅有一墙之隔,而它距公寓楼的大门也不过只有数米的距离。
二十多分钟后,赵天波出来了。
走到楼梯口时,他停下脚步做了一次深呼吸。待到心绪稍稍平静一点后,他像疯了似的冲向了三楼……
进到3—11,他关上了门,然后呆呆地立在了门后。屋里的人见他满面通红,他的胸口也在急速地起伏着。忽然,他将双手举过头顶并同时抬头望着屋顶!
“从此,天下太平!”他闭上眼轻声说道。
今天早上,高二(一)班出了一个“特大”新闻:在早上的升旗仪式上,3—11得到了一面“文明宿舍”的流动红旗!一年半来,在高二(一)班的四个宿舍里,3—11是第一个获此殊荣的宿舍,这让班里其他三个宿舍里的人都大跌眼镜!
上午开课前,班里的几个女生坐在教室里聊起了赵天波。
“别看他文绉绉的,可他竟然能管住一帮捣蛋鬼,他可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家伙。”
“是啊!连古越这种人都被他管得服服帖帖的,他确实有两下子。”
“你们说,如果让他来当班长,我们班会不会也得一面流动红旗?”
这时候,从教室后门走进来的古越恰巧听到了这句话。于是,他立马接了句嘴:“你别在这儿做白日梦了!他是不会当这个狗屁班长的!”
“我怎么会是做白日梦呢?难道他不想当大官?”
“谁说他想当官?”古越索性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她们的身边,说道,“你们别在这儿瞎想了。我说了,他是不会当班长的,就算有人给他灌辣椒水、坐老虎凳,他也不会当,他这次算是深深地体会到了当白瓦片的好处了。无官一身轻,这话他都对我说了一万遍了。我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其实比我还贪玩呢!”
虽然古越是一个喜欢自我吹嘘的人,但他的这一番话却是说得一点也不假。
与此同时,赵天波在3—11宿舍里所取得的成功也把王科给吸引住了。身为学校文学社的社长,王科早在去年就曾想把赵天波拉进文学社。他当时是看上了赵天波的文字功底,而如今则是看上了赵天波的管理能力。
“到我们文学社来吧!我给你一个官儿当,文学社副社长,常务副社长!”王科对赵天波说道。
“我不去!”赵天波一口回绝道,“你以前怎么不叫我去当官儿?要我去也行,不过,我不当副社长,我要当正社长,你来当那个副社长!而且还是常务副社长!”
听了这话,王科只好放弃了对赵天波的招揽——他舍不得自己头上乌纱帽。
随着“3—11”这块心病的彻底去除,赵天波盼望了将近一个月的悠然自得的生活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神游,看书,踢球,看电影,上网,或者去玩点新花样——下棋、打乒乓球或是羽毛球。如果他实在是玩累了,他就什么也不去做,什么也不去想,只需去想着怎样可以多睡会儿觉就行了。
他还将自己的这份失而复得的自在写进了日记里。从上初三开始,他每天都坚持写日记,但他很少在日记里记录他生活的阳光一面,他的那些日记更多的是在记录他的忧愁和苦闷。他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他自然也就是一个习惯自责的人,因此,他的日记的主色调是灰色也就不足为奇了。但是,我们不能因此而断定他的日记里就一定没有快乐的身影。他的日记可分为多种体裁:散文日记,现代诗日记,记叙文日记——俗称“流水帐式的口水话日记”,甚至还有文言文日记。当然,他所写下的那些文言文日记只会让人捧腹大笑。我们即将看到的是他的一篇“流水帐式的口水话”日记:
“2002年12月14日 星期六 阵雨转小雨
早上响起床铃的时候,听见外面好像下起了大雨,我本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事实上外面真的在下大雨。狂喜!可以不出早操了!
起床洗完脸后感觉自己饿得快要死掉了,所以,今天的早餐比平常多吃了两个肉包子。可是,吃完后肚子却又胀得不行,我是慢慢地走回宿舍的。后悔了!
