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蝶拉着苏酒的手不叫他走,看着脖子上的渗出的点点殷虹她一阵心惊肉跳,“苏酒,你别急着走,王爷还在外面等你。”
“叫他等着吧,我从后院走。哼,我就讨厌强迫我做事。我走了,谁要是问起,就说我撒尿……”苏酒扶着门框,左右看了看,任由梁小蝶在身后如何叮嘱执意向前走,目标周府。
“去哪里?”聂无欢双手背在身后,一脸的冰霜,像一只鬼,出现在了后院的门口。声音刚刚飘出来,苏酒拔腿就要走,却无奈身子小,个头矮,被人拎着脖领子扯住了,双脚离地,却再也动弹不得。
“你撒开我。”苏酒低喝。
聂无欢看见苏酒脖子上的血红,眉头一皱,任是心不情愿,还是将她松开了,可长臂一拦,将她拦住,“去哪里?”
“我,我回周府。”
回?聂无欢的眉头又紧皱了几分,于是纠正她说道,“该是回王府。周祥已经去了宫内当值,你一个人不就要总是去他那里。”
“凭什么,我是自由身,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聂无欢正色道,“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你只准跟在我身边。”
“你,你无耻!”
“从现在起,哪里都不准去,只可以跟在我身边,我去哪里你就跟在那里。”聂无欢要将这种无耻继续进行下去。
“为什么?”苏酒瞪大眼珠子问他,觉得这个人真是太过分了,我就算是被法院判定终身监禁也不可能就这样一直拴在人家裤腰带上,“我不同意,你以为你是谁啊,啊……聂无欢你放开我,你唔……唔……”
苏酒被人捂住了嘴巴,从梁府的后院扛在了肩头,放在了马车上,“若是再闹下去,从今往后都不准你见周祥和梁小蝶,这里面的事情也休想再插手。”
苏酒一怔,吞了口就要吐出来的口水,知晓聂无欢有这个本事,所以自己老实巴交的从了吧,她无奈的直接吞进了肚子里,而后说道,“你,你刚刚只说叫我跟着你就成?”
“是。”
“那还有别的吗?”苏酒的心底在想,会不会有陪吃陪睡之类的事情发生,若是有,她可不愿意,尤其不想现在愿意……咦?苏酒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不准胡思乱想,只是不想你离开我的视线。李阔还未出城,相信他还会出现,尤其……”聂无欢将最近查出来的事情憋闷在了心底,想起那送消息回来的暗卫说苏家与蛮夷相连之事便开始不安,他打量着一直丝毫不知情的苏酒,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安生的跟在我身边,过了这段时间,我自然会放你自由。”
“……哦。”苏酒木讷的点头,觉得聂无欢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所以才会吞吞吐吐,可面子重要,她苏酒何时因为不明白的事情主动求过眼前这个大男子主义过分的聂无欢?于是闭口不问,只是贴着马车倚靠在那里,眼巴巴的望着窗子外面的景色。
聂无欢瞧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底发笑,将车帘子扯开大一些,示意她,“是去宫内的路上,早朝快到时辰,来不及先将你送回府内。”
“哦!那我还要跟着你上早朝啊?”苏酒想,那应该是一个既新奇又压抑的地方吧!
“你在马车上等着就是,我一个时辰后就回来。”聂无欢担心苏酒独自一人太过无趣,又嘱咐道,“那里有你喜欢吃的东西,不过不能多吃,小心伤口,不要乱走,只准在附近。”
“啊,好!”苏酒撇撇嘴,觉得聂无欢的好心一定有阴谋,眼神漂移着,落在了越来越近的巍峨宫殿楼宇之间,想起了那个住在里面的金丝雀慕容菲。
“里面应该很寂寞吧,像一只被困在金碧辉煌的笼子里的小鸟,想飞出去,可是又眷恋里面的富丽堂皇和荣华富贵。但是我觉得还是自由最高贵,哪怕是一个人,再贫穷再狼狈也好过没有自由。人啊,一旦没了自由,吃饭睡觉都成了多余的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人各有志,各有所求,不是你我所能谈论之事。”聂无欢不想提及慕容菲这个人,尤其现在这个时候,尤其在距离慕容菲如此近的此时此地。
慕容菲这个名字在从前就是一个不可取代的地位,她的一切都牵动着聂无欢的心弦,包括他的呼吸和心跳,可是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慕容菲的位子依旧如此重要,只是她的名字却处在另一个对立面高峰,想一柄见到,无时无刻不摧残着聂无欢的心脉和神经,叫他一想到这个名字就会感觉到危险的存在。
万幸的是,苏酒还在他跟前。
哪怕两个人一见面就开始大吵大嚷。
聂无欢将目光移向苏酒的脸颊上,打量着她此时的神情,似乎上面有种魔力,吸引着他,叫他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到了,王爷!”
