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心底一沉,没有回话,看着墨仙提步没入了林子内,她也牵着马一路小跑着往苏家赶。
入了苏家小院,苏酒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玉扳指和碧月的梳子用针线缝在了自己的肚兜里面,东西在人在,除非她死了,不然东西永远都不会交出去。
这时,苏小山刚从山下下棋回来,背着棋盘推门而入,看着坐在院子里愁眉不展的苏酒,“姐,何时回来,为何愁眉不展?”
“没什么,我在想是不是练一练功夫,等日后跟人打架的时候也能多出来几招。”
“多出来几招?姐,你除了会跑还会什么啊?”
“去,就知道揭短。”
“嘿嘿,姐怎么回来了,军中不是很好啊?”
“不好,你又出去下棋了?”
“是呀,这棋局上的战火不比边塞的小。”
苏酒伸了个腰身,哈欠连连,问他,“哎,爹和娘去了哪里,为何这么早都不在家?”
“哦,许是下田了吧,最近娘好像很勤劳,总是天黑了就出门。起初我以为有事发生,问了爹,爹说娘是下田去了。估计这会儿两人都去了,咦,奇怪了,现在也没有要忙的事情啊。”
苏母的反复无常和此次的征战一定有关系,苏酒的心开始不安起来,她摸了摸怀里的东西,还是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小山,于是说道,“不用管他们,去就是了,忙了一辈子,一会儿不忙就浑身痒。倒是你,为什么一整夜都不在家?下棋也不能半夜都不回来,家都不要了?”苏酒起身将早就做好的稀粥端给了小山,说道,“喝了吧,就知道你小子早上不爱吃东西。”
“嘿嘿,还是姐好。我也是天了才出门的呢,最近与老前辈拼棋艺有些着迷,可就是破不了他的棋局。”苏小山断过粥碗,“咕嘟咕嘟”的大口喝着。
“慢点喝,锅里还有。”
“对了姐,我想去镇子上买些东西回来,你可要去?”
“买什么?”
“我的墨用光了,我想去添置一些,还有上次买的书店掌柜给拿错了,我要去换。”
“哦。你在家里等着吧,我去给你办,我想去看看梁小蝶呢。”
“小蝶姐姐过来了?”
“哎,还不是听说我回来她不放心,听周祥说她也过来了,我要去看看,估计今天晚上我赶不回来,你在家里等我就成。”
“也好,我夜里还要找前辈下棋去。”
“就晓得下棋,别耽误了看书。”
“没事儿。”顿了顿,小山又道,“哎呀,姐,你说,那件事之后我还需要再去考取功名吗?”小山摸着嘴角的米汤,有些为难的问苏酒,因为小山知道,自己的前程关系着整个苏家人,所以不敢轻易做决定,更加不敢草率的说出来。
苏酒理解小山的心情,她上次回来左右在想如何将这件事告诉小山,后来还是在小山的追问下才说出来,现在想想,小山已经释怀,就不需要再躲闪,于是说道,“当然需要,虽然那里暗无天日,不过你也要做一个清官,清官在,坏人才会得到惩罚,说不定你会得到更多人的赏识,直接与皇帝抗衡,你看现在的太师不就是吗?”
“哈哈,姐姐还知道态势的事情啊,厉害着了。”
“去,臭小子学坏了你,最近都跟别人学了些什么,就知道回来笑话你姐,哦对了……娘要是跟你说什么你不要听,由着她去。”
“娘?我已经多日不见娘了,都是听爹说娘一直在田里,娘子怎么了?跟姐说了什么?”
“哦,呵呵……没什么,我也是听爹说娘最近心情不好,会说些奇怪的话,不要在意就是。”
“哦,我理解,那姐你什么时候动身去镇子啊,现在在打仗,可要小心,要不我跟一起去吧!”
“别了,你在家陪着爹和娘,我自己去就成,小蝶那里你去了也不方便,如今她有孕在身行动不便,你去了我还怕给她添麻烦。”
“唔,也好,姐那你出门的时候记得关门啊,我好困,先去瞌睡一会儿。”
“去吧!”
