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音乐戛然而止的时候,林密还未反应过来,宋晴阳已经走到她身边,终于两手捧起她的脸颊,慢慢的说:“忘了他。”
林密对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希望,有悲伤,有勇气,有害怕,有霸气,还有小心翼翼。
她觉得很累,觉得眩晕,她趴在他的肩膀上,说:“帮我……帮我忘记他。”
宋晴阳的吻是深情却又紧张的。他的手轻轻覆在林密的头发上,试探的亲吻着怀中的人。林密在他的气息里渐渐的忘了其他。她两手搭在他的肩上,回应着他。
宋晴阳像是得到了许可一样的热烈的拥吻着林密,直到两人终于都透不过气。
林密看着宋晴阳滚烫的脸,感觉到自己的脸也像是热得要出火。宋晴阳再一次把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说,“我第一次见到你帮我满地捡诗稿的时候就喜欢你,那些别人看都不看,被杂志社退了无数次的稿件,你却是仔仔细细的把每一张都整理好。”
“你搬家的时候,我好高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高兴。”
他轻轻地笑笑,抚了抚林密的头发,继续说,“我一直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不顾危险帮我从那些高利贷手里逃走,又帮我还清那么大一笔钱。那天晚上我住在你家,一整夜都在失眠,当时除了感动,还有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那么多人拿着铁棍在后面追,你还敢自己跑到中间去救我。但是以后不要再这样了,真的很危险。以后我也不会再做那样会让你陷入危险的事情了。”
林密靠在他的胸前,他的一字一句,他的心跳都清晰地响在耳边。她从来不知道,只是当初的那一点小细节竟让他这样念念不忘。
“你生病那天站在我的门口,站都要站不稳,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我们就隔着这么一层地板,彼此的煎熬却一无所知。从今以后不要再说‘麻烦’的话,我希望自己可以为你解决一切麻烦。”
“那天下午,我讲着故事,看着你睡着。就算是在梦里你都皱着眉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生病不舒服,也许你有不开心的事情。我就想:我一定要让你快乐,一定要让你不再皱着眉头。于是我不停的讲着从小到大的糗事和趣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见,可是你嘴角一瞬间的笑意,让我觉得其实我可以为你做到一切。”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林密抬头看着他说。
宋晴阳对她笑着,又把她按在肩上,“你别看,你看着我我就紧张的说不出来了。”林密笑着低下头去依旧靠在他胸前。
“直到那天晚上,我重新回到医院,看到他在你身边默默的关心着你,看到你努力维持的表情和不听话的眼睛,当我看到他走之后又发起高烧,眼泪直流的你。我才真的知道,我是真的爱你,已经那么深。”
宋晴阳紧紧地拥着林密,他低头亲吻着她的头发,林密的眼眶是湿的,她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终于忍耐了一整晚的眼泪大颗大颗的都落在宋晴阳温暖的毛衣上。
许久她才离开他的怀抱。她抬起头对他说,“今晚真好。只是我得走了。”
她拿起包,往门口走去,宋晴阳对着她的背影问,“你还是忘不了他?”
林密没有回头,只是停一停继续向外走。她握着把手打开门,却又停下来,宋晴阳跟过去,看着林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只是突然想那么做,于是林密使劲关上门,又快步走回来,一把抱住宋晴阳推到墙边,近似于掠夺的亲吻着他。
之后又一把推开他,“我就是忘不了他,这么多年怎么也忘不了他。可是你……你让我觉得再也丢不下你!”她喘着气,脸颊滚烫,说话都是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
宋晴阳还是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先是一愣,后来就笑起来,笑的眼睛里全是泪花。他上前拥住林密,紧紧的抱着。
林密靠着他,却是又幸福又心酸,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跟着宋晴阳一起开心的笑。只能摇摇手,走了。
宋晴阳追过去,说,“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你一定喜欢的。”
“可是明天我有事。”林密抱歉地说。
宋晴阳失望,“你都不想知道,我这一个星期都在哪里做什么?”
林密看看他,想一想,说,“我尽量中午之前处理完,下午跟你去,好不好?”
宋晴阳笑着点头,送林密出了门。
经过了江溢的婚宴和宋晴阳的告白,林密竟是一夜无梦,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一早,她先去了医院找唐悦。
两个人在医院的小公园里坐下。“工作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宋氏旗下有个叫的香水公司,他们销售部部长需要一个助理,你愿不愿意去?”
“宋氏?那个有名的珠宝和香水公司?”
“对。只要你愿意,明天就可以上班。你的专业是市场营销,这份工作很适合你。”
唐悦疑惑的看着林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我让你做的事并不是什么坏事,尽管放心。除了你每月有薪水,我还将提供你妈妈住院的一切费用。你愿意吗?”
“需要我做什么?”
“他们公司最近要和林氏企业合作一个关于香水新品研发的保密项目,我想知道具体情况,但是又不方便露面,所以需要你的帮助。”
唐悦想了想,“你不是让我偷秘方吧?”
“你很聪明,但是只说对了一半,我说过不会让你去做有危险的事情。我只需要你弄清楚谁掌握着香水的秘方,还有相关的资料放在哪里,然后告诉我就可以了。之后的事情我会去做,一切和你没有系。你那个位子跟秘方没有直接关系,出了事没那么容易怀疑到你。”
“你……”
“不要问为什么,商场上的事情,有时候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记得:一切与你无关。”唐悦点点头。
林密拿出一张名片给她,“去公司的时候找这个人,他会为你安排好。明天上午也许会有一个小型的面试,不用怕,好好表现,那个人一定是你。”
唐悦接过来,将名片上的信息存到手机里,然后又把名片撕碎了分开扔进两个垃圾桶。回来对林密说,“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我如今别无选择,你愿意帮我,我就全心全意为你做事。”林密赞许的点点头。
之后林密回到了公司,她走进办公室,却没想到看到江溢正坐在她的电脑前面打游戏。
“我上次离开的时候忘了锁门吗?你不觉得这样做会让我很困扰吗?”林密走进去坐在沙发上。
“困扰什么?”
