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乐和陈辰的结婚照上,没有笑容,两个人都严肃的板着一张脸。
汪乐怎么看这张照片都觉得像是六七十年代的人们去领结婚照时候拍的那种证件照,呆板又傻气,加上那两人木讷又面无表情的样真是白瞎了那个证。过去十几年两个人结婚,为了去领结婚证才会拍一张红底的二寸照,不比当今社会里发达经济催生下繁荣的精神生活。男女双方为了结婚,一定要大张旗鼓的拍一套婚纱照,还要花几个好钱挑两张放大了摆在新房,以昭告天下:这房子这男人都是我的,照片为证。汪乐倒是对婚纱照不怎么感冒,只是看着结婚证上两人那难看的照片,心里就烦。
她回想了好几遍两人当天去民政局的情形,似乎从刚走进民政局大门开始,两人就不自觉的沉闷起来。排队、缴费、拍照、领证,不像是领结婚证,倒像是领离婚证那么死气沉沉。汪乐还记得自己在路上和陈辰说的话:
“如果没考虑好,咱们现在还有退路啊。”
“要是你后悔了,我就把新家的装修全部拆掉,换个人再重新装修了结婚。”
汪乐笑了笑:“我对于结婚是很诚心的,两个人好好过平凡的小日子就好了。”
“你放心吧,就算以后要饭,也是我出去要饭,你在家里等着我。现在我虽然是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可是我会努力的,我们不会一辈子都这样的。”他紧接着说。
汪乐的心被陈辰这句话话感动的热乎乎的,默默的牵着陈辰的手义无反顾的走进民政局。
难道,这样就结束了单身吗?
其实,汪乐并不是那种无爱主义婚姻的支持者,只是碰巧支持无爱情的婚姻而已。既然凡事皆有代价,自己宁愿以不要爱情为代价,换一段现世安好平凡而美满的婚姻。
所以,对于自己的大婚之夜,汪乐从未有过什么美好的幻想,她认为那种会让人隐隐期盼又心存幻想的是拥有爱情的男女之间才会有的情感。像自己这样的,又算什么呢?汪乐说不清,总之不是爱情。不然有谁会和自己的另一半才领了结婚证就开始闭门不见,又开始十足的恐婚呢。
汪乐承认自己非常非常的恐婚,这种恐惧究竟是从陈辰开始和自己发脾气开始的呢?还是因为要嫁给一个和自己没有爱情的人才有的呢?亦或是因为只是单纯的出于对未知生活的恐惧呢?还是从结婚证拿到手的那一刻开始的呢?
汪乐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真真切切的恐婚,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那么可怕,可她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觉得混乱,她害怕那个向全世界人民宣布自己结婚的日子,她盼着它晚点来。难道结婚这种事情就不能两个人静悄悄的独自完成,非得掺和进一大群人才行吗?某个瞬间,她突然觉得也许自己干了一件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是啊,自己就算能真的糊弄了全世界,能糊弄的了自己的心吗?自己真的能放弃对爱情的信仰吗?还是自己就算是无法放弃坚信这世上还有真情也不等不起等不动了呢?心不心动有没有爱情又能怎么样呢?再好的爱情就一定会走进婚姻吗?糊弄还是等待是一个问题,还是一种选择呢?汪乐迷惑极了。
就在汪乐迷惑的这段时间里,陈辰也由衷的恐婚。
以后自己就不那么自由了,要早回家要生孩子要考虑柴米油盐……想到这些,陈辰就觉得很有压力。
人为什么要结婚呢?家里人难道就因为要我生个孩子传宗接代,就这么兴奋的要我结婚吗?吴丹丹又会和什么样的人结婚呢?如果能一直这么自由自在无牵无挂的生活不也很好吗?可是转念想想,反正也领了证,也没什么必要再费神想这个已经注定了结果的事情了。所以,陈辰开始整日和李华泡在一起,打牌喝酒赌钱,尽情享受单身余日。
陈尔利一直以为儿子整日为了婚事忙着陪汪乐,对于陈辰早出晚归对生意不管不顾也就没有说什么,自己亲自打点生意。
