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几只蚊子半空嗡嗡的飞。
我渐渐睡去,因为不知不觉过了好几个月,我只要一有点时间,就喜欢看点书,然后就是就想睡觉。
其实我内心一直有一个秘密,如果不是易哥给我讲蕲城的恐怖历史,我也不会想起这些。
我复读之前的那个高中,我是走读的。
我复读的高中在外地,所以我是第一次住校,我们高三的时候。
班上的一个成绩很差的学生,他家里很穷,而他就是睡在我的上铺。
虽不至于说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也是见面会打打招呼的同学。
但是他很想考好的大学,家里施加的压力很大,家里又没钱,最后他辍学在家。
最后几个月后,他又回来了,他很努力,但是好的大学还很不够。
班主任很不高兴,对他出尔反尔的作法很不满意。
后来有一天,我们在上课的时候,没人注意他没有来。
突然我听见四楼的楼顶有玻璃破碎的声音,像是谁在敲打窗户。然后一道黑影从我们三楼的窗户旁边坠下,我以为是谁的衣服。
只听见一声巨响,外面便传来:“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幸运的是他并没有死。
有的事情就是这么难说,从四楼坠下,都没死。而我们初中高中挺过来的黄家驹两米高坠下人就没了。
从此我的上铺空了两个月,而我半夜却似乎感觉到上铺有人在翻身的声音。
尽管我是个无神论者,我告诉自己不要怕,嘴里念叨着:牛顿牛顿,爱因斯坦爱因斯坦。
然后宽慰自己他还没死呢。
两个月后他回到了班上,大家都不敢和他说话,但私下都说他命大。
但是他依然没能考到自己理想的分数,我想都跳一次,不至于再去死一次吧。
就是在09年的5月26日。
那天晚自习以后,我在公用电话超市给凌雪打完电话,又到教室去取手机。
因为有的同学很努力,所以教室灯还亮着。但是别的很多班等已经熄了,我们班的教室在高大的教学楼里独自亮着灯。显得异常的孤独,也印照着我内心的寂寞。教室没人,我惊奇的拿起手机,关灯离开,路过一楼。
一道黑影顿时坠下,我的直觉告诉我是人。
黑影直接落在我身子旁边不到两米之外,发出骨头破裂成粉末的声音。借着依稀的路灯,我惊恐的认出了他面目全非,面目狰狞的看着我。借着路灯光,原本鲜红的血液此时却是黑色的血浆从他的耳朵里流出。我定睛望去,他睁着眼睛“看”着我,嘴角,眼角,都是在流出。
那种骨头碎裂的声音让我有种要呕吐的感觉。
对面的行人高喊着:“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站在原地的,而闻讯赶来的人越来越多,我想穿越在时光隧道中一样,只感觉旁边的人像穿过我身体一样的赶来。
从此我一直不得安宁,走过高楼下,总是习惯性的回头仰望,感觉有人站在顶楼要往下跳。
从此我梦里常常梦见那种骨头碎裂的声音,看见别人吃碎骨发出的声音,都会莫名的想要呕吐。
从此,我常常思考生死的问题,想想生命的意义到底何在。
从此,我常常失眠,还经常做怪梦。
从那以后,我夜里常常做恶梦,而且有点的梦居然像连载故事一样,没有人相信我这样的“超能力”
我偷偷在百度上百度过,相关结果约3,230,000个。
反复做同一个梦或者连续剧一个梦,梦者在心理上有一个没有获得解决的问题,心理学的名词叫“情结”也就是通俗说的“心结”这个情结是什么,跟同一个梦的主题和情绪有直接的关系。
是的,我是心结很难打开的人,即使有时一件伤心的事过去很久,我的伤口已经平复。但是我依然会在某个平静里的日子里,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下想起,然后眼泪弥漫。
有的人也有这样的经历,比如我今天我梦见我要去和某个人约会。我在路口等她,这时候我醒了过来,下次做梦的时候,继续这样约会,然后下次做梦我在同一个地点送她回家。
因为的床铺上面的他再也不可能出现,而据有的人说他没死。但是学校直接把他拉到火葬场火化了。家里的父母连自己的儿子最后一面都没看到。夜里我总是喜欢透过上铺床板的裂缝,似乎他还在上面。
