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轻轻推开谈岑子,她已经藏好了所有的情绪。
谈岑子望着十五的脸,看她睫毛微颤,看她对自己说,没事。谈岑子不由的想起最初遇到十五的那天。那时候的十五比现在小,还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那时候的她傻的可爱。明明是暗门的杀手却有致命缺点。
“寒露,你怎么样?”十五推开谈岑子之后就扭头走到寒露身边。
寒露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说道:“是谁,杀了他们。”
“不知道。”十五摇头。
谈岑子望着这里的一切,他也不知道是谁,他想会不会是司白司墨。
“是谁迷昏了我们?”十五问道。
谈岑子摇摇头。
寒露望着他们站了一会儿,他在庙里找了一个碎瓦片走了出去。十五不知道寒露要干什么,于是她跟了过去。谈岑子看十五走了,也尾随其后。
月光渐渐清晰。寒露在庙外的一个空地上拿着瓦片刨着土。雨后的泥土相对松软很多,不一会儿寒露就挖了一个大坑。
谈岑子一脸不解,十五望着寒露脸,看他额头上的汗一滴进泥里。他的衣袖布满了泥土,默然无声的走进庙里,空气中的血腥气慢慢沉淀,寒露抱起那个长者。
谈岑子微皱眉头。寒露这个小乞丐事真多。
十五知道寒露要干什么之后,她跑过去帮寒露的忙。
寒露没有想到十五会过来,他仰起脸,对着十五说了声:“谢谢。”
十五摇摇头,她看着寒露说道:“我这么做,不过是希望未来我死在某个地方的时候,但愿也有人会把我入土为安。”
寒露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他望着十五,看眼前的这个女子脸上的那种淡然。他开口道:“你与他们不一样。”
十五笑了笑,她看着寒露道:“寒露,是一样的。不过是我的武功不够好。在暗门,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寒露望着十五唇畔的笑意,他望着十五的双眸,坚定的说道:“十五,你和他们不一样。”寒露心里的那个种子已经发芽,它在慢慢的长大。
十五摇了摇头,并未和寒露争辩什么。她自己明白,凡事暗门的杀手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出身,一样的结局。而她不过是还不能接受这样的杀戮。她在逃避,也在害怕。她知道她和暗门的其他人相比,少了几分决绝和狠厉。其实,十五一直不愿成为这样的人,她怕她一旦变成这样,会忘了儿时她在父母膝下欢笑的模样,会变得不再是自己熟悉的人。
其实,十五与暗门的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她的父母努力想要十五变成一个人,而不是暗门的杀手。也许十五的父母,是想给十五留一点希望。毕竟杀手的职责是杀人,而一个人的本能,是活着。
寒露抱着长者,他和十五把长者放在挖好的坑的时候,慢慢伸出手,合上了长者的双眼。寒露,在心里道,谢谢您收留我们,虽然我们并不知道您的名字。
寒露抓起一把湿土慢慢洒在长者的身上。十五在一旁帮忙。等他们两买好长者,寒露在他的旁边挖了一个大坑,他走进庙里,刻意忽略满屋子的血腥味,他走到那个彪形大汉身边,慢慢的蹲下身,理了理他的衣衫。彪形大汉的胸口处有一个血洞。他伸出手,抱起彪形大汉,刚走几步就歪倒在一旁。十五听到声音跑到寒露的身边,寒露再次抱起彪形大汉,十五在一旁帮忙。现在的他们没有一丝武功,抱着这么重的人难免有些吃力。可是寒露和十五谁也没有叫苦,谁也没有放手。他们二人把彪形大汉放进挖好的坑里,寒露看他紧闭的双眼,他想,也许这个大汉在死亡来临的时候并不知情。寒露眼睛扫向他的双腿,他脑子不由的想起,大汉手里拿着银子还给那个贵公子的情形。
十五拉了拉寒露的衣角,寒露看向她,冲她苦涩的笑了笑。
“入土为安吧。”十五说道。
寒露点点头,他们两一起动手,埋了彪形大汉。
谈岑子数了数,庙里死的人加上寒露十五刚刚埋的人,一共十三个。
寒露和十五忙完之后。月亮已经悄然隐去,只留一个太阳的轮廓挂在天上。
谈岑子一夜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俩搬来埋去。他看着他们二人来来回回,有些头晕,便转身走进庙里,看着地上全是血脚印,有寒露,有十五的,有他自己的。他在里面转啊转,在门口的地上发现有半个脚印,他蹲下身,用手比了比长度,这不是他的,也不是寒露的,更不是十五。谈岑子仔细看了看,然后走到庙外。谈岑子看了看寒露,嘴角微微翘起。看他们两在埋完最后一个人后坐在地上望着天。
寒露的身上全是泥,有些已经变干,寒露也不去把它拨下来,他的脸上也溅上了几个泥点,他丝毫不在意。寒露的目光渐渐移到十五脸上。他发现十五的右脸上挂着的几滴泥点。
十五头上全是汗,泥点被冲淡了一些,十五穿着寒露的外衫,汗慢慢流下来滴在衣衫上,她的衣袖上糊满了泥。十五现在的脸有些微红,气息有些不稳。她发觉寒露在看她之后,眼眸望着寒露。
天色变亮,这时的阳光照射下来还没有暖意。
寒露他望向破庙,吐出一口气。
十五看着眼前这个几个高高隆起的土堆,她心里的那种悲意散去一些。
寒露起身伸出手,望着十五扬起笑脸。
十五把手递给他,寒露拉起十五他们二人望着面前的十三个土堆,默然不语。
“喂。”谈岑子看着他们二人的身影,冲他们喊道。
寒露和十五同时转头,阳光下的谈岑子冲他们招了招手。
寒露和十五走到谈岑子身边,谈岑子望着他们两,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我们走吧。”谈岑子说道。
寒露回头望了望身后隆起的十三个土堆,点了点头。
他们一路向前。
在庙外的不远处,有个人看完他们做的这一切,他倚在树上,悠闲的摇着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