瞧着苏小山捧着棋盘进了屋内,苏酒便是一声长叹,身边除了爹和小山,苏酒真的没有什么亲人了,不由得悲从中来,坐在那里呆愣了许久才缓缓起身,准备下山去。
苏酒自学会了骑马之后便没有乘马车,这一次也是骑着周祥给她的小矮马去了镇子上。听周祥说,梁小蝶知晓苏酒突然回了游侠山之后便整日不能安睡,经常噩梦连连,担忧苏酒出事也担心李阔出事,折磨了几日之后她终于坐不住了,就叫人将她送到了这里。
可是因为这里常有战事,梁小蝶便一直在镇子上没出来,苏酒听说她过来了便开始担心,这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看看梁小蝶。
可刚刚入了镇子口,就瞧见了这里的重兵把守,苏酒翻身下马,牵着小矮马颠颠的往里面挤。
似乎因为流民和勘察严密,这里挤压了很多人,进不去,出不来。
苏酒就牵着马站在人群之中仰头张望,这会儿她在想能认识个熟人该多好。
如此想着,那边就有人叫她,“苏姑娘……”
苏酒一愣,回头看过去,瞧见了在那里单手背后的廖轩逸。
“咦,廖王……廖轩逸,你怎么在这里?”苏酒大喜着跑了过去。
廖轩逸也笑着,迎着她往前走,一面走一面笑着说,“因为有些蛮夷人到处作乱,聂王爷在四处抓人,我也闲不得,可因为身份缘由还是被聂王爷安放到了这里,命我几日后的征战再带人过去。顺便将这里的人严加看守,排查来往人群。”
“这样啊,那可否放我进去?”苏酒笑着说。
“哈哈,苏姑娘真会开玩笑,在下岂能不放。来,跟我来。”廖轩逸领头,率先往里面走,苏酒牵着小马就跟在他身后。
苏酒跟着廖轩逸走到镇子之内的时候外面顿时就抱起了震天的响动,跟着巨石从头顶上落下,砸在地上。
苏酒惊的跌坐在地,廖轩逸将她抱起,向着镇子内奔跑。
外面响起了更大声的惊叫,“啊……救命啊,火药,有火药。”
廖轩逸一面跑一面护着苏酒,身后跟过来的侍卫汇报,“王爷,好像镇子底下被人藏了火药,突然爆开了,很多人被砸死了,咱们怎么办?”
廖轩逸受命在这里看守,等待命令,人数不多,可也都是精锐,他当即决定,“都扯进来,咱们的人不能散了,快叫所有人撤回来,那些百姓咱们管不了了。”
“是,王爷,咱们撤去哪里?怕是镇子上有蛮夷人埋伏。”
“去梁府。”苏酒提议。
廖轩逸迟疑了一下,对那侍卫点头,“跟着苏姑娘,咱们都到梁府去。”
“哄!”又是一声震天的轰鸣,镇子口上顿时扬起滔天的烟尘,将整个镇子淹没在了灰暗之中。
待所有人跑出去不多久,还未来得及再一次冲进来将这地牢的城墙堵住,突然一声炸响,地牢的整个半边坍塌了下来。
聂无欢等人站在地牢跟前,久久的凝视。从收到消息到赶到这里他只用了两个时辰,虽然迟了一步,万幸的事还发现的及时,因为他要挽救的是镇子底下已经由周祥安防好的特殊武器。
面前呛人的烟尘从前边铺天盖地的卷来,夹杂着更加浓烈的火烧的味道将这里的所有地方包围着。
聂无欢大吼,“你们看什么,回去,守住镇子口,你们去后边回防,你们去里保护好余下的百姓。”
聂无欢再一声喝令,“剩下所有人都给我过来。”
“是,王爷。”
聂无欢微微叹息,不忍心再多看一眼坍塌下来的石块,指派所有人将整个地牢的出口团团围住,他要将里面的蛮夷人全部缉拿,一个不能放过。
他一面呵斥着人缓缓的移开石块,一面命令人熄灭火焰,另一面安排人继续驻守城门,以防撤兵的敌方再一次反击。
与此同时,天空中顿时劈来了一道闪电。
聂无欢大惊,此时正值雨季,南方此处雨水众多,阴暗潮湿,地牢里面若是进了水,水位上涨,怕是余下未损坏的兵器也很难全部运送出来。
聂无欢大喝,“都给我加快点,别慌,轻点。”
石块碎裂成渣,挪开一小块,就会有更多的沙子向下散落,大的石块更是不敢移动,镇子的地牢知之者真少,这里曾是一座小城,自战火平息之后,将此处最为关键的地方隐藏了起来,很多人迁移到了前边的城内生活,这里便成了藏匿军中物资的重要地点,本以为鲜少人知晓,不想还是被蛮夷人查了出来,并且炸毁了他们刚刚从皇城运送过来的兵器。
地牢之内又深又高,盘旋而建,想一想会是多么壮阔的场景,一堆散乱的沙石和石块顷刻间坍塌下去,即便倒下去的根根铁栏支撑着,底下的兵器还能剩下多少?
聂无欢不敢往下想,狠命的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该死!”
“都给我快些,快!”聂无欢一面厉声呵斥,一面催促着。
留下来将士也都是身受重创伤痕累累的人,搬动石块大加耗费体力,在这里为了避免更多的沙石落下去,俨然成了另一个鲜活的战场。
聂无欢看着沙石簌簌的向下坠落,心底越是慌张,拉起一人拖拽到一旁,“你给我清理这里的死尸。”
“是,是王爷。”那人一怔,惊慌着从地上爬起身来,走到一旁清理战场。
“王爷,王爷……”有人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