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言上午去了趟工厂。按理说跟单是顾晓墨的工作,她要走的时候,齐小言说,晓墨,我跟你一起去。
顾晓墨有些惊讶,说齐姐,你去干嘛啊?我就下去一看,转身就回来了。
齐小言说,我没事,在家闲着难受。
顾晓墨说,不方便啊,我坐着车去的。
齐小言说,坐车我也去。
两人打车到长途站,顾晓墨偷眼直看齐小言。齐小言说,丫头片子,看什么那?
顾晓墨说,齐姐,我看你好像有心事,有事儿你跟妹子说啊,别憋坏了。
齐小言苦笑,说,你以为我的心事,像你们那些小事儿,谁都可以说吗?我这个,说了没用。
顾晓墨说,齐姐,您别少看我的实力,我可是很会开导人的。
齐小言说,那留着精神去开导别人吧,我不用你开导。
话音刚完,她的手机就响了。顾晓墨呵呵一笑说,开导你的人来了。
果真来了,是张刚。张刚问她,在公司吗?
齐小言说,没啊,我要出差。
张刚显得非常失望,说,这么忙,以为你不忙,让你帮个忙呢。
齐小言问,又是把那个翻译资料?
张刚说,比那个重要多了,并且这个忙只有你能帮上。
齐小言问,真的?
张刚说,是。哎,以为你今天能有时间呢。
齐小言迟疑一下说,那我可以不去,我下工厂也是闲着没事才想去的。
张刚很惊喜地问,是真的吗?
齐小言说,当然。
张刚说,那好,我去接你,你在那里?
齐小言说,快到车站了。你就别来了,我搭车过去,多方便。
张刚说,你别到车站,那地方不好走,单行线太多。你在人民路那个路口等我吧,我有事跟你在路上说。
齐小言就收了电话,对顾晓墨说,我不陪你去了,有点事儿。
顾晓墨笑了笑说,你是找到比我更好的方子了吧。去吧,你去不去都没有什么意义,别跟着我去浪费生命了。
齐小言让司机停车,自己下来,在路边等着张刚。
没想到,张刚还没来,就有一辆车嘎吱一声停在了她的眼前。
齐小言还在奇怪着,就见车玻璃摇下,一个人从车上探出头来。
高峰说,齐姐,您在这儿干什么啊?
齐小言说,我等人。你这是上哪儿去啊?
高峰说,我去接点儿货。
齐小言说,喔,忙去吧。
高峰说,好,齐姐我走了,有时间请你吃饭啊。
齐小言跟他摆摆手,高峰就开了车走了。
高峰刚走,张刚的车就过来了。齐小言上了车,张刚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说,不好意思,找你就没好事儿。
齐小言说,怎么?坏事儿?什么坏事儿?
张刚抹了一下脸说,不算坏事儿,反正不是好事儿。
齐小言说,别打哑谜了,你就说是什么事儿吧。
张刚说,小言,说实话,我觉得这件事儿听为难你的,但是,我又没有别的好办法,所以啊,假如你不想干,你就明说,我绝对没意见。
齐小言说,你别啰嗦这么多了,先把事儿说清楚吧。
张刚说,是这么一回事儿。你还记得上次在我办公室见到的那个秘书吧?
齐小言说,记得,年轻漂亮。
张刚摆摆手,说,不说这个啊。那个秘书是陈市长的亲戚,虽然是个远亲,把她派到我公司来,陈市长是有目的的。
齐小言说,她跟你说过?
张刚说,没。我现在都不知道,陈市长的意图跟她说还是没说呢。
齐小言说,喔,你打算怎么办?
张刚说,我不知道她是敌还是友,我打算把她弄出去。
齐小言说,那还不简单吗?她是你的员工,多给她几个钱,打发走不就行了?
张刚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幼稚呢?现在路菲没了,我跟陈市长的关系就变了。比方原先是他亏欠我的,现在就变成了我欠他的了。比方贷款,拿地,如果离了他,我都玩不转。所以,我现在不能让他不高兴。所以,虽然我知道这个女人来是有他的目的的,但是我还不能救撵走了。现在我一撵人,陈市长不高兴,我就会很难过。但是,我已经感觉出了陈市长的用意,不管他最终目的是什么,我都不能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她知道我的东西越多,我就越麻烦。所以……,哎,小言,我说的你听到了吗?