到了手的,就不值钱了吗?汪乐也觉出了陈辰的冷淡,两人好像自从领了证,只半个月见过一次面吧,连电话也少了。自己虽然是恐婚,但起码不会冷落对方吧!汪乐不愿自己胡思乱想,跑到驾校报了名,准备考本。她想用充实的生活填满自己不安的心。
陈尔利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到了汪建成的手机上,他以国庆结婚人多饭店不好订为理由,要把汪乐陈辰的婚期改到公历六月十八,还说这是陈家找了个可靠的人算来的吉利日子。陈尔利交代完就直接收线了,都没问汪建成的意见。汪爸很生气,自己嫁女儿还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吗!自己白白养了二十五年的女儿,说给你们就给你们,没问你们多要一分彩礼,你们当我们汪家女儿好欺负还是你们瞧不起我们家,这么欺负人,态度还这么差劲。
汪建成越想越生气,把汪妈和女儿叫到一起,说:“乐儿,你这婚事也不着急,嫁谁不是嫁。找这么一家人,七大姑八大姨的,以后保不准欺负你。再和陈辰处处多观察观察,行咱们明年再结婚,不行就不结换人,爸把彩礼钱全退给他们。”
汪乐脸色难看极了,心说你不乐意你早说几天啊,这结婚证领都领了十天了,你说不乐意,要我怎么办。
汪爸没留意到女儿脸上的变化,依然气喋喋的说道:“他们家不就是买了房子,还有个旧的帕萨特么。咱们家虽然是比他们家穷,咱的志气也不能短了,决不能因为几个钱就让他们把咱们家看瘪了!你爸我和你妈两个人退休费加在一起也有三千多了,足够我们两个用,以后不用你管我们,你自己挣钱自己花。我们虽然给不了你太多,也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你这条件也算是不错了,找对象结婚也不急在这一时。”
“爸,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汪乐用目光询问母亲,听老爸说这话加上母亲的表情,十有八九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和陈辰领了证。
“婚都订了,你现在又这么和孩子说不好吧。再说,你不是也盼着你姑娘快点嫁人么,每天都唠叨,连我都听烦了,你现在倒不着急了?是谁说的,女儿家过了二十六就是老姑娘不好找人家了?”汪妈赶紧打圆场。
汪建成本来没觉出什么,见老伴脸上的表情过于生硬,这才听出点不对:“你们究竟是怎么了?话也不好好说一句?”
“爸,我俩,我俩都已经领了结婚证了。”汪乐小声嘟囔,她低下头不敢看汪建成怒气冲冲的脸。
“你、你、你个败家孩子,你把你老子当什么?这么大的事不和我商量?”汪建成抡起胳膊就往汪乐身上打。
汪乐躲都不躲一下,她挺直了身体结结实实挨了汪爸好几下,一边忍着疼一边说:“我见你那天从他家回来那么高兴……再说,你不是一口答应了陈爸的提议,也同意我们国庆结婚吗?这只是提前几个月而已啊。”
“你刚才说啥?”汪建成听到陈爸这个词,简直要气炸了。“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你才认识人家几天,就开口叫上爸了你?”汪建成手上的劲用的更大了。
汪妈眼见着女儿挨着雨点般的拳头,却怎么也拉不开汪建成,干着急。“你这个不讲理的老头子,你怎么动手打女儿啊,你自己才亲口答应的事,你和孩子翻什么脸!”
“爸,你别生气,你不同意,我就不嫁了,我明天就和他去把证退了。”汪乐冷静的说。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汪建成见汪乐开口闭口的丝毫不把领结婚证当成个事,下手更狠了,力道更大的拳头砸向汪乐的全身。
“我说,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嫁了。”汪乐以为王建成没听见又大声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