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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伪笑

余奎吾从床上醒了过来,却感觉更疲惫了,昨晚他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在满是门的走廊里不停地逃跑、推开一扇扇门,后面的走廊不断消失在黑暗中。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云朵在天上飘,又是一天好天气,似乎又是一天的好心情。

余奎吾推开盥洗室的门,爬上凳子,拧开水龙头,洗脸刷牙,冷水浇在脸上,扫清了一夜的疲惫。

楼下吵吵闹闹的,余奎吾收拾了一下,确认房间里没有自己落下的东西,关门下楼。

楼下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一群年轻人,他们在酒馆中间的火塘上支起了一个大烤架,上面烤着一只比猪还大的肥鸡,酒馆内弥漫着烤鸡的香味。看他们的衣着,似乎是统一的战斗服,每人身边放着枪炮,偶尔有人身边放着法杖,可能是魔法师,他们有说有笑,聊着一些时下话题。

——“八班最近大赚了一笔,抓到一头银羽雕,卖给了白石街上的贵族,三十个人,每人分到二三十万,差不多可以在内城外圈买一套房子了,唉,真是羡慕,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买房娶老婆。”“哈哈哈,你先找个女朋友吧。”

——“你们猜猜看发生了什么?小杜刚拿着鲜花去找女朋友,就看见女朋友躺在别人怀里,他当晚就去娼馆结束处男,结果被抓导师个正着,现在正在学校接受处罚呢。”“等等,导师怎么会在那里!?”“哈哈,你猜导师怎么会在那里?”

——“你们知道么,西门帮最近被一个矮子给欺负了,听说矮子抢了西门家漂亮的女儿呢!”“哈?真的假的?”“他说的没错,我家就住在那儿,就是这么回事儿。”

大金源看见余奎吾走了过来,连忙给余奎吾搬来一个凳子,余奎吾到桌前坐下,对西门沐叶打趣道:“你家里人真厉害,打了那么大的一场架,硬是说成矮子抢闺女了。”

西门沐叶吃着烤鸡肉对余奎吾说道:“啊?”他对此一无所知。

余奎吾耸了耸肩,看来西门沐叶没有找到笑点,转头问大金源:“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听见余奎吾大金源连忙放下烤鸡肉对余奎吾解释道:“蓝樱学院的任务考核,每个月每个学生最少要完成一次,积攒学分。”

余奎吾点了点头,在桌上开始吃早餐。

吉丽娜用的餐具还是小小的那种,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她在桌上另外支起一副桌椅,饮食之间很有风范。

众人吃完早餐,大金源去给那群学生付烤肉的钱,可是他们并没有收下,大金源只好帮他们付了老板娘的酒水钱。

一个领头的学生很有礼貌地对大金源说道:“先生,怎么能让您花钱呢?”

大金源哈哈一笑道:“互利互惠、互利互惠。”

余奎吾在旁边看着相互客套的两人耸了耸肩,西门沐叶高兴地点点头,吉丽娜则趴在余奎吾的肩膀上,对此毫不在意。

余奎吾问过大金源,内城是允许养宠物的,只不过需要办证;“办证”这两个字余奎吾听着熟悉,估计花点钱就能办下来,余奎吾就准备带上苹果和葡萄一起走,可是他走到后院,却发现排他不见了,套在葡萄脚上的脚环断成两截,静静地躺在地上,旁边的苹果埋头在自己的饭盆里吃一口,又埋头在葡萄的饭盆里吃一口,看见余奎吾来了,用兽语模糊不清地说道:“葡萄昨天还在这里,苹果睡醒了,没有看到它。”

余奎吾也懒得管了,跑了就跑了吧。吉丽娜却从余奎吾肩膀上落下来,余奎吾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吉丽娜低头看了几眼断掉的铁环,转头对余奎吾说道:“它是用自己的嘴把铁环啄断的。”说完,就飞回余奎吾的肩膀上。

“所以呢,有什么意义吗?”余奎吾朝她摊摊手。

西门沐叶在旁边说道:“它跑了你不追吗?”