齐小言其实正非常认真地听着。张刚只能看到她的侧面,看到她专注地朝前看着,以为她没听到呢。
齐小言说,听着呢,你说啊。
所以,我想让她从我这儿离开,但是,我不能去撵她。你懂我的意思吗?
齐小言说,懂。
张刚说,上次让你去帮忙翻译那个文件,其实,我就是一个试探。其实她翻译得非常不错,我当时就能知道。因为,跟我们原先的文件都能对应上来。我让你去帮忙翻译,就是希望她能生气,然后,我再想法把她弄走。结果人家没生气,让你们白跑了一趟。
齐小言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张刚把车打进一个酒店的停车场,把扯停下,轻轻地亲了齐小言一下,齐小言说,快说事儿吧。
张刚说,我不知道是市长授意的,还是她自己有什么想法, 有意无意的,她对我表示了好感。我呢,就顺水推舟……
说到这儿,他转过脸看了看齐小言。齐小言若无其事地说,继续说。
张刚说,其实,我们也没做过什么,就是拉拉手,还有……
拥抱。齐小言说。
张刚略显尴尬地说,这个有过。
齐小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呵呵,感觉很爽吧?
张刚说,刚刚还跟你说了呢,我是有目的的。
齐小言说,呵呵,忘了,你是舍生忘死打入敌人内部的。
张刚说,我说正事呢。
齐小言说,喔,故事挺好,继续说。
张刚说,主要就这些。我觉得,无论她来的时候,是有什么目的,现在的她是动了感情了。主要我对她也不错。她妈生病,我派司机二十四小时为她服务,钱不够,是我给付的钱。总之吧,现在她很依赖我。
齐小言说,那你不正好趁此机会策反她,让她为你服务吗?
张刚说,万一不行呢?
齐小言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只要你舍得下本钱,比方说把拥抱再进一步,估计就差不多了。
张刚白了她一眼,说,小言,我是很严肃地跟你说这些。这种事儿没有侥幸。你是谍战电视看多了。你以为谍战真的那么富有戏剧性和冲突性吗?如果谍战真的是那么回事儿,保证一个人也活不了。那都是搞电视的瞎编的。真正的胜利,是万无一失,是稳打稳扎,是全胜。险胜,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下策。所以,我不玩那些。退一万步说,我真的现在策反成功,她真心实意帮我,以后呢?只要她成了我的情人,危险就随时会发生。除非我把她变成我老婆。否则,我就是弄个定时炸弹在身边,你说,是不是?
齐小言说,是。
张刚说,不瞒你说,现在我们的关系,到了最微妙的时候了。也就是说,现在我已经能掌握她感情的起伏了。
齐小言说,您可真有本事。您这招才叫玩弄感情呢。
张刚说,没办法啊。这么做费心费力,我都觉得折寿呢。
齐小言说,好,我都知道了,你需要我怎么做吧。
张刚说,你知道就好。我需要你扮成我的情人,到我公司演一场戏,让她看到,让她伤心欲绝,马上从我公司辞职。
齐小言说,这招够损的。都说奸商奸商,真是没错。如果人家女孩根本就不想对你怎么样,或者真的想一心对你好呢?你是不是太缺德了?
张刚说,没办法。我就得采取日本鬼子的态度,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那么大的公司,那么多的人,我得小心加小心啊。有时候,看着那女孩,心里也怪可怜的,如果她是无辜的,我这多缺德啊。可是,如果她真的是害人精呢?
齐小言说,主要你没有找对人。我这人不会演戏,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张刚急了,说,我能请谁啊,这些事儿我还能跟谁说啊?我总不会理由也不给人一个,就让人去假扮我的情人吧?再说,你已经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印象,你去是事半功倍。
齐小言惊讶地看着他,这么说,那次我们去,你就想好今天了?
张刚说,下棋讲究要走一步看三步,做生意也是如此。这就是竞争。弱肉强食的社会,如果我不多加小心,我这个公司早就被人吃掉了。
齐小言心里微微地冷了。难不成他和自己的关系,也是他设计的?自己在不经意中就成了他的棋子?一个陪他上床的棋子?
张刚说,行了,别的以后再说。你今天去,需要做得非常简单。你听我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