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只剩了凌美和杜若溪两人,没了穆天凌在旁边,再犀利的言辞也能够从凌美嘴中说出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秘书而已,跑到医院里来做什么?”
“我过来帮帮忙,有什么需要的话夫人跟我说就行。”杜若溪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凌美针锋相对,语句委婉地答话。
“帮忙?有什么忙好帮的?你不是不承认自己是个下人吗?还是穆天凌给了你好处,让你盯着穆懂事长?”
“夫人怎么能这么说话?”杜若溪不太相信地看着凌美,为穆天凌辩解,“穆总关心自己的父亲是理所当然的,怎么能说监视呢?那样岂不是没了血脉亲情?穆总没对我说任何话,我只是按着自己的心做事。”
“你倒是挺会说道的,刚刚在酒店里你怎么会跟穆天凌同时出现,还惹得佳倩生气?说起来都是因你穆董事长的身体才变得这么糟的。”凌美的话咄咄逼人,目光更似剜人的刀子。
杜若溪面红耳赤,是真的很生气凌美说这种话,将所有错处都搬到她头上,那明明就是穆绍阳做下的糊涂事才惹得穆懂事长生气。既然是这样,她无心辩解,只是垂手站立于一边。
病床上穆哲铭悠悠醒转了,胸口中很疼痛,入耳却是争吵声,让他想宁静的心也宁静不了。
“啊,老爷,你醒了?”凌美很欢喜,连忙给穆哲铭倒茶。
杜若溪看到了,连忙阻止,“夫人,董事长刚动过手术,十小时内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
“要你这臭丫头多什么事?”凌美悻悻地放下手中茶杯,不解气地冲杜若溪骂道,随后又关切地望向穆哲铭,“老爷,您觉得身体怎么样?”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让我安静一会”穆哲铭见杜若溪也在房间里,就知道穆天凌也来了,随口问道,“大少爷呢?”
“穆总被付医生叫过去了,一会儿就过来。”杜若溪回答。
穆哲铭垂眸表示知道了,凌美一脸愤恨,就将穆天凌跟她争家属权利的事情说了一遍,“老爷,您看他一点尊卑都没有,出去之后别人怎么看我?”
穆哲铭懒得管这些鸡皮蒜毛的事,“好了好了,谁签字不都一样吗?”说完,话题又扯到酒店上去,穆哲铭想到穆绍阳又一阵心痛,忍不住咳嗽两声,“绍阳呢,有没有过来?”
凌美生怕穆哲铭以为儿子不关心他,则道,“绍阳和佳倩留在酒店里招呼宾客,您也知道,那里不能没有人管是不是?”
“放那些图片的人是谁?这种破坏穆氏形象的人不能不除!”穆哲铭费力地发话,嘴唇因长时间不沾水而干枯。
这些情况杜若溪自然不知道,只好闭嘴不言。凌美偷偷地觑了门口一眼,见穆天凌还没来,就将怀疑的对象放在他身上,“这种事情应该是穆氏自己人做的,尤其是跟在绍阳身边、掌控他私人秘密的人。除去我跟佳倩,老爷,你觉得还可能是谁?”
“你的意思是说天凌?”穆哲铭惊讶了一下,同时也不得不照着凌美的话去分析,这样一来穆天凌为了毁去穆绍阳的名誉,的确能打击他不少。只是这种方式太过阴险了,不像是穆天凌的作风。
杜若溪一听到凌美在说穆天凌的坏话,就极力解释,“穆总绝不是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放弃全公司的利益?所以,这个人绝对不是他,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
外面穆天凌已经听出了大概,很高兴杜若溪能为自己分辨是非,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觉得心安。
凌美刚要发作,穆天凌已经推门进来了,一肚子火气又憋了回去。
目光投在穆哲铭灰败的脸上,穆天凌想到父亲的病情,心中充满悲伤,许久才喊了一声,“爸!”
