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呜呜呜……”碧珠嘴里一阵呜咽,泪水就落下来了,跟着松了手里的菜汤,奔向苏酒。
苏酒被碧珠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想起刚刚来王府的时候碧珠对她的照顾,而她走后再无了与碧珠的联络。转眼间,那个像大姐姐一样的漂亮可人又心肠好的碧珠就被毁了容貌并且她,不会说话。
聂无欢眉头微微蹙起,知晓这顿饭又难以吃进去了,于是叫小灵儿退下,他坐在那里等待着两个人相拥而泣之后才开口说道,“想听我说事情原委,还是想吃饭,或者又要发脾气?!”
“啊,我……”苏酒抹去眼角的泪痕,看着碧珠,又看看隐忍未发作的聂无欢,拉过碧珠的手,问道,“是不是段青玉害的?”
碧珠垂首,不吭气。
聂无欢端过茶水,浅浅的饮了一下,而后慢慢的将事情说给了苏酒听。
最后说,“虽然无证据,不过也告知了她这件事儿我会处置,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碧珠留在我这里,相信以后不会出事了。”
苏酒皱着眉,碧珠是段青玉房里的丫鬟,也是她从太傅府里带出来的,应该亲近才是,可她却如此心狠。可自己除了心头气愤,再对聂无欢发一顿火,而后她又能做什么?只能死死的攥着碧珠的手,无奈摇头。
苏酒这顿饭食不知味的与碧珠一同在一张桌子上吃完,当她饮尽碧珠递过来的一碗凉茶,才觉得自己吃的多了,呼吸有些困难,她喘着粗气,还是不放开碧珠的手,“碧珠,我不放心你,可是我又无能为力,怎么办?”
碧珠笑着对她摇摇头,叫她放心离开,不要在意。
小灵儿站在一旁,摸着泪水。
聂无欢一直垂首不语,待得碧珠终于被苏酒放开,见屋内再一次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聂无欢才开口说话。
“苏酒,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你不可再置气。”
苏酒又能做什么呢?她对自己笑着,而后对聂无欢说,“我知道,我一直无理取闹,仗着心里的怨气和你对我的纵容,不过我不傻,我都知道。”
“知道就好。”
要晓得,在苏酒没出现之前,聂无欢可是皇城出了名的冷面王爷。
苏酒不理会聂无欢的话,继续说,“可是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能接受你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因为我……”苏酒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她怕自己的一句话叫聂无欢改变了什么想法,她怕这一院子的女人都没有了好的归宿,更怕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导致某些人更加厉害的做法。于是当机立断,不可再藕断丝连,直接斩断情网。
她若是说我不接受王爷身边的那么多女人,那聂无欢头脑一热,他这样的就怕被激将法激怒,如果真的将一院子的女人都赶出去,那苏酒觉得此生都难以安生了。
这里是旧社会,是一妻多妾的时代,不是她小小的独立思想所能左右的,她这样一说,怕是会坏了许多人的一生。
于是苏酒说,“我高攀不起王爷的身份,更不可能进王府的院子。所以,你还是放过我吧,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还有,你若是觉得我们之间还能做朋友就做朋友,至少见面不会尴尬,如果你觉得做朋友不妥,我也可以装作不认识你,我们互不往来。”
瞧着聂无欢那张无波无神采的神情,苏酒又加重了说,“这些不是气话。”
聂无欢自然听得出苏酒说这些话的时候不是气话,瞧着她那张紧绷着的脸和她此刻的神情,就好似面对着苏酒这个判官给自己宣判死刑。
聂无欢真的再也与她无缘了吗?
“好了,饭也吃了,话也说了,我该回去了。”苏酒要走。
聂无欢抬头,瞧着她,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先别走。”
苏酒愣了愣,想要挣脱,可徒劳之后,她只好作罢,挨着聂无欢又坐了下来,“还想说什么?”
“苏酒,你我本就无缘,却就拴在了一起,哎……只是,想抽手,很难。”
“我知道。”
“皇后的事我会处理,本该不出现的人,不该出现的事现在影响到了你,我自然会处理,所以,你大可放心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昨天夜里的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
“那自然是好。”苏酒满意的点点头。
“还有……”
“还有什么?”苏酒抬头,觉得他怎么这么唠叨?
“不要与周祥来往密切。”
“为什么?”苏酒的嗓音陡然提高,眼睛一厉,觉得聂无欢实在太不可理喻,都说清楚了,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如何与别人相处?