外面的侍从低声说道。
聂无欢猛然将视线和思绪收回,才发现,自己竟然这样呆呆的看着苏酒已经许久,瞧着苏酒睡得香甜,他就没再打扰,而是对外面的暗卫交代了几句,便抖落了身上的灰尘和冶撒上的去往大殿的步撵。
苏酒一翻身,将聂无欢盖在她身上的披风裹了个严实,吧唧吧唧嘴之后,继续与梦中的周公下棋去了。
聂无欢从大殿内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十分,因为早朝过后他又被聂琰叫去了问了一下李阔的事情,以及最近出征的失忆。
段清清已经回了北朝开始布兵,廖轩逸时刻的准备着要与聂无欢合作开始对抗蛮夷,只是人在月昭,可是也忙的飞起,除了每日问起苏酒的近况之外,他全然没有了要去找苏酒的时间,当然,这也要靠聂无欢的功劳,聂无欢将许多事全都交由了廖轩逸处理,以至于他更多了许多时间来陪同苏酒。
聂无欢撩开车帘子,就瞧见苏酒缩在马车的一角,哈喇子流淌在了他的披风上,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车板上。
“呵……”聂无欢站在马车外,歪头瞧着他,殊不知那眼睛里尽是宠溺和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温柔,他轻笑着,薄唇之上挂着甜甜的笑,整个人像掉进了蜜糖罐里一般。
“王爷,该回去了,府里还有事。”驱车的小厮提醒着。
聂无欢怔了怔,才微微点头,“小心着!”
“是,王爷,刚刚府里来人说,金珂姑娘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等着王府回去做主呢。”
聂无欢蹬车的动作稍缓,生怕惊动了梦中的苏酒,同时也将金珂的事情想了一遍,当他坐定,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了然的计较在心中,而后挥挥手,“走吧,回去。”
金珂突然暴毙在院子里,毫无征兆,起先他还以为是李阔要杀人灭口,可对于金珂的生死他并无关心,当他从宫内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慕容菲之后,聂无欢确定,金珂的死与她脱不开关系。
慕容菲的姿态就像一只胜利的孔雀,摇摆着她的尾翼,在像聂无欢炫耀她的胜利,从前的聂无欢会因为对她的痴恋蒙蔽,以为那是余情未了,可现在他已经看清楚了她的嘴脸,那样卑劣的行径竟然能够在他的眼前蒙蔽一次又一次。
此时,聂无欢已经猜出了从前那么多冤魂的罪魁祸首,慕容菲在背后指使,而刽子手就是段青玉。他知晓,段青玉一定去了宫内求情,不过这份情他聂无欢不会计较,因为不管有没有段青玉的求情,聂无欢都会是这一次出征的主帅,只是内容波折多一些而已。
聂无欢与段青玉的情分如今只剩下了昨天夜里的那顿晚饭,而后,聂无欢要做的,就是将她的地位一推倒底。
马车嘚嘚的在皇城的漫道上行着,苏酒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手脚发麻的时候自己就醒了,睁开眼就瞧见了聂无欢低头饮茶的影子,他侧面如此的清秀,在日光的映射之下放入镀上了一层溢彩,整个人沉浸在一份白亮的氛围之中。
这样安静沉稳、儒雅的聂无欢是苏酒极少见到的,从最开始的相识,聂无欢在苏酒的印象之中就是一个冷血而高高在上的将军和王爷,而后是满肚子的心机算计以及他的霸道,一路走下来,聂无欢已然成了她生活中从未离开的身影,那么,这个人到底重要不重要呢?
苏酒在心底发问,或许,重要吧?
可是又重要在哪里呢?苏酒也不知道,总觉得只要他在,就很好。
不过要在他单独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除却这辆马车,除却那些个身份和家庭,苏酒真的发觉不到聂无欢存在的意义对她苏酒有多么的重要,在重要沉重之中,苏酒觉得,聂无欢是她这一生都无法去真正得到和碰触的那份遗憾吧!
“看够了吗?”聂无欢将茶盏一撂,看着她。
苏酒一怔,起身,“我就是刚睡醒,有点蒙,咱们这是去哪里?”
“回府。”
“你的府邸吗?”
“不是周府。”聂无欢无情的揭露了苏酒心中的想法。
苏酒脸色一撂,将刚刚那份好感一股脑的扫地出门,换而来的又是聂无欢的凶神恶煞嘴脸,她的语气就变阴阳怪气的起来,“哎,去你那里还不如将我交给李阔,割了我的脑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