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指了指墙壁的一处,“那里有风。”
廖轩逸抬头望去,“刀!”
苏酒看了看地上满是横七竖八的躺着的宽刀,想了想,递给了廖轩逸。
廖轩逸接过,“我们会出去的。”
“嗯!”
廖轩逸将宽刀深入那石缝之间,顿时落下来沙沙的沙石,“许是时间太久没有人修葺,加之这里潮湿很重,所以四周墙壁比较脆弱,相信一会儿就有可以挖出一条缝隙来。”
苏酒看着那宽刀一点点的剐蹭着厚重的城墙,微微蹙眉,那石壁厚重如两个人的身体,加之现在不远处石壁之上燃烧着炽火,不消说用宽刀凿开石墙,就是一会儿火焰扑过来,他们两人也活不成。
“廖王爷……”苏酒轻唤。
廖轩逸身子顿了顿,回眸。
苏酒侧身而立,看着那已经近在迟尺的火焰,正飞速的窜来,廖轩逸睁大了双眼,心道不妙,此处不似外面那样潮湿,而是更加的干爽,火油所到之处必然会升窜浓烈的火焰,甚至带着一股爆裂的爆炸。
廖轩逸慌乱之中抱起苏酒,两人滚落着爬进了地牢之中的水洼之内,顿时耳边传来一声爆裂的哄响,“哄!”的一声。
城墙的一处爆开了暴风般的灰尘,石块扑簌簌的落下,带起一阵浓烟和沙尘,里面的死尸碎片和碎草夹杂着火焰一起向四周扩散。
这时候的天已经黑了,如一只巨大的深坑,伸手不见五指,可还是未挖出地牢的一丝一毫。
聂无欢,浑身恶汗,他的十指早已因为握紧宽刀渗出血红。
周祥抹去脸上的汗珠子,叫人继续清理这里的灰尘,搬弄巨大的石块,又过了一个时辰,众人才清理好石子。
可当他们看着眼前一块硕大的石块又开始犯愁,石块之大,足有一丈之宽,已经挡住了所有人继续挖下去的信心。
聂无欢愁眉不展看着石块,道,“拿绳索来,再叫些人来,把石块吊起来。周祥,你将所有的绳子栓到城墙上,环绕几圈后在放到这里。”
“是。”
周祥轻功了得,几个喘息就将绳索放到了高处的城墙一处,环绕两圈之后,他还怔了怔,确定可以移动,才飞身而落,将绳子绑在了大石块之上。
聂无欢喝令,“听我命令,我喊三,再动。”
众人将绳索环绕在身,排成两列,各一端大约三十人左右。
聂无欢在最前端,他怔了怔腰间的绳索,心中道,“苏酒,千万不要出事。”
“王爷,已经完毕。”最末端的男子喝道。
聂无欢微微点头,“一……二……三……拉……”
“喝!”
众人齐声喝斥。
石块轻轻一颤,颤抖着从地上起开了一条缝隙,聂无欢紧要牙关,再次喝道,“一……二……三……拉……”
石块抖擞了几下,一个零散的石子从石块之上追了下去,“咚”的一声砸在了栏杆之上,聂无欢的心也跟着揪着痛了一下,他抹了一把快要布满脸颊的汗水,“再来,向后!”
“喝!”
如此反复,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之后,石块终于被缓缓的放在了一旁。
聂无欢来不及扯下腰身上的绳索猛地冲了下去。
“苏酒,苏酒我来了,苏酒……”
可是里面却空无一人。
聂无欢心中一惊,茫然的抬起头来,“人呢,苏酒!人呢?苏酒人呢?”
周祥一怔,飞身跑来,趴在顶端向下望去。
聂无欢举着手里的火把向下探着,望到低端,只有满是污泥的水洼和依旧升窜的火苗,哪里有半个人的影子。
聂无欢抬头,想着人临死之前是说过两个人一直向着最深处跑去,难道……不会的,不会就这样死了的,不会。
“王爷,苏姑娘一定在最下一层,这里足有七层之多,这里还不是最下一层。”
聂无欢看了他一眼,霍然起身,看着四周,突然将目光锁定在一处,里灰土成堆,没有石子覆盖,他转念一想,刚才一直在呼喊苏酒,他若是在这里面不会听不到,么只可能是在尘土之下。
他起身,匆匆几步跑到土灰跟前,“苏酒,苏酒,是我,我是聂无欢。”聂无欢看看身上并没有兵器,颓然伸出双手,徒手开始如狗一样双蹄刨灰土,灰土之内夹杂着沙石,还有不时因为遇到空气而燃烧的异常激烈的火苗,打在他的手掌之上,顿时鲜血如柱,聂无欢只轻蹙了一下眉心,丝毫没有畏惧的继续挖着。
“苏酒,苏酒,你一定活着,一定。”
周祥愣了片刻,也蹲下身来,开始挖着灰土,一面道,“苏酒不会出事的,不会!”
