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刻意地避开人群，还是听到一群群的女生毫不遮掩地赞叹白松的演技，那种语调简直是要奉为神明。
心底仍然徘徊着白松刚才的那些话，尤其以“骗子”两个字更加让人心痛。
难道我真的是个自欺欺人的骗子？难道我真的没有所爱的人，难道我没有日日想念过陆南？那么我和陆南究竟算是什么？
“一可，林一可。”
陆南在身后一把拉住了我，一脸烦闷，“我都叫了你好几遍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在想什么呢？”
我顺着他的力气转身，看着他。他微微一怔，脸色有些阴沉，“你这是什么眼神？”
“哦？没什么？你刚才去干什么了？”我转过身来，垂下眼睛。
“我才想问你干什么呢？颁奖的时候为什么不见了，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让叶翩翩捡了一个便宜。”他伸出手，握住我冰凉的手指。虽然我颤抖地想要抽走，但是还是被他牢牢地抓住。
我轻轻地冷笑了两声。
陆南赶紧回应，“我已经代替你好好地凶了她一顿了。”
我探究地看着他的表情，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地不好意思的神情，明亮的眼睛带着讨巧地笑意。为什么他会这样坦荡？还是他的演技太好了？
“你凭什么替我教训了叶翩翩？”
他捂着我的手一僵，我的手指依然冰凉无比，他所给予的温暖已经开始有了裂痕，手心中的温暖像是一团刚刚扑灭的烟火，还带着悲凉。
我没有理会他看我的眼神有多么诧异，有多么忧伤，甚至还有无辜的困惑。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没有任何办法思考。
换了一句更为坦白的说法：“你为什么总是袒护叶翩翩？”
握着我的手已经松开，无力地垂在他的身侧。
他一脸的惊慌，转而眼中晃过一丝惊喜，“你……你吃醋了？”
我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声音略显得大了一点，“你少来这一套，你实话实说吧。”
“你不是从来都不关心吗？怎么现在又问了起来？”显然开始愤怒不止我一个。
“我不想我们再这样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你至少让我死得明白一点。”
微风悲凉，残存的叶子在树梢上无力地抖动。
他的眼睛中是触目的悲凉，闪过丝丝伤痛，“还不知道是谁把谁逼上了绝境呢。”
我捏着他的胳膊，死死地，生怕自己说的不够严厉，“你给我说清楚！”
他诧异地盯着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沉静了一会儿，眼底闪着躲闪的光芒，“我说了你不可以伤害叶翩翩。”
声音如此小心，像是轻拿轻放的瓷器；声音如此忐忑，像是看见深夜误闯进来的陌生人的心情。却像是一根针刺进了我的心里，似有什么从心底慢慢涌上来，堵在胸口。
“算了，你还是不要说了。我有点恶心。”我松开了他的胳膊，他仿佛刚才借着我的力量依靠着，现在松开了手，竟然身形晃了两下。
“陆南，你本来可以不爱我的。但是你不能在告诉我你爱我之后，这样欺骗我！你明明这样关心着叶翩翩为什么又来一次次招惹我？你每次都不把话说清楚，每次都是这样。你的心底到底藏了什么样的秘密？既然是秘密，请你城府深一些好不好，不要把它表现出来。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欢叶翩翩？”我坚定地望着他，紧紧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眼底的挣扎，心中的慌乱，脸色的苍白尽收眼底。最终用同样的眼神盯着我，同样的语气盯着我，“你是不是喜欢程茗？你是不是喜欢白松？”
我掩盖不住心底的失望，隐藏不了身心的疲惫，什么时候了还要给我这样打太极。但我总是以为爱情，其实就像是闯关游戏，只要过了这个门槛，就会柳暗花明又一村。总有人要先让一步，然后海阔天空。
我应声道：“我喜欢程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们已经结束了。我不会和白松那样的人在一起的。”程茗确实是属于过去，白松的城府太深让人琢磨不透，无论哪个都不能让我放心。
他张了张口，好像要艰难地说什么。我心中的期盼像是一个膨胀地气球就要撑破。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他紧张地贴紧耳朵，然后匆匆忙忙地说：“我明天再好好回答你，我们寝室里有事，我先走了。不要胡思乱想。”
看着他仓皇的背影，心中的气球像是崩了一个弦一样突然爆破，然后泼洒了一地的水，凉透了心。
还让我不要胡思乱想，我怎么还能胡思乱想，事情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从我听到他手机声音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我在他们心里什么也不是，不是陆南的，也不是叶翩翩的，甚至也不是程茗的。
我真想堵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听见那个清晰的声音，“程茗回来了，阿南，我该怎么办？”
我捂着胸口有些疼痛。谁说我是骗子？难道他们不是骗子么？
宿舍门口两个女生手挽着手，从我的身旁走过。嘴里一直小声嘟囔着，“那个拉丁舞挺好看的吧？其实我觉得比那个cosplay要好看多了。”
“呵呵，我也觉得那个叶翩翩跳得挺好看的。不过你有没有发现这次的她跟以前有点不大一样啊？”
“恩，我也觉得是。是冷艳了几分。你有没有觉得倒是有点像经常跟她在一起的林一可啊？”
我心中微微一抖，慢慢在后边跟上她们的脚步。
“就是啊，听说她们俩一进校门就是好朋友，长得倒像是姐妹。不过穿衣服的风格不一样，做事的风格也不一样。这样还容易区别开来，一开始军训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分开呢。”
“难道是经常在一起的人会变得一样？啊？那我一定要找一个美女呆在一起，不能老是跟你待在一起。”
“死妮子，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吧？”
我停在了楼梯处，紧紧握住的手心已经满满地冷汗。脑海中突然闪现，小时候那次在遇见白松和黎安的那天，那个夹缝中，那个女孩的身影……
记忆像是带有光芒一样想要刺瞎我的双眼，带着尘埃落地的声音咄咄逼来。
身后一个轻巧的声音，“叶翩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怎么……唉，是林一可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踉跄了几步，然后奔向自己的寝室，翻箱倒柜，找一张旧的有些发黄的照片。那张差点被爸爸处罚的照片，那张与叶翩翩又几分相似的照片，那张被叶翩翩笑着问了一句，是你妈妈好看，还是这个好看的照片。
此时就如同站在悬崖陡壁一般，狠狠地抓住一根稻草，不管它是否有用，就是要抓住着样的一线生机。也许这次我会摔得更惨，但是我却想看看这个悬崖之下的风景，是不是像我这样悬在空中一样的恐怖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