上午的前三堂课实在是提不起什么精神,数学、物理和化学轮番上阵,我听着就想睡觉。好在最后一堂课是绘画课,但老师却叫我们自习,她给出的理由是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可现在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多月呢!于是,我只好在下面看起了从图书馆里借来的课外书。
今天是周六,下午的最后一堂课是自习,老师们都去参加每周例行的全校教职工大会了。他们开会,我们肯定只能上自习了。每周的这个时候也是教室变菜市场的时候,至少,我们高二(一)班会在这个时候变成菜市场。我和周艺在这堂课上总共下了四盘象棋,但我今天好像是撞到鬼了——我竟然连一盘也没赢!
今天的雨一直都没有停,我也就没法到外面去玩了。我本准备利用下午的课外活动时间把今天的作业做完,可正当我打开作业本时,周艺叫我回宿舍里去。他说今天这个天气适合躺在被窝里吹牛,他还说他那儿有煮熟的花生,我被他成功地引诱了。冒雨跑回宿舍后,我发现自己上当了,他根本就没有花生,花生壳倒是有一大堆。
在食堂吃晚饭时,有一帮人不知道为何打了起来,这件事让我的心情很糟糕,我没吃几口就走了。回到宿舍,我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后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一想到自己还有那么多的作业没完成,我的心里就乱透了!我越想越烦,到后来,我甚至有了一种不想再读书的念头。
今晚的晚自习是化学!王老头儿在讲台上面讲得眉飞色舞,我却在下面昏昏欲睡。要不是想到今天还没写日记,我可能真的睡着了。
我感觉自己今天过得就像是一头猪!”
华敏和马明是大学时期的同学,这在高二(一)是人尽皆知的。在这一年多来的时间里,马明因事曾几次跑到教室里来找过华敏。虽然他们是在教室外的走廊里去说的事,但教室里的一部分人却能透过窗户将他们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尽收眼底,靠近走廊的那一组人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大致谈话内容。在这个过程中,为了能给自己或是一班争取到一些切身利益和好处,华敏便会“当众”向马明撒起娇来,或者是耍点小脾气。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显得是那样的自然而然。每当遇到这种情况,马明的脸上便会出现一丝窘态,他可是很在意自己在学生们面前的威严和形象的,但华敏这么一闹却把他弄得有点难堪。当然,他最后指定是会答应华敏的要求的。在他走后,华敏回到教室就会向班里的同学露出一个象征胜利的微笑,而他们则个个都笑而不语。华敏从他们的笑脸上看到的是“天真无邪”,但她这却是看花了眼,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心眼可多了。
对于华敏和马明之间的那些看似藏有微妙的言行和举止,班里的人已由当初的大惑不解转变为如今的见怪不怪了。他们好像认定了他俩之间除了同学关系外还存有另一种较为隐秘的关系,尽管他们知道他俩都是有家室的人,但“有些事”在他们看来是不足为怪的。
做为班里仅有的几个走读生之一,王科在昨晚的回家路上发现了一个超大的“八卦”:下晚自习后,他骑着单车往家里赶去。在他快到家时,一辆黑色轿车从他身边急驰而过,他看了一眼车牌号——这是马明的坐驾。见这辆车停在了自家的大门前,王科赶紧闪到路边的一棵榕树下藏了起来。尔后,他见华敏和马明相继从这辆车里钻了出来,两人随后便并排着走进了他的家里——“明鑫酒楼”。王科悄悄地尾随在了他俩的身后,见他俩走进了三楼的一个餐饮包间……
早上到校后,这个“八卦”被王科扔进了班里,人们顿时就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那次我还看见他俩在公园里散步呢!旁边还有小孩……”
“他俩可真够大胆的!不得不佩服他俩的这种勇气!”
“从年龄、身高和体形上来说,他俩确是一对绝配!”
“他们这样做,影响不好吧?”
“这才叫敢爱敢恨呢!有性格,我喜欢!”
就这样,华敏被她班里的这帮学生给推到了一个火山口上,但她却对此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