“天凌啊,医生怎么说,我的身体没事吧?”穆哲铭既是探寻真相,也是让身边的人特别是凌美安心。
“没事,休息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出院,不过您刚刚动了一个小手术,医生建议每个月末都来复查一下。”明知道父亲知道了实情,穆天凌还是没办法当面透露穆哲铭得了癌症的事情。
听到穆哲铭的身体无恙,凌美脸上的忧色总算没了。这时,房门外有人敲门,一头热汗的华林走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问,“我来迟了,穆叔的身体怎么样?”
穆哲铭闭着眼睛,又陷入了沉睡中,离华林最近的穆天凌板着面容没有答话,还是杜若溪开口化解尴尬,“已经好多了。”
“天凌,我有事情要跟你说,你有空吗?”华林上次在画展期间无意中看到了穆哲铭病情的资料,也就是说穆叔当初是骗他的,实则是真的出了问题。所以一了解到这个情况,华林就开车去了酒店,在半路上又得知穆哲铭病重住院的事情。
“没空,要说你就直接点。”穆天凌还在为华林欺骗他的事生气,语气面容似结了冰一般。
华林张了张嘴,这种事情怎么能直接说出口呢,穆懂事长醒来会骂他的。然而见着穆天凌冷冰冰的态度,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正要开口请求,杜若溪向他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让他出去再说。华林只得退出了房门,随后杜若溪也跟着出来了。
“穆总心情不好,华林你别介意,或许过一会儿就好了。”杜若溪知道穆天凌跟华林是同学,也是唯一地难得的朋友,杜若溪不想让穆天凌失去这个依靠,才出来帮他解释几句。
“还是你善解人意,天凌以后有了你也算是有福气的人!”华林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道。
“你就别取笑我了……”杜若溪觉得难为情,不过心里却喜滋滋的。
“我说的是真话,天凌那个脾气我最了解了,今天也不见得就会理我,干脆我把消息告诉你算了,不过你得向我保证只能告诉给穆天凌一人,其他人都不能说。”华林信任杜若溪的为人,知道只要托付给她的都不会有问题,何况她跟穆天凌情投意合,指不定哪天就结婚了。
“不是吧,有商业机密?那你还是不要告诉我好了。”杜若溪主动拒绝,生怕上次害廉琛的事情又重新上演。
“不是,不是”两人走到一处医院静谧的地方,华林见周围没什么可疑的人,才小声地道,“穆叔有可能得了绝症,这是我上次无意看到的,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天凌的好,希望他不要怪我说晚了。”
“什么?”杜若溪大惊失色,意识停留在‘绝症’上,许久都反应不过来。
“你现在知道了,一定要保密”华林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到车边,“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们了。”
杜若溪只好伸手说“再见”,等华林的车开走之后才上楼。病房里很安静,凌美躺在另一边床上削苹果,想来是霸占了床位。
大约到黄昏时,穆哲铭才重新从病床上醒来,只是还不能吃东西,可以喝水了。见儿子一直陪在身边,心里很安慰,不过病房里也不需要那么多人看护,穆氏公司还有大堆的事务要处理,才悠悠开口道,“天凌啊,你先回去休息,处理好工作上的事,这里有凌美照顾就够了。”
穆天凌还是不放心将父亲一个人留在病房里,出去交代一个护士,让她时时查房。并给了重金酬谢。随后才带着杜若溪回穆氏庄园。
车上,穆天凌满脸不高兴,父亲重病让他担忧,杜若溪随随便便跑出去也叫他难安。
“说,你跟华林出去那么久干什么去了?”虽然知道华林不会打杜若溪的主意,可他是个异性,他就不得不吃醋。
此时穆天凌与她一同坐在后座上,杜若溪看了眼司机,小声嗫嚅,“能不能回去再说?”
