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天磊看了乔意涵直接说:“这些年天灾人祸,碱卤难耕,地瘠民贫,无所厚藏。男人走(西)口外,女人挖野菜!那些个佃农实在是生计维艰,我安家准备集合几户大家一起商量着降租!”
乔意涵沉思片刻后说:“好,算我乔家一份!”
安天磊闻言满意拱手道:“我就知道意涵你是个明事理的!”
次日,乔意涵带着霍大奶奶一同去安家商谈降租的事儿。安家宅院三面环山,依山就势。乔意涵二人随着仆从走进大门绕过孔方兄钱纹壁墙,经过吉祥花草四柱屏门式垂花门楼来到厅堂。厅堂里面正坐满了周围几个大户人家的家主,此时他们正在人声嘈杂地议事,安老爷端坐在紫檀束腰带托泥镶织锦宝座上,笑得像尊弥勒佛。
乔意涵一身宝蓝底玄色步步高升团花长袍,恭恭敬敬地坐在下首黑漆木太师椅上,霍大奶奶身穿勿忘草色锦绣蝶纹大衫下配金丝绣如意纹八面裙,侧身坐到他身后的紫檀木鼓式坐墩上。
此时,正有一穿着藏蓝起花长袍,长得尖嘴猴腮像黄鼠狼似的人物拿捏着嗓子道:“你安家乔家率先降租,可把我们底下的佃农给撩拨起来了,现在他们都来与我们理论说要降租,这可都是你们招来的!”这话一出马上就有声音附和。
安天磊此时脱下了戎装,也换上了一身绛红色织锦缎圆领长袍,振振有辞地说:“现在时局不稳,天道不公,乡党们生计艰难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若还按以前的旧例,那真会逼出人命来!”
那黄鼠狼冷笑一声翘起二郎腿说:“安家侄子这话说得不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咱们依了几十年的老规矩,凭什么就到现在变了!”
乔意涵说道:“法理不外乎人情,那些个佃农我也看过了,这些年天灾人祸也确实让他们够呛,乡里乡亲何必往死里相逼!”
黄鼠狼调转枪头说:“咱们可不比你乔意涵,喝过洋墨水,还能做些其他营生。我们哪一家不是指着祖宗留下的产业过日子,减租,减租,让我们喝西北风去啊!大家说是也不是!”
厅堂里其他一些人都附和着闹腾起来大骂安天磊和乔意涵是惹事精,无风起浪坑了大家伙儿。霍大奶奶听得火起,当即站起来说道:“大家好好议事就是,你们何必这般出口伤人!”
那黄鼠狼啐了一口到地上说:“乔家的把女人管好,男人议事,婆娘滚一边去!”
乔意静急忙上前将怒火中烧的霍大奶奶扯到偏厢去了,霍大奶奶尤自忿忿不平地说:“还从没见过这般不讲理的人,竟似要把安乔两家撕了似的!”
乔意静叹道:“他们都是些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安乔两家减租,踩了他们的尾巴,他们当然不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