大金源连忙去找老板娘,我家的牲口跑了,你是怎么照顾的?!

余奎吾把大金源喊了回来,皱眉道:“别去麻烦人家,跑了就跑了吧,本打算让它进内城的,既然它不想再跟着我,也没必要勉强。”说完,余奎吾然后让大金源给老板娘结账,走人。

酒馆外停着一辆豪华的四轮马车,一行人也没什么行李,轻便上路,至于苹果,余奎吾让它坐在车顶上,吉丽娜嫌脏,不让它坐进去。

车夫年龄在四五十岁的样子,干干净净,长得瘦瘦高高,也许经常和马相处,长着一副长脸,在马车旁边等着,看见大金源来了,连忙在车门下面放上小台阶,好方便大金源一行人上车。

大金源指着余奎吾给车夫认识:“知道他是谁吗?我的主人,以后你尊敬他要比尊敬我还尊敬,知道吗?”

“嗯,知道!”车夫连忙点头,习惯性地摆出一张笑脸;余奎吾看见了,出于习惯,也对车夫笑了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车夫愣了一下,大金源踢了他一脚,说道:“小主人问你话呢!”车夫这才回过神来,道:“年瑞…年年瑞,老爷!”

“年瑞,年年瑞?”余奎吾抓了抓下巴,“你这名字好长啊。”

车夫急忙解释道:“不不不,是年瑞、年瑞!”

余奎吾好奇地看了年瑞一眼,感觉这人有点不正常,看了大金源一眼,大金源看到了余奎吾的眼神,连忙解释道:“小主人,哪有人会问车夫的名字?您这是把他吓到了。”

“哈?”余奎吾莫名其妙。

大金源朝年瑞踹了一脚,让他滚去驾车,自己跟余奎吾解释道:“小主人,这件事等会儿车上慢慢说,路有点远,晚了中午饭就吃不上了,现在有一件事还得您吩咐。”

“说。”余奎吾扒在车窗上。

大金源朝酒馆招了招手,就看见老板娘带着女儿从里面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包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

“哈?”余奎吾又一脸莫名其妙,他又看了大金源一眼,大金源看到了,咳嗽了一声,凑近,对余奎吾说道:“她家的女儿想要在我们家里当侍女。”

余奎吾看了母女二人一眼,胖胖的母亲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双手捏在女儿肩上,很是紧张;女儿年龄在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麻布长裙,脸上有雀斑,有点怯怯地看着这里。

大金源见余奎吾没有说话,对余奎吾附耳说道:“我也觉得这样有点不妥。救了她们一家就行了,凭什么还要养着一个啊;而且她家的女儿也不漂亮,以后就算当小老婆也不划算啊!”

苹果突然嗷呜呜地叫起来,余奎吾看了过去,年瑞想把苹果托上车顶,可苹果不愿意,三只脑袋作势要咬年瑞,余奎吾用兽语呵斥道:“干什么!给我老实爬上去!”苹果呜咽了一声,老老实实地跳上车顶。

余奎吾摸了摸下巴,思衬了一下,对那母女二人说道:“老板娘,你的手紧紧地抓住你的女儿,说明你并不想让她离开你;你们在害怕以前的那些流氓吗?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他们不会再来欺负你们了。”然后对大金源招招手说道:“大金源,把我们家的地址留给她们。”

老板娘失望地站在原地,大金源拿出纸笔,写下地址,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的女儿忽然发话了,女孩抬起头对余奎吾说道:“您是好人,求求您了,小老爷,带我走吧;即使您赶走了他们,他们还是会回来。”

老板娘咬牙附和道:“是啊,小老爷,请您带走我的女儿,她手脚灵活,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肯做。”

余奎吾皱眉,这不是脏不脏累不累的问题;女孩还没成年,就不得不送到别人家去做下人,吃苦受累地,这让余奎吾感觉很难受,这母女二人都是相依为命,感情很好。

但是大金源突对那二人厉声呵斥,这打断了余奎吾的思绪,就看见大金源对老板娘母女二人说道:“吵什么!我都说过了,无论我家小主人同不同意,你们都没资格说话,懂了吗!”