穆天凌允了,下车进了电梯之后,直视着杜若溪的眼睛,看她有没有做心虚的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电梯处于静止状态,并且是在密封的情况下,里面讲话外面绝对听不到,杜若溪才开口,“华林上个星期查出穆懂事长身体有异样,可能、可能是得了绝症,今天是专门过来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说完,杜若溪闭上眼睛,仿佛是受不住压力与内心的痛苦,虽然穆懂事长对她有过误解,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温和体谅下属的,更何况他是穆天凌的父亲。这样一个人得了绝症,连她这个毫无关系的人都觉得悲痛,更何况是跟他有亲情的人?
所以,也许是害怕穆天凌会伤心,会愤怒,所以闭上眼睛等待暴风雨的来临。然而电梯里安安静静的,穆天凌抚着她的面容在沉静之中。
两个人之间只有手掌上的温度传递到彼此的心灵,这一刻,不需要任何语言,他们都懂得了对方的内心。
穆天凌拉着杜若溪的手臂,将她带入自己怀中,一直持续了很久的动作这样抱着。
直到电梯里的按键亮了,杜若溪才警醒,又随之下到一楼。
电梯门开了,站在外面的人是女佣千千,看到穆天凌与杜若溪在电梯里眼神闪烁了一下,低眉顺眼唤了一声,“大少爷、杜小姐。”
千千平时最瞧不起的就是杜若溪,没想到这个时候当着她的面叫一声“小姐”,真是委屈死她了!但见杜若溪身上穿的是漂亮的白色礼服裙,面容干净、整体气质出众如公主,又情不自禁偷瞄一眼,想象着自己穿上身的效果。一时酸楚、气愤、不屑、嫉妒各种情绪包裹了她。
杜若溪看着电梯上去又下来,她跟穆天凌呆在里面十多分钟了,现在又碰到人真是尴尬。就往里面挪了挪,以为她要进来。穆天凌却懒得搭理她,只是这都晚上了她还进电梯干嘛?
随口问道,“不按照规定的时间休息,要去哪里?”
千千原本打算去找穆邵阳的,因为他的房间在海湾区那边,从园子那边过去太远了,趁着晚上择了近路上楼。或许还能查访到什么秘密,然而她的运气太不好了,这个时候竟然遇到穆天凌!
千千自然不敢进去,穆天凌的气场太大,她可受不了,“我,有样东西掉在上面了,正要去看看,不过我走楼梯也行,不打扰你们。”
千千鞠了一个躬,头也不敢回地走掉了,希望她撒的谎可以瞒过穆天凌。
电梯里穆天凌的的确确觉得千千太鬼鬼祟祟的了,不过她的话却没有疑点,也就没想那么多,重新关了电梯上二楼。
“过来,我有话对你说。”穆天凌随口命令。
杜若溪刚把钥匙插进去又掉了下来,天都晚了,穆天凌不去睡觉还有什么话说?难不成又要对她施暴?
事实证明杜若溪想错了,跟着穆天凌回到房间后,他只是将她抱在怀里,继续电梯里的动作。
穆天凌依旧坐在轮椅上,头埋在杜若溪胸前,像是需要抚慰的孩子。杜若溪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敢伸手搂住穆天凌的脖子,既然他受伤了,就让他多安静一会吧。
嗅着怀中女孩特有的香气,穆天凌才从父亲得了绝症的哀伤中走出来,抬眼却见杜若溪胸前有一条明显的划伤,应该是白天陈佳倩丢戒指弄的。
用手轻轻抚了抚,“痛吗?”
杜若溪摇摇头,轻轻咬着牙齿,“不疼。”
穆天凌没再说话,皮肤上突然传来温凉的感觉,杜若溪深吸了一口气。
心口处突然有种触电的感觉传到肺腑,因为穆天凌这个细微动作,杜若溪瞬间就动情了。揽住穆天凌脖子的手臂越抱越紧,情不自禁呻吟出声,觉得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
伤口就在胸前正中心,以肉眼能看出小窝,如同点了一颗美人痣在上面。穆天凌拥着杜若溪的腰际,轻轻为她疗伤。
杜若溪支撑不住,坐倒在穆天凌腿上,与他深情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