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不知谁喊了一句,随即又是啊的一声惨叫,一道血痕泼洒在帐篷上,嬴政赶紧把那少年挡在身后。
嬴政所在的帐篷上出现一个黑影,黑影挑起帐篷的门帘慢慢走了进来,轻轻舔了舔一片树叶上的血迹:“公子的血是我这辈子尝过的味道最好的血,陆柏忍不住想将它全部喝进肚子里,还请公子成全。”那黑影正是陆柏。
“成全你个头,”嬴政一脚把身前的桌子踢向陆柏。
陆柏冷笑一声,长剑一划,那桌子顿时分作两半飞向两边。定睛再看,嬴政已经撕开帐篷后面的帆布,带着那少年离去。
“跑得了吗?”陆柏提剑欲追,却被一道人影挡在前面。
“阁下率人袭击我墨家,就要有承受墨家愤怒的勇气,”墨家那个瘦高个子说道。
陆柏冷笑一声:“墨家吗?虽然与你们对上是个误会,但杀光你们也就什么都解决了。”
澎湃的攻势招招逼命,陆柏与那瘦高个子交战在一起,双方都是顶尖高手,每一个小小的疏忽大意都能决定生死,所以他们每一招每一式都竭尽全力,务求最短时间内击倒对手。
陆柏的人比起墨家弟子多出一倍不止,而且手段毒辣,陆续可以听到墨家弟子遭劫时的惨叫,不多会儿除了几个高手,墨家其余人马皆被杀死。
嬴政拉着那少年躲在一个隐蔽的所在,眼看着惨剧的发生而不能阻止。嬴政更是恼恨,墨家的这场劫难完全是自己带来的。
“师母。”看着一个女人被四个人围攻,少年挣脱了嬴政的手冲了出来。他想救出那女人,却反而成了对方攻击的目标。眼看着一刀向少年头上砍去,那女子奋不顾身挡在少年前面。噗噗几声,那女子死在少年的前面。
一边的瘦高个子见此一幕,赶紧过来相救,却被陆柏一剑劈中后背,坠落到女子尸体旁边。
“爱妻,”瘦高个子爬过去想要抓住女子的手,后面的陆柏走过来一脚踩断他的左脚。
被擒捉的墨家弟子纷纷被押过来,在那少年面前跪成一排。那少年吓得浑身发抖,脸上冒汗。
陆柏把手轻轻放到少年的脖子上将他提起:“小弟弟,告诉我那个人的下落,我便放了你和你的同伴,否则……”
噗,一个墨家弟子当场被杀。
那少年更是吓得裤子都湿了,被身边一众白狐卫士耻笑。
“想考虑一下吗?我可以给你时间,”陆柏说着又杀死一人,“可惜他们不能给你时间。”
“我……我说,他就在……”
“不可,”瘦高个子声嘶力竭的喊道,“忘了为师平日对你的教导了吗,墨家弟子从来视死如归,你若是出卖朋友,为师在地下也不会原谅你……”话未说完,陆柏一剑斩下他的头颅。
“师父,”少年哭喊着师父,心中却明了师父不可能再回答。
“做决定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陆柏掐住少年的脖子将他举过头顶。
最后一刻,少年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用无比清晰的声音回到道:“你总有一天会被人摘下头来的。”
“是吗,可是你却看不到了,”陆柏正要扭断少年的脖子,突然啊呜的一声狼嗥从远处传来,紧接着四面八方陆续传来兽吼之声,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而且越来越接近。
隐蔽的角落里,嬴政不断用人耳无法辨识的声音发动龙吟,召唤方圆数十里的猛兽。
杂沓的脚步声卷动尘埃铺天盖地而来,站在树上一个白狐卫士看清眼前的一切,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将军,是狼群,是数不尽的狼,四面八方都是,我们被包围了。”
“怎么办,我们要被狼群吃掉了。”
“早知道不来了,一定是血腥气引来了狼群。”
“当初是谁要杀人的,他该去死。”
绝望的情绪迅速在白狐卫中扩散,众人看向陆柏的眼神立刻有了不同,不是平时的敬畏,而是一种愤怒和仇恨。
陆柏一剑砍断身边的树,那负责瞭望的白狐被他一把揪住前襟:“你胡说什么?哪里会有狼群?你敢惑乱军心我宰了你。“
然而没等他动手,暗处一条黑影突然蹿出,从他手里叼走那白狐卫士,并将他拖进林子深处,那分明是一匹狼。
惨叫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息下来,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众人听令,跟我一起杀出去,或许还生路。”
陆柏话音未落,陆续又是几声惨叫,又有几个白狐卫士被狼群叼走,惨叫声不绝于耳。