“困扰什么?昨晚刚刚隆重结婚的那个不是你吗?今天一大早也不去度蜜月,反倒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明摆着让别人说我闲话。”
“一大早?”江溢抬头看看墙上的表,“9点半了,你又迟到。”
“你开除我啊,扣我工资。无所谓。”林密没好气的说。
江溢笑起来,“你是公司的股东,我的权限可开除不了你。”
“江溢,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你走吧。”林密说着,语气里确实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怎么了,突然生什么气?以前我不也是经常来吗?”他走到沙发跟前做到她旁边。
“以前是以前,以前我就不欢迎你来。现在更不欢迎。”
江溢的语气降下来,“就是因为我结婚了吗?”
林密转过头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是。就是因为你已经订婚了,所以请你以后和我保持距离。”
江溢不说话,林密又说,“江溢,你不觉得你今天很反常吗?”
江溢突然腾的站起来,对林密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说着大步走出去,啪的关了门。
林密倚在沙发上,呼出一口气,告诉自己,“今后与他便再也没有一丝瓜葛了。”
她整理了几份资料,之后便懒懒散散的参加了设计部的会议。一直到中午将近1点才回到家见到宋晴阳。
林密一把车开进小区,就看见宋晴阳靠在楼下的大理石柱子上。
她下车来走到跟前,问,“大冷天的怎么在外面等?”
他倒是轻松一笑,“想早点看见你。”说着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林密进去。
林密顺从的坐进去。宋晴阳一边启动车,一边喃喃的说,“得快一点了,那地方挺远的。”
林密也不问是要去哪里,只是回了一个,“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回来一见着宋晴阳,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前一晚不足的睡眠加上一上午的忙碌终于使倦意袭来。
宋晴阳看了看她,说,“你睡一觉吧,到了我叫你。”就开着车驶出小区了。
林密还是回了个,“嗯。”便就真的睡着了。
冬天天黑的很早,她醒来的时候,远处的天空已经染着夕阳橘红色的光辉了。
林密打了个呵欠,听见宋晴阳轻轻的笑出了声。
她佯装生气,问道,“笑什么你?”
宋晴阳不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又指着窗外说,“你看。”
林密从睡意里醒过来,往车窗外看去,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土地被冰雪冻得僵硬,零零落落的树向四处伸展着枝桠,天空泛着暮光。
她不由得打开车窗, 冷风呼啸着迎面扑来,每一根发梢都能感觉得到它的狂。宋晴阳加足了油门,在这片旷野里也如一阵风一样,丢了方向,丢了章法。
起起伏伏几分钟后终于看见了隐于坡下的一处仓库。宋晴阳把车子停在一旁,对林密说,“欢迎来到我的秘密基地。”
林密笑一下,先把自己已经吹的杂乱无章的头发拢起来。挽好之后发现宋晴阳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竟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问,“你看什么?”
宋晴阳不回话,伸手把林密落下的一缕头发拿在手里,却迟迟未动。林密只觉得心里有些无法言喻的慌张,不发一语的坐着,过了一瞬才斜着眼睛看他,“你做什么?”
却只见宋晴阳一头雾水的用泄气的语调说,“这个是要怎么挽进去的?”
林密转过头去瞧了他一眼,伸手摸过那缕头发胡乱塞好,才扔下一句,“你又不懂。”
“你要是绑个马尾我不就懂了,这个太复杂。”
“我都多大年纪了,还绑马尾?!”
“你?”他认认真真的打量了林密一会儿,接着说,“二十出头吧。”
林密白了他一样,脸上却是几分笑意,“今天是嘴巴抹了什么蜜,甜的没边儿了。”
他立刻回答,“抹了林密的‘密’。”
林密心里立即闪过前一天晚上接吻的画面,自知被绕进去了,忽的瞪了宋晴阳一眼。
宋晴阳见好就收,装模作样的作出被林密眼神杀伤状,闭上眼了事。
气氛静了几秒,窗外风声仍紧,太阳西沉,散发着柔和的橘红色的光芒,映的天空天空都红了脸。林密看了看旁边还在装死的宋晴阳,“还不进去?”
宋晴阳眨巴眨巴眼睛,对她说,“里面还有其他人呢。”
“你那几个队友?”
”聪明。“他转身下车,绕到林密车窗前,轻声说,”欢迎进入我的生活。“
林密听后,不由得感到自己的心使劲跳了一拍。她并未决定好是否要融入宋晴阳的生活。只是这篇荒原带给了无边无际的轻松,只是前一天晚上她放任自己的发泄给了自己一种急需的安宁,只是她如今在他的身边,感觉很好。
但林密知道,这并不代表着自己要融入他的生活。她未曾融入过任何人的生活。
她低头暗想之际,宋晴阳的手已经牵起她,下了车,朝仓库的门走去。他在前面走着,留给自己一个背影,他的手牵的那样紧。仿佛年龄比对方大两岁的不是林密,而是他自己,仿佛他天生就该护着她。
当仓库的门被打开的时候,林密觉得身旁呼啸而过的狂风都化了。
那个孤立在荒原之上的半旧铁屋,里面竟处处洋溢着脉脉的温情。泛着水晶灯光泽的金色壁纸若隐若现的暗纹,静立于自己位置上的钢琴,吉他,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精致的笛子,箫,萨克斯……所有的乐器都像是在从容的等待着一个优秀乐队的到来,来演奏它们独一无二的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