这时谁如果恰好咳嗽一声,我会吓得心惊肉跳。高考离开了当地,可我半夜常常听见那种骨头摔得粉碎的声音。
这是我内心的秘密,至今仍没人知道。
然后易哥深情并茂的讲述了蕲城的恐怖历史,我发现自己回忆自己又饶了回去。而对面的龚亚飞正在熟睡,而另一位葛谭西这几天还在被窝里偷偷的发着短信。而另一位,是空床,幸运的是我上面不是空床,否则曾经坠楼的他的影子一定在上面。
不好,又绕到这上面了,我回忆记忆里的老龚吧。
龚亚飞,大家都军训开始就戏称他老龚,他很纯,纯的像农夫山泉一样。
他的人生正如他的表情似乎一直没有什么大的波澜,而平平静静过一生就是他的追求。我们就都叫他老龚,老龚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在学校做兼职,理由是学生都懂的。
我们觉得不必要去受那份罪,他说:“我妈出来对我讲过,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大水淌来的,就是也得弯腰去捡。
他第一次出去发单,灰头灰脸的站在灰头也灰脸的路口给每一个过往的行人发。有些豪放的车辆也走人行道,可以理解,因为不少人也走车行道的。每过一辆就是灰扑扑,老龚坚持着,因此被站在远处盯哨的经理看见了……孺子可教也。
第二天老龚就被安排去高档小区发,经理反复叮嘱仿佛他就要去了。
留遗嘱一样教导老龚:我给你三千万。
千万要避开小区保安
千万别让保安看见
千万要见车就插。
幸好中国保安全国一致的看都市报上的美女。
刚被打了鸡血的老龚发的是意气风发,是见车就插。
最后顺手出门时也把一张递到保安室,保安就喜欢看都市报上的大图美女,老龚是自取灭亡。保安大怒有人打扰了她对人体艺术的追求,眼见老龚瘦弱大喝一声抢过老龚手上的包:“谁让你来发的。”
老龚急血攻心,第一次来小区发单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就这么老保和老龚光天化日之下在小区门口拉拉扯扯。易哥告诉我打架靠得是不怕死,我告诉老龚根据我的经验单挑靠的不是个子大,打架不怕死的谁都怕。保安喝斥的老龚脖子都赤了,你拉我拉的过程中老龚不知该不该动手。
另一个老保闻讯赶来,在路上,老龚的东西就这么被抢了。
尽管被抢的那一刹那老龚心头一句抢私人物品是违法的,但还是咽下去了。对保安说这个就像对农民说要保护生态环境,对拜金女说感情是最重要的一样。对学校说素质教育一样。
这事最后经理知道了,照付了工钱,心里却想,都给了三千万了——朽木不可雕也。
可朽木不可雕也的老龚比我们这些人都要早有女朋友得多。而且几乎没花心思就有了,简直是唾手可得的。老龚的女朋友叫吴欣,还真有点无心。他们认识也是无心学校组织学生去医院体检。
说到体检,本来葛谭西和我是觉得不交医保费的。因为学校和医院圈钱的也就不用去体检。后来学校本着国际人道主义的精神说:不交钱的登记家庭信息。
由辅导员挨家打电话给家长解释您的孩子不交医保费。日后如有变故自己负责(特此鸣谢学校没用后果自负这样强硬的词语)。
我们想想千里之外的父母百年难遇接到学校电话,劈头盖脸听到都是医院、医疗不得吓死。还以为自己的孩子的在学校怎么了,于是我和葛就把钱交了。
老龚肯定没这个魄力,早就交了。体检的时候,在胸透室里老龚前面的那个女生。她就是老龚后来无心得到的女朋友——吴欣,长得成熟,善于言谈,身材高挑,青春活力。
老龚看着投影仪上对胸透机器里的她说:“你的胸部怎么有两块竖着的骨头?”觉得不妥又改成的东西。医生和我们都在一旁笑,我们都知道那是什么。
吴欣从胸透机里出来,成熟的她脸都红了,老龚这才明白过来脸也红。葛谭西笑得找不着北,他上去灯熄了才让掩饰吴欣的窘境出门去了。
医生对还在笑的葛谭西说:“下一位,是葛谭西吧,不要笑,动了拍出来的效果不好。”我和老龚和医生六只眼睛盯着葛的胸像,我老是觉得别扭,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医生兴奋的说:“你是我行医生涯中第二位心脏在左边的患者,哦,是病人。不容易啊”
葛谭西说:“医生真会开玩笑,我刚笑够了笑不动了。”
老龚大叫:“葛谭西,真的原来你右边没有心啊!”