余奎吾愣住了,说话还要什么资格?他扭头朝旁边的西门沐叶和吉丽娜看去,西门沐叶正在看小人书嘻嘻哈哈,没注意这边;吉丽娜在桌子上摆下一套精致的迷你桌椅,悠闲地喝着红茶,对余奎吾说道:“不明白么?她们是平民,而你是老爷,不一样,懂了吗,小孩?”

余奎吾斜了吉丽娜一眼,转头对大金源说道:“大金源,你踏马的对人说话讲点礼貌行不行!?你得意了几天就忘了老本吗?”然后余奎吾对老板娘说道:“大婶,小姐姐看起来才十四五岁,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真的要把她送到我家当下人,吃苦受累?还有,你要信我,我说得是真的,那些人真的真的不会回来了。”

余奎吾感觉自己都有点“苦口婆心”了,老板娘闭上了嘴,女孩儿抵着额头,大金源咳嗽了一声对余奎吾附耳说道:“小主人,我看还是算了,您看啊,这女孩儿长得又小又丑,脸上都是……”大金源还没说完,就看见余奎吾斜着眼睛看着他,他老实的地闭上嘴。

“为什么世界变得不美好?”余奎吾看着大金源说,接着说道:“人们就不能相互理解、相互尊重吗?大金源,别摆着一副架子跟别人说话;你有那个能力,但是拥有一切,却仍然懂得克制自己,这样的人才是最美的,别这样行不行?”余奎吾说完这句话,就让大金源到一边去,转头对老板娘母女二人说道:“回去吧,如果他们还敢回来,就告诉他们,如果你们二人出现不测,我余奎吾第二天就到西门帮打断他们的腿,西门帮你总该知道吧,他们就是西门帮的人,昨天我把他们在西门收拾了一顿,我想你应该听酒馆里的学生说过。”

老板娘忽然摆出一副标志性地笑着说道:“小老爷……我的女儿并不是十四岁,她才十岁,店里的活计做多了,身子长得快,其实她手脚真的很勤快,五岁就会蒸馒头,六岁就会洗衣裳,七岁就……”

余奎吾知道老板娘会错意了,但是他突然不想解释;老板娘那张“伪笑”的脸刺痛了他。

这张脸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只见过几次,却怎么也忘不掉;当它出现在父亲脸上,又无意间被自己看到的时候。

……巨。他。妈。难。受。

接下来的话余奎吾没有去听,他只听到吉丽娜喝茶的声音,她在后面看着吧?

余奎吾稍稍吸了口气,对老板娘笑道:“好吧好吧,上车吧!”

“欸!”老板娘欣喜地说道:“谢谢小老爷!”然后连忙把包袱系在女儿背上,忽然又想起什么,连忙对一边的大金源鞠躬道谢:“再谢谢大管家、谢谢大管家!”

大金源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就无所谓,你得谢谢我家小主人。”

人果然是无法相互理解的。

余奎吾打开车门,让女孩坐进车厢里,老板娘连说不行不行,要让她跟年瑞坐在外面。

余奎吾笑道:“她又不会赶车,坐在外面干什么?”然后让老板娘的女儿坐进来。

“你叫什么名字?”余奎吾仰头对女孩问道。

女孩儿低头怯怯地说道:“紫花。”

“噢。”余奎吾点点头,指着里面的座位道:“你坐在里面,靠窗的那里。”女孩点点头,背着包袱坐到那边,手紧紧地捏着包袱,余奎吾觉得包袱太大了,问道:“你不用带行李吧?等到了我家,会给你重新买衣服行李的。”

