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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陆小曼:写到湖山总寂寥(3)

据说,徐志摩陆小曼结婚时,还邀请王庚参加,王没有去,却准备了一份厚礼。一桩爱情闹剧,最终友好收场。徐陆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徐志摩的父亲和陆小曼的母亲,不同意他们的儿女结合。胡适代表徐志摩向陆母提亲,她开出两个条件:梁启超做证婚人;在北海公园图书馆礼堂举行婚礼。徐父这边,本来气愤徐志摩抛下张幼仪,如今又要与陆小曼结婚,简直是大逆不道,有辱门风。他以为陆小曼娇生惯养,又喜爱交际,不会是守妇道的女人,不能给儿子安稳的日子。徐父开出的条件是:除非张幼仪同意。

徐志摩只好去求张幼仪,张也不好反对。但徐父又提出三条件:一,结婚费用自理;婚礼由胡适作介绍人,梁启超证婚;三、婚后必须南归,安分守己过日子。

客观说,两位老人的反对不无道理,他们感觉到徐志摩和陆小曼这样的热烈爱情,难以长久。后来的事实果然有了证明。但他们拗不过热恋中的人儿。

1926年10月3日,是农历七夕,中国的情人节,徐志摩与陆小曼在北海公园举行婚礼。梁启超证婚,胡适主持,参加婚礼的,多是当时文化界名人。

梁启超在婚礼上说话也不客气,义正辞严:

徐志摩,你这个人性情浮躁,所以在学问方面没有成就;你这个人用情不专,以致离婚再娶……陆小曼,你要认真做人,你要尽妇道之职。你今后不可以妨害徐志摩的事业……你们两人都是过来人,离过婚又重新结婚,都是用情不专。以后要痛自悔悟,重新做人!愿你们这是最后一次结婚!

如此证婚词,可谓空前绝后。梁启超本人传统,主张婚姻从一而终,他对徐、陆二人的缺点看得很清楚,所以予以警示。他并不看好这桩婚事,他曾在给林徽因的一封信中流露出对这桩婚事的担忧:

我又看着他找得这样一个人做伴侣,怕他将来痛苦更无限,所以对于那个人当头一棍,盼望他能有觉悟(但恐很难),免得将来把志摩弄死,但恐不过是我极痴的婆心便了。

不想一语成谶。后来的事实发展,基本没出这位老人的意料之外。或许,在徐、陆听来,梁老的证婚词不过听着好玩,如果他们能谨遵此,也许就不会出现后来的互相“残害”和悲剧。

当爱已成伤害

也许,爱情和婚姻是两回事。徐志摩和陆小曼这样的才女尤物,也许他们天才为爱情而活,只适合谈谈恋爱,不适合结婚。他们爱得热烈深沉,但步入婚姻后,这份爱却变了味,演变成互相折磨和伤害。直到徐志摩一飞而去,再没回来,他们的绝美爱情也随之而去。

婚后,徐志摩携陆小曼南下,转道上海,回到他的家乡海宁硖石。

好事多磨,有情人终成眷属。此时,他们感觉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在徐志摩给张慰慈的一封信中可知:

上海一住就住了一月有余,直到前一星期,咱们俩才正式回家,热闹得很哪。小曼简直是重做新娘,比在北京做的花样多得多,单说磕头就不下百次,新房里那闹更不用提。乡下人看新娘子那还了得,呆呆的几十双眼,十个八个钟头都会看过去,看得小曼那窘相,你们见了一定好笑死。闹是闹,闹过了可是静,真静,这两天屋子里连掉一个针的声音都听出来了。我父在上海,家里就只妈,每天九点前后起身,整天就管吃,晚上八点就往床上钻,曼直嚷冷,做老爷的有什么法子,除了乖乖地偎着她,直偎到她身上一团火,老爷身上倒结了冰,你说这是乐呀还是苦?咱们的屋倒还过得去,现在就等炉子生上了火就完全了。