“因为我不允许。”
“那是我自己的事,还有,周祥很好,而且我知道我怎么处理男女之间的关系,更何况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你……”聂无欢气憋,运了运气,又道,“总之,不要来往密切,我是为了你好。”
“哦,可我可以告诉你,我既然拒绝了你,更加不会与周祥在一起,我拿他当做朋友。”
“男女之间授受不亲,没有你们这样的朋友。”聂无欢终于忍耐不住,大声吼道。
“你混蛋,你吼什么?我与什么人交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聂无欢,你不要得寸进尺,你,你要过分了。”苏酒出口成脏。
“……”聂无欢被骂,一时间也有些来气,想着要好好与这个丫头说些贴心的话,不叫她与周祥来往密切也是为了她着想,孤男寡女之间如此暧昧不清,对苏酒的确不好。
并且那周祥的父亲周老将军又是皇帝聂琰的亲信,如此一来岂不是将苏酒更加带进了危险之中?!
聂无欢一直袒护周祥,一直拉拢周祥,不过是想叫外人知晓周老将军离开军中不是因为聂无欢的排挤和打压,而是他出自真心,叫外人看看现在还不是重用了周家人?!
想当初,聂无欢因为皇后一事,他之后多年在军中不肯回王府,而后四处平叛作乱,暗中也的确用了非常的手段,叫周老将军提前告老还乡。
但是周祥无心朝野这事儿是周祥自己的想法,聂无欢他可没参与分毫。聂无欢本意不过是想将兵权握在手中,之后除掉一切军中有关于聂琰的势力,若不是一步步踩着别人的身体爬上去,如今的聂无欢怕是与其他的几位皇子下场一样。
外人都说聂无欢才是皇子中的一匹黑马,做事不温不火,却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可谁又真正为他想过,若不是如此,他如何稳坐如今的位子,如何保护住身边的人,如何再将自己的手伸进皇宫之内来保护住苏酒?!
今日他对苏酒坦诚相待,虽然没有明说,本以为推心置腹的交代苏酒会不问缘由的答应,哪知晓,这丫头又是如此不动脑子将他一顿臭骂。
还说什么,吼她了?他什么时候吼她了,那不过是说话声大了些。
“我何时吼你?”
“你刚刚明明吼我,你吼我,你敢吼我。”
“……”
“聂无欢你混蛋,你个王八蛋,你敢吼我。”
“……”聂无欢微微闭了眼,觉得这丫头真是很气人,气死人。
聂无欢的怒火一下子就涨了起来,将刚才心中的那些心里话用怒火翻炒了几个来回,最后换成一锅黑糊的锅底扔给苏酒,“本王命令你,你必须做。”
“啊?”苏酒的鼻子都气歪了,这小子油盐不进,还想交朋友,还想说心里话?那自己不是没事找事儿吗?!
苏酒豁然起身,拍着桌子对他大吼,“你混账。”
“我混账,我混蛋,在你苏酒眼里我一无是处,但是就这个一无是处的我在处处保护你,在一直担心你,在想方设法的将你脱离危险。苏酒,你别得寸进尺。”
“是我得寸进尺还是你厚颜无耻,我早就说过,我在一年前就对你说过,不要纠缠于我,我的一切危险都是因为你,你才是罪魁祸首。你以为你救我你帮我,我就会感激你?恰恰相反,我只会更加反感你。因为你的大男子主义,因为你的独断专行,因为你从来不会考虑我的感受,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我谢谢你不杀我,谢谢!”
苏酒怒的一甩衣袖,扭头就走。
聂无欢气冲冲的看着苏酒疾走的背影,伸出手就要去抓,想了想将手收回,拍在桌子上,震荡的桌面上的东西哗啦啦的响,直到外面的苏酒早都出了远门,暗卫前来探问,“主子,还需要跟着吗?”的时候,聂无欢才回过神来。
怒吼一声,“跟着,跟到她老死为止。”
“额……是!”
暗卫跑走,聂无欢气的掀翻了桌子上的东西,汤汁洒了一地,油哗哗的东西溅在他的衣袍上,染了一个又一个污渍,聂无欢怒的一扯,衣衫碎裂。
低喝一声,“备马。”
“王爷,周大人求见。”管家急急的跑来,瞧着地上的狼藉心底一沉,可还是深深的低垂着头,拱手没多言语。
聂无欢冷目一扫,想起叫周德海去查的事情,想必是有了眉目,他将心中的邪火压了下去,片刻后的沉默之后才喟叹一声,问道,“人在何处?”
“回王爷,在前厅。”
“将他带到书房,所有来人一概不见,叫人将马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