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庭笑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道,“你以为营城那么好攻?先不说地理位置,况且有楚曜镇守,城池固若金汤,要想攻破怕是没那么容易。”
“我也知道,就是这拖得太久了,难免烦躁。”贺兰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这性子就是太急,打仗切忌心浮气躁,要保持心态平和。”顾夕庭盯着他笑了笑,便举步出了营帐。
“女皇,既然我们暂时不会进攻,那么这段时日可以加强练兵,只是我军之前准备的弓箭不足,不知可否从帝京城运送一些过来,以备不时之需。”赵副将神色冷静,提议道。
“弓箭一事赵副将不需担心,我之前刚到军营时,李将军已将情况告知于我,如今大批弓箭已在帝京城运来的路上,不仅如此,我已多备了粮草战马,还有精良的兵器,大概过两日就到了。”安然淡淡一笑,容颜清丽,言谈举止间透着一抹与生俱来的尊贵。
“原来女皇早有准备,那就无须末将操心了。”赵副将大方一笑,眼神再次望向她时带着肯定。
“这次营城是楚曜镇守,万不可掉以轻心,如今万事俱备,只差和楚军在战场上真刀实枪了。”安然笑了笑,语气淡淡。
“楚曜虽然骁勇善战,营城固若金汤,但我军有大批兵马和精良的兵器装备,再者如今东楚南北夹击,即便他带领的楚军英勇无比,但也无暇分身,踏破楚京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女皇不必过于忧心。”赵副将笑着开口,神情少了一分冷峻多了一分淡定。
“东楚国力再强,也经受不住两国如此长时间的进攻,总有疲软的一天,待到支撑不住的时候,楚国也就逐渐走向衰亡了。”贺兰之点点头,大声道。
“嗯,赵副将贺先锋你们平日里练兵也辛苦了,早些回营帐休息吧。”
安然淡淡一笑,眸光平淡如水,她并不是忧心,而是想到只要与楚曜战场相见,她便不能很好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况且如他所说,楚军是一支非常英勇的军队,东楚断然不会如此轻易的便亡国,这些年他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别人或许不了解,但她知道只要有他在,东楚定然会兴盛繁荣,那男人的能力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在想什么?”
淡淡的语声在身旁突然响起,安然这才惊觉贺兰之等人已经走远,抬眸看了看,只见李铮正悠闲的坐在桌旁喝茶,神情举止无限淡定,好似在自己的营帐一般。
“你怎么还不走?”安然神情冷淡,不紧不慢的看了他一眼,自从方才进了营帐,他便一句话也不曾开口,让她以为这个人都不在了。
“你就那么想我走?”李铮微微一笑,黑色的眸子光华流转,似有什么东西渐渐凝聚。
“懒得理你。”安然无视他那深情款款的眸光,直接扔下一句话便躺在了床上,心中烦闷,楚曜的容颜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心底那隐藏已久的痛意渐渐涌了上来。
“又睡?今早上偷懒,难道还没睡够么?”李铮挑眉,不仅觉得有些好笑。
安然不理他,继续翻了个身,这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这些天的接触,她已将他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了。
“大白天的你睡得着吗?”李铮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水,语气透着些漫不经心。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种动物?”他继续自言自语,语气带着一抹笑意。
安然不理他,假装没听见,扯过身旁的被子将耳朵捂住,这人怎么那么多话?
“你这么能睡,而且还很能吃,倒是很像一头猪,只有猪才是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不仅如此,你睡觉的样子也很难看,老是喜欢在别人怀里拱来拱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抱了一只猪睡觉。”他自顾自的说着,忽而觉得好笑自己竟然先笑了起来,清越的笑声在整个营帐中回荡,不仅让人心情舒畅。
即便是捂着耳朵,安然还是能听见他嘲笑她像猪,这死男人,此刻她很想一跃而起将他一脚从营帐中踢飞出去,但想想还是忍了,这样做实在是有失她女皇风范。
“原来认识你的时候,倒不知你竟然也会有这些缺点,不过在我眼里也不全是毛病,至少这样的你让我觉得真实。”他淡淡一笑,眸子熠熠生辉,继续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
真实?这样的自己才是真实的吗?这些年她一直为了仇恨而活着,先是父皇和娘,如今再是阿尘,身上背负了太多,早已不知道什么才是真实的自己,如今竟然有人说现在的自己竟然是真实的,此刻她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李铮絮絮叨叨的说着,似乎嘴巴也不嫌累,有时自己也会忍俊不禁,安然竟不知这男人竟然这么能说,他一直说了很久,久到她都快要睡着了。
轻浅的脚步声渐近,她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李铮此刻就站在床前,眸光专注的盯着她,安然竟不知如何是好;此刻竟然很庆幸方才自己用被子蒙住了头,不然一定会感到很不自在,但即便是隔着那厚厚的被子,他那炽热的目光似是能穿透一般,让她原本平静的心逐渐加快。
“这么快就睡着了。”李铮微微一笑,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故意说给她听,营帐寂静无声,唯有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直到过了很久,他才笑着离去,那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让安然逐渐放下了心,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和李铮相处,他虽然冷淡中带着疏离,但她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妥,以为是天性使然。
如今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偶尔目光看向她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柔情不仅让她心中一颤,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不愿意去懂,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很无助;竟然不知道如何去与他相处,李铮的情她注定不能承受,如今与楚曜虽然短时间内不会兵戎相见,但战场交锋不过是迟早的事,只要想到心都会痛,她实在没有精力去重新接纳一个人。
想了想,安然不仅觉得心中烦闷,便走出了营帐,既然无事可做,那便去练兵,省得那男人说她在军营整天除了吃就是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