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套房里,弥漫着迷醉和贪婪的气息。幸亏这是两个男人在住店,不然保不齐发生些什么此情此景的事情。洗完澡,袁小辉和王波坐在床上看电视打发时光。这里只有两个频道,佛法一套和佛法二套,前者是在诵经,后者是在念经。袁小辉不甘心地摆弄了遥控器,发现下面还有个选项是点播,注明选择点播将增加记账10元,便毫不思索选了点播。结果跳出画面大失所望,因为点播播放的内容是大师讲经。
突然有一阵狗在挠门的轻微的声音传来,袁小辉跳下床,过去打开门,看到一个男的在外面低头而立。有那么几秒,世界好像都沉寂了,空气都害怕到不敢带着风的声音从旁边快步溜过,因为它担心被锋利的气息划破身体。一切对于仍旧坐在床上的王波来说,是那么不详以及不祥。最后是袁小辉把外面那个男的狠命拽进来扔在了床上,骂道,冤家路窄,你还自投罗网了。
那人从床上爬起来,整了整衣服说,袁小辉,你讲不讲理?我是专门来找你谈正事的。
袁小辉说,就你吗?上次把我一个男的在孤寂的夜里捆在地上,肆意威胁蹂躏,折磨我的肉体。现在又大半夜闯到我们两个男的屋里有正事?谈正事,谁信啊!
马格不理会袁小辉这张犀利又顽皮的嘴,只是说,我可是为陈可而来的。我得确认一下,对他负责,做一个有责任感的好男人。我只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你是不是要带陈可走?第二,带走他,他会不会因为过失杀人被判刑?
袁小辉思索了一下说,我能不能先问个问题?
马格说,什么?
袁小辉说,这两个问题干你屁事?
马格点点头,口吻变得沉重起来。他说,不怕你笑话,我知道你不理解我,永远也不会理解。这多正常,过去咱是敌人。狼多肉少的年代,大家争来争去,不过都是为了女人。
袁小辉说,哎打住!我们和你可不一样。我们是纯情和爱意,你那是兽性和****。
马格说,你别打断我,你怎么还是和过去一样看待我呢?是的,我对你和王波是禽兽过,可我的确也很爱谢琦,迄今为止,想到我曾用心地亲吻和拥抱她,我还是有点伤感。你们也许不清楚我是怎么转变的吧。那天你,袁小辉,在医院和谢琦说话的当时,我刚好醒来,一人走到了病房外面,只是想去吹吹风,结果误打误撞走到她的病房,听到你们的对话。我的天,我固然使用了一些阴毒的伎俩,但我也不是纯心害她啊!她竟然说从来都没有爱过我,这真让我伤心。我走出病房,左心房和右心房思考搏斗了很久,怎么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袁小辉说,当然想不通了。你真特别,我们思考问题都用的是脑哦,因此我告诉你答案,就是:报应!
马格嚷道,别打岔!我当时就觉得,这些情啊爱啊,一下子都变得没意思透顶,真该一走了之。后来又听到了说可能陈可会被判过失杀人。我的天,如果真的是那样,这孩子就完了不是?谢琦她爹,那是何许人也,迄今为止,我也只知道人们从不说他的名字。于是我就寻思,我既然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一定要做件行善积德的好事。征得他的同意后,趁护士没注意,我背上他就出来了,想办法带着陈可坐长途汽车来这儿了。怎么样,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我真的不是要害他,真心为他好。
袁小辉没有什么表情,仍旧说,哦,那后来呢?
后来?马格说,我看到了这个寺庙的招聘通知,里面也注明了优良的待遇和法事提成原则,很有大企业销售的特点。我当时就灵机一动,劝说陈可出了家。反正他也没地方逃,寺院条件又这么好,佛法无边,更能普纳世间万物,何乐不为?这么说吧,我还得再夸奖自己一次,我当时可是做了件你们都想不到的大好事—如果你们还用往昔的破眼光看我的话。当时我可是把陈可背到了寺院里。你们想想,玄奘是怎么取经的?就是白龙马驮着的;陈可是怎么出家的?就是我背去的。以后他要成了得道高僧,你们都要记得,军功章上有他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袁小辉听完之后说,那你呢?不出家吗?