“陆柏,都是你害我们的,我杀了你,”一个铜令一刀斩向陆柏,反被他一剑割喉。尽管成功杀掉了敌人,却激起了更多人的仇恨。
一边是神出鬼没随时都可能出现的狼,一边是被愤怒蒙蔽理智的手下,陆柏疲于应付,不知道事情为何会演变成这个样子。若非几个亲信手下拼命护持,自己只怕横尸当场。
嬴政趁机接近那颓然在地的少年,希望可以把他救走。
突然,地底传来沉闷的一声,狼群似乎受到惊吓纷纷逃离开去。
嬴政一阵心惊胆寒,因为他听到一个声音,另一个兽吼在不断接近,这兽吼声表达的不是臣服和崇拜,而是挑衅和争斗。
就这样得救了?白狐卫士们如同身在梦中,危险来得快去得也快,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可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脚下的地面突然惊爆一声,一个巨大的金色怪物从地底蹿出,随手撕碎了最近的几个白狐卫士,嘴里发出高亢的兽吼,似要将天上的星辰震落,那是虎啸之声。所有人包括陆柏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自古龙争虎斗,龙与虎是天生的敌人,嬴政想不到会招来这种东西,但是这东西算虎吗?
金色怪物匍匐在地,全身罩在金色的盔甲里,不留一丝缝隙,环顾四周同时发出低吼之声,嬴政知道这怪物在等待自己的回应,他要跟自己角逐王者的宝座。
嬴政是打死也不会回应的,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救出少年然后逃走。
久久等不来回应,金色怪物突然暴起,开始攻击周围的白狐卫士,一手一个,或拉或捏,将他们尽数撕碎。嬴政趁机跳过去,提起那少年撒腿就跑。
嬴政的行动激怒了金色怪物,他想追上去杀死嬴政,无奈嬴政一下就钻进了林子深处转眼不见人影,追了几步就放弃了。
失败彻底激起了金色怪物的怒火,它先杀死来不及逃离的墨家弟子,而后又扑向那些作鸟兽散的白狐卫士。它虽然身材巨大,可是速度奇快,凡是被他盯上的都是两手一拉,一次一个,手法简单粗暴却效率惊人。
“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陆柏奋力一剑斩到那怪物头上,不仅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连自己的佩剑也被折断,迟疑间又被怪物一拳打中胸口,牵动胸口的旧伤,一时间鲜血喷涌,口中见红。
见那怪物正要扑上来,陆柏当机立断,将身边几个想要保护他的亲信手下扔向金色怪兽,趁金色怪兽撕碎他们的时候奋力逃离,最终这场关于秦国公子的猎杀以这一批白狐卫近乎全灭的结局收场。
嬴政背着少年像没头苍蝇似的在林中乱蹿,走着走着来到一处悬崖边,背后的少年突然一把掐住嬴政的脖子,嘴里嘶吼道:“是你引来了那些人,是你害死了我师父师母和墨家的其他兄弟,你是罪魁祸首,我要杀了你。”
一切来得太突然,嬴政没有丝毫反应,脖子上的力道比自己当初悬梁穿越不知大出多少倍,可见少年是真想置自己于死地。
就在嬴政陷入危机之时,一声“嬴政,为了大秦,去死吧”,一道寒光从暗中杀出,刺向嬴政的胸口。嬴政奋力一让,长剑从侧面刺穿背后少年的胸膛,少年的手顿时松了下来。
“你去死,”嬴政咆哮着踢开刺客拿剑的手,“要杀我是吗,你来杀呀,为什么要连累别人,他还不到十三岁,十三岁!”嬴政认出对方就是曾两次行刺自己的刺客。
那刺客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错杀别人,但短暂的失神之后,那刺客坚决的说道:“为了秦国,你必须死。”
一脚踢到嬴政胸口,嬴政和他背上的少年一起坠下悬崖。
“公子,”赶来的樊於期看到眼前一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把薅住对方衣襟,一拳又一拳砸到对方身上,对方任由他殴打发泄,没有任何还手的想法。
“章邯,他是秦国的公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樊於期咬牙切齿,恨不得捏断对方的脖子。
章邯平静的说道:“为了秦国,为了仲公子成蛟,我必须这么做。如果想杀我你就来吧,我不会还手的。”
章邯挣脱了樊於期的双手转身离去,留下樊於期一个人跪在嬴政坠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