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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于心不忍,偷换汤药

章牧忠在得了兰心支持后,胆大了不少,即使在徐栋的眼皮子底下煎熬补药也能表现得泰然自若,果然有了靠山,就是不一样。平日里,章牧忠还会弄些滋补的食物装在食盒里给一诺送来,兰心为了防止哪天那些个护院心血来潮察看食盒穿了帮,还特意嘱咐他在送饭时在食盒里放一壶酒,若是被察就说是他自己吃的,毕竟在他们眼里章牧忠就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江湖道士,酗酒贪吃并不稀奇。

这日,章牧忠正在熬药时,突然发现几日都不曾露面的何少卿正专心地检查剩下的药渣,心里就开始扑通扑通地打鼓。

少卿说:“我不在的这几日可有什么进展?”章牧忠小心地答道:“散魂这种有悖天罡地常的事不能急功近利,这七魂六魄要全部散尽还需静待些时日。”

少卿点了点头,说:“你有几成把握能把莫淇换回来?”

章牧忠说:“一诺是在莫淇魂散了之后,被有心人的执念召唤而来的,所以就算一诺的七魂六魄被打散,莫淇也不会回来!所以,如果您执意这么做,只怕一诺将从这天地间彻底消失,难入轮回!”少卿点了点头,转身走开了,章牧忠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那天晚些时候,几个护院嚷嚷着要吃酒赌钱,拉着章牧忠死活不放。护院甲说:“章道长这天天作法的,肯定从何家捞了不少好处,哪像哥几个这般日夜操劳,月底才换的几个铜板。”一众人等立刻附和:“对对对!”护院乙说:“今天咱们赌几把也废不了你几个钱,你又何必扫了大家的兴致,惹兄弟们伤心那。”

章牧忠心想:他们说的有些道理,得那就这么办吧。

玩什么呢?当然是少数服从多数,玩色子,章牧忠这就进了他们的套了。几个回合下来,章牧忠不只输光了钱,还被强摁着灌了几坛酒,酒精一上头,嘴巴就有点管不住了,问什么说什么。

这第二日酒醒后,他只觉得浑身无力,头昏脑涨,昨晚的事竟一点印象都没有。傍晚到了煎药时辰,徐栋告知他少爷亲自来煎一诺的药,他只需提供药方即可,但是他还是要每日下山去药房取药,一切都要照之前的样子来做。

末了,徐栋说:“道长,你是聪明人,知道如何向少奶奶交代吧?”章牧忠这才明白原来昨夜的赌局是个骗局,他和兰心联手的事被他给说漏了,现在他就如同一只被人钳住了脖颈的猫,无力反抗,只得配合。

这日,章牧忠放下食盒看见一诺狼吞虎咽的样子甚是伤心,问道:“你此生可有什么憾事未了?”一诺愣了一下,说:“有。”

章牧忠问道:“是什么?”一诺说道:“来不急对他说上一句宽心的话,人就没了。”章牧忠知道她说的是苏辰,只得安慰道:“天命难违,除了这件事还有没有别的?”一诺望了他一眼,问道:“别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将死之人何必叫醒她让她直面恐惧呢,章牧忠忙笑着说:“这几天,见落叶纷纷,触景伤情,略有些伤感。”一诺笑着说:“道长竟与这天下万物都通了感应了,这是得道的先兆啊。”

章牧忠尴尬地咧咧嘴,心想:本想救你一命,无奈少卿执着痴念,一心要杀你,我无力救你,还要眼瞅着你灰飞烟灭。如此作孽,即便有朝一日得道成仙,又算哪门子仙人。

不多时,徐栋就把章牧忠招呼出去了,一诺还在享受着美食时,少卿就端着一碗汤药突然走了进来。一诺吓得迅速起身后退了几步,少卿扫了一眼桌上所剩不多的饭菜,说:“看不出我走了才几日,你就有盟友支援了,可喜可贺啊。”

一诺说:“我只是不想做个饿死鬼。”少卿说:“你能活这么久,要归功于你撒谎的本领”,他说这话不仅是因为此时的情形,还因为他记得一诺曾对他说过她对他的好是发自真心的,可是后来她却嫁给了陈尧,这显然超出了少卿对于感情的认知能力。

可在一诺那里,她以为他是对自己冒充莫淇的事耿耿于怀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这样想着,她竟忘了自己任他宰割的处境,心里不自觉地生出几分愧疚,默默地低下了头。

少卿说:“过来,把药喝了。”一诺望了望药碗,又望了望少卿,她曾经那么近距离地接近死亡,那种死亡临近时的恐怖令她毛骨悚然,她不想死。因为紧张,她大口地喘气,一步步地后退着,眼眶开始泛红。

其实那天兰心告诉他还魂的事不仅行不通还会要了一诺的命时,他犹豫了。从认识莫淇起,他深信自己这一辈子都只会钟情于她一人,他也曾心无旁骛地守护着这份忠诚,甚至不惜折磨一诺来换得莫淇的回归。