紫花紧张地站在门口说道:“不……不用了。”她背着的包袱又大,差不多把马车门给堵住了,老板娘连忙说道:“谢谢小老爷,那我就让紫花把包袱留下吧。”

“不,随小姐姐的意思吧,没关系。”余奎吾对老板娘摇摇手,道:“这又不碍着什么。”然后招呼大金源上车。

之前的小铁车被余奎吾留给了老板娘,一个多月的野外生活都过去了,自然就不需要了,而且余奎吾的异能消失后,小车还摇摇晃晃的,只能简单地装些东西。

走的时候,老板娘站在路边,紫花把身子探出窗外跟母亲道别,却被母亲塞了回去。

“好好干活、每天早点起来、老爷说什么就做什么,知道了吗了吗!?”老板娘一脸“狠狠”地说道。

“嗯。”紫花怯怯地点头。

老板娘还细细碎碎地叮嘱着紫花,前面的年瑞回头说道:“夫人,您别跟着追了,小心被马车的轮子轧到了!”

“不要想妈妈,妈妈想你!”老板娘的声音传进了余奎吾的耳朵里,而余奎吾在听大金源报告昨天的事。

酒馆里忽然传来年轻的吆喝声;年轻人朝酒馆外喊道:“老板娘,怎么没热水了!”

马车轮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大金源展开一张地图,是明水国的城市地图,顺着明水国的中间线移动了好半天,指头按在一个山丘上,对余奎吾得意地说道:“小主人,咱们的家就在翠溪山上,咱们运气好,卖房的是个落魄贵族,赌博输了一大笔钱,只好把家里的庄园还有城堡卖了;您知道吗,贵族即使穷得叮当响,也不会卖城堡。据我所知啊,这座城堡有两百多年的历史,整座城堡就是传家宝啊!哈哈,小主人,咱们捡到了大便宜啊!”

余奎吾把头伸出窗外,用兽语喊了苹果几声,苹果低头问:“怎么了?”

余奎吾用手丢了一片肉干给它,马车里还有夹层,放着零食饮料,敲开一个夹层,里面有热水壶,放入几块蓝色的晶石就可以用魔法阵烧热水。

大金源得意地说道:“最重要的是,城堡里的奴仆也一并打包买给我们,少爷,这就是白得啊!”

“那不就是二手的嘛。”余奎吾又拿起一片肉干,丢给车顶的苹果吃,随意地说道。

大金源急忙解释:“不是,小主人,您不知道现在的城堡对那些落魄贵族来说也是很珍贵的呀!”

余奎吾抓了抓下巴,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林,也懒得继续听大金源说下去,说道:“多少钱?”

“不贵!花了一半!”大金源连忙说道:“您放心,商业运营资本还是有的!”这话说的非常专业,大金源怕余奎吾不懂,连忙挥手比划道:“我的意思就是说,这钱非常富余,用来开店绰绰有余!”

余奎吾点点头,让他继续说,大金源连忙收起地图,坐得端正,开始跟余奎吾将他的商业计划。吉丽娜让西门沐叶给他倒茶,西门沐叶拿着小人书非常不舍,只好一边倒茶一边看书;紫花对西门沐叶说道:“请…让我来吧”然后小心翼翼地端起了吉丽娜的小茶壶,给她的杯子装满红茶。余奎吾摸了摸下巴,寻思着西门沐叶竟然听吉丽娜的话。

吉丽娜察觉了余奎吾的目光,扭头对余奎吾说道:“你在看我吗?”

“没什么。”余奎吾耸肩,装作四处看看风景。

这时西门沐叶看完了小人书,拿着看过的小人书对吉丽娜央求道:“吉丽娜姐姐,这本书我看完了,给我换一本吧,好不好?!”

吉丽娜看都不看西门沐叶,慢慢地搅着红茶里的牛奶,说道:“不好;不听我吩咐,就不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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