我感觉奇怪想想刚才葛笑的晕头转向:“医生,他是不是站反了。”
拉开灯,果然。
医生叹息:“我太激动了,可惜可惜。否则还可以研究一下。”
听到研究一下葛不想做标本,赶紧上去拍了一张右胸像,赶紧退下来。
老龚笑他,他笑老龚那两根竖着的东西。
我刚要上去,有个小女生匆匆闯进来气喘吁吁:“医生不好意思,我迟早了。啊,老龚,龚亚飞你也在。”
是暗恋老龚的小女生,小林。
小女生小林看重了老龚的贤惠体贴,小林逢人说项:“我觉得老龚人很好,也很帅。”
“老公?”
小林马上害羞的说:“哎呀,我是说龚亚飞,男生不都叫他老龚么,呵呵,哎呀,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不要误会,我真的是只是说说。”
别的女生对老龚说:“小林说你帅是得了青光眼吧?”
老龚说:“呵呵,我只是帅得不明显。”
小林个子比较小,笑起来很可爱,而且小小的个子胸部还不小医生看了说:“好,来,你先上。”
小林笑得浅浅的梨窝:“谢谢医生。”
我心里急了怎么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叹息哥轻声的说:偏心。
老龚说:“算了心本来就是长偏的,左偏也是偏。”
医生笑着说:“男孩子要绅士一点。”
我嘴里念叨着:“绅士就是耐心的狼。”
小林上去了,我们一起看她的胸透,谁知整个屏幕冒出一个硕大骷髅。
我们惊诧不已,医生赶紧说:“开灯,高度忘了降了。”
因为后面的几个要么高个子要么是男生,高度猛然下降就到小林的头部了。
等小林胸透的影像出来,医生正敬业的盯着看——恨不得真的可以胸透!
出来以后,正好碰见了吴欣和同伴拿着体检表路过。
我们给老龚使了个眼色,老龚上前就说:“哎,我是无心的。”
吴欣的同伴一脸的惊诧:我是吴欣的?
吴欣毕竟成熟笑笑就赶紧拉着惊诧的同伴离开了,半路还不忘回头瞥一眼。
“行啊,老龚老实,原来是假老实,老龚上进,原来是假上进。”
老龚说:“别瞎说。我们不可能的。都不知道她是谁,是不是我们系的都不知道。”
然后瞥了一眼吴欣离开的方向。
我们走了,老龚说的对以后很可能是后会无期。
我们的一生要匆匆遇到多少陌生人,不知道前世回眸了多少次。
吴欣和老龚刚各自为来世的擦肩而过积累吧。
他们都来自哪里,又要去向哪儿。
为什么遇到的人他们的眼神却在寻找什么。
茫茫人海都是过客,我会是谁的,谁会是我的。
总是突然觉得害怕,有没有谁愿意陪我一辈子。
那就好了,长长路那么凄凉……
是的,当人悲伤的时候,会敢于一个人走夜路。
当一个人极度悲伤时,会一个人视死如归的一个人走在天刚刚黑的学校后山,怕什么?
还怕碰不到坏人呢,反正我活得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