聂无欢如疯了一般的飞快的用手挖着,越是飞快,火苗越是旺盛,烧着了他的衣衫,也全然未去理会。
“咳咳!聂无欢……”
聂无欢转悲而喜,循声望去,只瞧着脚边伸出一只满是伤痕的手臂来。
“苏酒……”聂无欢抓住只手臂,欢喜着,“我就知道你不会出事,不会!”
“咳咳……救,救廖王爷。”聂无欢抱起苏酒,看着被她压在身下的廖轩逸,喝道,“快,救聂王爷,叫军医,叫军医。”
廖轩逸被救出来的时候,段清清才从外面收拾好尸体回来,瞧着廖轩逸一身血污高声大叫,“殿下。”
聂无欢对他摇摇头,“无事,只是因为在里面闷久了,昏迷而已。”
“发生了何事?”段清清问道。
聂无欢回头拉过段清清,道,“我慢慢跟你说,我们先去商议一下下一步如何防御。这里出事太过突然,知晓这里的人不多,一定是中间出了什么事走漏了消息,你那里如何?”
“我那里尚且稳妥,只是还有一事有些困难……”段清清看了已经苏醒的廖轩逸一眼,跟着聂无欢匆匆离开。
苏酒和廖轩逸被人先抬去了梁府,梁小蝶先是大惊,听说了事情之后才开始给苏酒擦洗身子,一面擦洗一面哭诉,“小酒,你知道吗,李阔死了,我们的孩子也没了。”
苏酒被灌了汤药加之氤氲的温水烫着她,昏昏沉沉就要入睡,听到梁小蝶如此说她立即清醒了过来。
“小蝶,你从何处听来?”
“就在你走的第二天,我收到了聂王爷的书信,他叫我不要告诉你,因为这件事还未查清楚,可是找到了李阔的随身兵器和一具烧焦的尸体,我怎么能不担心?”
苏酒一怔,“聂无欢为什么将这件事告诉你?他不是这样的人,梁小蝶你可还留着书信,叫我看看笔迹,这件事即便是聂无欢知道了他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应该能想到其中的道理。”
两国交锋,这样的事情走漏分毫都会搅乱两国的局势,聂无欢从前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为何这件事他要说出来,且是直接一封书信送到了梁小蝶手里?
梁小蝶一惊,慌得扔了手里的锦帕,望着苏酒,“书信已经烧毁,我……难道是假的?”
“绝对是假的,小蝶你上当了,哎,你个傻子。”
“我,我,小酒,可是,可是孩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别急,或许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孩子没了也是好事,你不要忘了你是月昭人,李阔总归是蛮夷王,不管因为什么他不是蛮夷人可他现在的身份就是蛮夷王啊,你们之间不在意,和是偌大的两国岂会不在意,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孩子没了对你也未尝不是坏事。”
“可是,那是我和李阔的孩子,苏酒,苏酒……”
“小蝶,嘘!你打我也好,我就是要说,这是事实,我大难不死才理解,一个人只有活着才能继续做别的事。并且,我猜,那封书信是墨仙所为。”
“墨仙……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梁小蝶早已泣不成声,蹲坐在地上无力的问道。
“因为她想做蛮夷的王,据我所知,想要做蛮夷王就要杀死上一任,想必她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苏酒看着那边的红肚兜,看着红肚兜下面缝着的东西,心中便将墨仙的模样想了一遍,而后更加坚定的不会将那些东西交出去。
“苏酒,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梁小蝶无助的问她。
“别急,我会想到办法,我会想到办法,李阔绝对死不了,一定不会死,我会查出来。”
“你如何查?”
“我……”苏酒突然闭紧嘴巴,她很想说她大可以直接去问墨仙,不管她是不是撒谎,苏酒都会知道。
“小蝶,扶我起来,我要去军营中才行。”
“去那里做什么,现在在打仗,你去不得。”
“我要去,我必须去。”
“苏酒,哎,你去我也要一起去。”
“……好!”看着梁小蝶依旧流不停的泪水,苏酒一口答应。
当苏酒穿戴整洁出门的时候,廖轩逸也跟着走了出来,两人四目相对。
“苏姑娘……”
“廖王爷……”
“我要去军营中。”
“我也是。”
“你不能去,那里很危险,聂王爷交代要你好生在这里养伤,他去捉拿内奸。”
“内奸?”苏酒轻蹙眉头。
廖轩逸也没有过多解释,只说道,“有要事在身不能陪同苏姑娘,可苏姑娘也不能随意走动,你们要在这里才安全。”
“不,我要过去,我要找人,问清楚一些事。”苏酒坚定的说,“你放心,我不会出事,因为现在我还有对她有用处。”
“谁?”廖轩逸问道。
“哎,现在来不及解释,你带我们过去还是我自己过去,你自己决定,不管怎么样,今天我们务必要去。”苏酒又说道。
不容置疑的语气叫廖轩逸也没了回绝的想法,他反复交代,“跟紧我,我们骑马过去,一个时辰内一定赶到,不然我不敢保证路上不会遇到危险。”
“放心,我们都会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