但是他总会在一诺被揭穿后,被她那双无辜的眼睛触动。他以为那种突然泛上心头的隐痛只是出于对她的怜悯,但是在某些时刻,他又会突然觉得自己对莫淇的感情似乎变淡了,这种感觉总是让他猛然心惊,可是随后那种对感情的偏执见解又强行将他拉回“正轨”。

直到一诺离开,他又糊里糊涂地娶了兰心之后,他才渐渐明白,原来他是无法忍受与一个不爱的人朝夕相处的。

也许是因为他对一诺的感情终于在离别之后、在时间的酝酿下日益浓烈,他终于不得不正视这份在他眼里几近于“背叛”的感情,然后踏上追回一诺的路。

在他的印象中,不管他怎么冷落她、无视她,她总是厚着脸皮地对他百般纠缠。在他预料中,她该是极其乐意地重新投向自己的怀抱。

讽刺的是徐栋传回的消息却是一诺不顾男女之嫌与陈尧共枕而眠。他痛恨她的善变,他要用她的命换回完美无暇的莫淇,所以他去抓捕章牧忠。

可是当他看着一诺一天天的失去生气时,他有些后悔了,但是他以为一诺已经移情陈尧,自己在她心中恐没有一席之地,便一怒之下狠心去外地收租,逃离散魂现场。他觉得这样做不仅可以彻底浇灭自己对一诺的感情,还能够给殷晴的眼线以误导,让他们以为一诺不在扶城,免得他们出来碍事,事实证明这办法确实给殷晴带来了干扰。

但是感情的事却总是难遂人愿,他日夜脑中所想的都是兰心说的那句“这会要了一诺的命”,这一天天过去,他越发焦躁,终于快马加鞭回到了扶城。

他深知兰心嫉妒心极重,如果被她知晓自己对一诺的心意,恐怕她会立刻杀了一诺,为了一诺的安全他必须将坏人做到底,既然兰心要救一诺,那就不要打草惊蛇。

少卿说:“过来喝药!”一诺眼里闪烁着泪光,紧咬着嘴唇,摇摇头。

看到一诺恐惧的样子,少卿有些于心不忍,他多想告诉她:“药已经换过了,你大可以放心!”这样他不仅不用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讨她嫌弃,她或许还会心怀感激。但是他不能告诉她,因为她少不经事,如果因为兰心几句好听话就草草把底泄露出来,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而她更难以死里逃生了。

少卿端起药碗向一诺靠近,一诺就像是受了惊吓的猫咪,快速地躲避着。少卿说:“徐栋你还愣着干嘛!抓住她!”徐栋身手敏捷,如同猎豹似得,迅速擒住了一诺。随后冲一诺后背击了一掌,一诺就如同离弦之箭被推进了少卿的怀里。

少卿一手绕过她的脖子后握紧她的下巴,强掰开她的嘴,另一只手向她口中倾倒着汤药,一诺拼命地向外咳药,少卿眼见着刚灌进去药都被她咳了出来,确定这种方法根部不管用。左手一松,一诺就迅速从他怀中挣脱,躲到墙角。

她说:“这汤药是要我的命的!”他说:“如果莫淇回来了,我会感激你。”

她说:“喝下这药,莫淇会不会回来我不知道,可是我一定会死的!你就这么想让我死吗?”他说:“如果你死了,我就厚葬你。”

他慢慢向她靠近,这次她不再躲避,而是两眼直直地望着他,那眼里有道不尽的凄凉。少卿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紧接着扔了瓷碗,两手端着一诺的脸颊,嘴巴强行贴到一诺嘴唇上,用舌头强撑开她的嘴,将药送到她口中。

一诺流泪的双眼紧紧地闭上了,她满脑子都是程夏写过的那些话——如果你爱上了一朵艳丽的花,就要学会忍受它凶狠的刺。你既然无法自拔,非要与魔鬼热舞,就忽略他望着你脉搏时的贪婪眼神吧,不要再吝啬生命,任由她践踏吧——她张开嘴不再抵抗。

少卿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他以为她已经被自己折磨得放弃了求生的欲望,他望着她哭红了的脸颊,情难自禁地咬住她的唇。一诺睁着眼望着他,他一手将她的眼睛捂上。

徐栋识趣地出去并将门带上了,少卿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一诺一边挣扎,一边后退着。少卿索性一把将她抱起,丢到床上,然后整个身体迅速地贴了上去,他两手擒住她的双手,疯狂地亲吻着她的脖颈。

一诺拼命地挣扎想要摆脱他的束缚,来自少卿身体的重量压迫着她的胸腔让她有些窒息,终于她的右手从少卿手中挣脱,也就在那慌乱的一瞬间,她抓住了右手边的招魂青灯,朝毫无防备的少卿的头部砸去。

嘭的一声,少卿头部猛的一震,血顺着发际线流淌了出来,少卿好像被砸懵了,使劲摇着头,一诺趁机推开他跑出房间,可是屋外还守着徐栋,徐栋毫不费力就将她擒住了。这时,少卿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朝向一诺伸出,突然他双腿一软,扑倒在地,血瞬间就浸染了附近的泥土。

徐栋松开一诺,朝少卿跑去,他晃动着少卿的身体,大喊道:“少爷!少爷!”一诺呆愣在原地,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她只是想把他砸晕,好趁机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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