马格正色道,我又没犯罪,所以就选择做了俗家弟子,在这酒店里打杂。
袁小辉大为震撼地说,马格同学,你真是功不可没,我当场就给你跪了吧。来,让我们看看你的军功章。唔,立了两件大功。第一,你没跟市长打招呼,就把他孩子拐卖了到了外地;第二,还把他骗到庙里干苦力了,再也不能回去了。
马格想了一会儿,两眼变得有点发直。他说,谁,谁?冤家啊,咱俩往日有冤,过了这么久,我洗心革面,近日也无愁了啊,你干嘛编这种玩笑吓唬我?陈可,市长儿子?
袁小辉说,谁跟你开玩笑,你自己是个玩笑差不多!
猛烈的拍门声突然响起,马格脸色渐渐发绿,他警觉地问袁小辉,好哇!你们是在钓鱼?是不是诱骗我说出真相,陈市长就派人冲进来抓我了?袁小辉啊袁小辉,我真没想到,你这种浓眉大眼的人也能有这种叛徒的诡计!
袁小辉看了他一眼说,吵吵什么啊。我要抓你,现在你话都说不完了。你这种愚不用这么大费干戈。我去看看。
门外面站着一个女子,一手撑着门框,正在玩世不恭地等待着。她涂着浓重的烟熏妆,而且用的应该是极为廉价的化妆品,随着汗水,一团黑色晕染开来,像一头活灵活现的大熊猫,手上全部做着妖艳的指甲。如果你仍旧稚嫩,相信上档次的大酒店纯洁无暇,结果总有这种人戳穿你那该死的幻觉,毕竟上流社会总是时不时干一些下流的事。袁小辉这种经历是非的人,一看就知道对方是哪路人才,再仔细打量,服装也很有特色,裙子提得很高,比史上最流行的齐B小短裙更具有挑战,差不多只能当抹胸穿,高高地糊在胸前,一看就是高端时尚。
袁小辉老老实实地问,什么事?
女子说,看不出来吗?
袁小辉挠挠头说,卖肉的对吧大姐?你看腰间这橘皮组织,用来炼油真带劲。
女人怒目而视,骂道:毛头小子,嘴还真贫。我见过的男人多了,别以为刷得嘴皮子,就能让我看出你的与众不同。放心,让你帮个忙而已,我对你没兴趣。
说完,她从兜里掏出一张100元,递到袁小辉面前说,换两张50。
袁小辉拿着钱,无奈地说,姐,我这儿又不是你们老巢。
女人说,我有什么办法?当干部的钱多,还都是红色的,又不多给,非让我换开。我真想不通,不用自己的钱还小气什么!
袁小辉劝慰道,啊这样啊,那你别生气,说明你遇到了实在人。人家没有骗你,是如假包换的国家干部。
他从兜里拿了两张50放到女人手里说,大姐慢走,代我们向国家干部问好。告诉他们,都吃高蛋白质高胆固醇的东西,还这么操劳,一定要注意身体。
女人转身离开,袁小辉关上门,冲里面嚷道,没事了马格,你可以出来了。这次信了吧,我们不是钓鱼。马格——马格?哎,人呢?王波你见了吗?
王波摇摇头说,没有啊。刚才门外比较开眼界,我看你俩聊天呢。
袁小辉又呼喊起来,半晌过去,马格的三魂七魄没有一个出现的,两人赶紧折腾床单被子,翻了翻鞋和内裤,甚至把浴室里那下水道的缝隙都检查了了一遍,也遍寻不着马格的踪迹。他还是没有信任袁小辉,就像一只魔术师手里的小鸟,什么都不借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魔术太完美了,没有任何破绽,唯一的漏洞是两人最后发现窗户大开。
袁小辉走向窗边看了看,想要找寻到电影里面那种挂在窗外边的英雄人物,结果连只狗熊的影子都没看到,只是在旁边发现了一张报纸,上面刚好又登出来某个公司压力太大实现了多少连跳。考虑到自杀会传染,袁小辉一拍桌子说,要死你从楼顶跳啊,从这儿跳下去算什么英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