……

徐父专门为他们新建一栋中西合璧式的小洋楼。燕尔新婚,日日夜夜,如胶似漆,幸福得天翻地覆……

这段蜜月生活,徐志摩称为“浓得化不开”。在幸福的感召下,他诗兴大发,诗情泉涌,写下蜜月日记《眉轩琐语》、完成了小说《家德》,编就了《诗刊》第二期。

倡徐志摩的父母,仍看不惯陆小曼。比如,她吃饭,才吃一半,就娇气地当着大家的面对志摩说:“志摩,帮我把这碗饭吃完吧。”徐妈看儿子吃那半凉的饭,岂能高兴?饭后上楼时,小曼总要上到一半,就懒洋洋地转过身子,对志摩撒娇说:“志摩,你抱我上楼”……

如此种种,令二老看得发呆难耐。但看两人你侬我侬,只有摇头叹气。

不久,二老实在不想看下去,然后到北平找张幼仪一起生活了……

这事陆小曼打击很大。本来她不会讨好公婆,但没想到公婆如此公然与自己作对,她又气又伤心。她个性率真任性,从小没顾念到他人感受,在为人处事上也不够成熟。在她自己认为很自然的举动,但对别人可能就是一种伤害。但婚后社会关系复杂,她终为此感到头痛了。

尽情不好,身体也来凑热闹,小曼得了肺病。很久才康复。病后,小曼尽情也转好。此时,没了二老的尖锐目光,小夫妻倒自由散漫地过上了他们的甜蜜日子:吟诗作画,互相唱和;种草养花,情趣盎然,日子过得倒也快乐似神仙……

不久,由于北伐战争,他们的快乐生活中断,只好移居上海。徐志摩到光华大学任教,陆小曼在家留守。

开始,小曼静待家中,等丈夫回来。但时间一长,寂寞无聊又产生了。

对她来说,难道就不能一个人清净地待着?耐不住一丝寂寞?婚后爱情必然降温,哪怕是最热烈的爱情,最终也要在婚姻中归于平淡。陆小曼难道不明白吗?为什么不能耐住寂寞?

徐志摩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忙碌。诗人没有以前那么成天粘着她柔情缱绻了,小曼有些无聊寂寞,似乎等待王庚时的寂寞又回来了。有时她想:志摩不爱我了吗?为什么没了之前的体贴入微?是因为他的空人吗?还是因为自己体弱多病心情不好?还是因为寂寞无聊没事找事?……她不知道,反正她不要这寂寞。

她开始变得慵懒、贪玩。她出入上海社交圈,打牌、跳舞、票戏,风头无两,成为上海滩有名的交际花。徐志摩开始顾念妻子寂寞,很能体谅她。但她毕竟也不想看妻子成天陷于这种生活,有时想制止,但看到娇弱的妻子楚楚可怜的样子,又心软了。心想,只要她高兴就好。他日益迁就小曼。

小曼光鲜的生活,挥霍钱财,给徐志摩经济压力,也让他心生不快。但小曼耽耽于其中,不操心家事。有时,她还要强拉他去舞会,他真是无可奈何:

我想在冬至节犯上到一个偏僻的教堂去听几折圣诞的和歌,但我却穿上了臃肿的戏袍,上台去客串不自在的腐戏。我想在霜浓月淡的冬夜独自写几行从性灵暖处来的诗句,但我却跟着人们到涂蜡的舞厅去艳羡仕女们发金光的鞋袜。

徐你听说后,对小曼更加不满,扬言与他们夫妻一刀两断,在经济上也不给周济。徐志摩断了财路,自己挣得又少,小曼如挥霍享受,逼得他只好拼命工作。他除了日常工作,还兼任光华大学、东吴大学、大夏大学三所学校的教职,业余还写诗文赚稿费。这样,他就更忙了,陪小曼更少了,但小曼的奢侈生活却依然继续……

两人的不和谐产生,彼此看不惯。徐志摩感觉到小曼果然奢侈无度,而且有些轻浮,在感情上生了奥妙的变化。

据说,徐志摩曾向林徽因说起自己婚姻的苦恼,对小曼流露出不满。也许,此时他终于感觉到选择小曼是多么缺乏理智。或者他比较中,他终觉得林徽因更可爱:同样是名门出身,林却没有陆的娇气任性甚至蛮横无理,更没有陆的爱慕虚荣,纸醉金迷。或者他还感到,自己和小曼终不是一路人,自己终是文人,小曼终是富贵风流场中人。小曼那样的人,终是他消受不起的。但林美人,也已作他人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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