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是因为自己不愿意过来,现在是没有时间。
伺候胖妞,小山之后还要伺候自己,伺候完那边伺候这边。她好似已经忘记了自己的那双腿可以随意走动,也忘记了自己这颗一直向往美好的心就这样被消磨成了如今沧桑的模样。
因为寺庙外面正对着那边的山坳,地势坑洼不平,所以一些货郎就被移到了寺庙之内,叫嚷声和行人的说话声此起彼伏,热闹不已。
苏酒仰头看看天色,已经过了晌午,正值烈日当头,晒得人有些晕眩,她微微正了一下身上的衣裳,提步拥挤在了热闹的人群之中。
瞧着一个个小黑脑袋瓜子,苏酒犹豫了一下,紧紧的蹙了一对清秀的眉峰,犹豫了片刻,终是下定决定,挤进了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中里。
一个挨着一个的人,队伍拍长龙,大致过了一个钟头的时间,终于轮到了苏酒。
她匆忙的将香油钱送上,又将篮子里的纸钱一点一点扔进了面前的香炉内,学着别人的样子双手合十,微微默念了几句,就待起身。
身子一滞,回首望去,自己的裙摆被一个人压在了膝盖之下。
苏酒微微扯了两下,那人似乎未察觉。
苏酒轻轻推着他,“哎,你压着了我的衣裳。”
那人陡然睁开眼,有些微惊的瞧着她。
苏酒心底一跳,一时间竟似忘记了呼吸一般,心中大呼,“此人真……美!不过,好似年纪不大,只是为何一副老城的样子?敲他的模样,也不过才十四五岁,倒是像个出事稳重且出身高贵的富家大公子。”
想到此,苏酒不禁在心底想到了魏子明。
魏子明是商贾,搁到现代来说,他就是商业巨头之子,不管从哪一方面都挑剔不出他的毛病来,这样的人周旋在各种场合,自然是八面玲珑,尤其面若冠玉,风流倜傥,叫所有人会为之倾心。
但是,眼前的人却又与魏子明的那份高贵截然不同,到底不同在那里呢?
苏酒想了一下,不禁想到了她已经多日未曾想到的人,聂无欢。
一个男人生的如女子一样阴柔的美,在乡野里面倒是罕见,苏酒还特意瞧着他的身量不由得又是惊呼,“可比女人美多了。”
愣神的间隙,那人已经起身,对苏酒微微拱手,“在下多有得罪,烦请姑娘见谅。”
苏酒恍惚的摇头,“无事!”又对他笑笑,扭头而去。
行到石阶上,苏酒还不忘好奇的回头望去。陡然间,对上了那人那对阴柔无比的水目。苏酒心中一缩,她险些扔了手里的篓筐,那人也盯着她看的愣神,好似目送多年未见的挚友那般亲昵。
苏酒狐疑的瞧了一阵,回首对那人轻轻一笑,就要往石阶下面走。
顿时,被远处那边的吵嚷声牵扯了过去,苏酒定睛一望,心底一沉,惊呼一声,“不好!”
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往石阶下面跑,穿过拥堵的人群挤到了胖妞胖妞的身边,拍开那边伸过来的咸猪手,苏酒一横暴喝,“一群下流坯子,都给我滚开。”
“苏酒姐!”胖妞怯生生的抓着苏酒的衣袖。
苏酒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道,“没事,我们回家去。”
“想走?”
“就是,往哪里走,就晓得给那个穷小子占了便宜,不如给我们哥几个享受一番,哈哈哈……”
“混账,滚开!”苏酒暴怒,挥退着那人的手臂。
“哈哈,瞧瞧,你倒是生的比那个小肥丫头美多了,不如你跟我们走?!”那边的恶少说着话,手臂又要伸过来,险些就够到了苏酒的脸颊。
苏酒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流氓在现代的时候可是见得多了,古代的流氓到底还不算什么,她挥舞着拳头,“咚!”的一声杵在了那人的胸口上,“谁敢上前,我就打谁,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强抢良家妇女,当真是没有了王法了,都给我滚开。”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癫狂的大笑,那群恶少脸上显露着鄙夷与嘲讽,继续污言****的道,“还是个热辣的主,我喜欢,哥几个,不如就将她绑了,咱们回去享受着,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好说,好说。”
“这不是咱们这有名的无赖吗,姑娘们小心着才是啊。”有人从暗处偷偷的传话,说完扭头就没入了人群之中去了,生怕惹了一身的祸事。
“姑娘生的如此貌美,想必都比皇城的那些个小姐、夫人们还要漂亮,留在这等乡野的地方岂不是糟蹋了,跟我们走,有你的荣华富贵。”
苏酒鄙夷的撇过头去,伸手推了那人一下,那人顺势一带,手臂一拽,险些将苏酒拽倒在地,上前一拱手,就将她抱在了怀里,左右端详了一阵又是一阵放荡的调笑,“有味道,哈哈哈……”
“苏酒姐!”那边惊吓不已的胖妞终于吭声,扯过一直躲在人群之中的男子喝道,“你倒是上前帮忙啊!”
“帮忙?这个窝囊废就晓得调戏你这样的小姑娘,多你一个不多,不如也跟我们走吧!”恶少顺势一带,推了那小子一把,也将胖妞拉在了怀里。
苏酒挣扎着,双手被缚住,动弹不得,扬起脸来啐了一口吐沫在恶少的脸上,“无耻之徒。”
“拉走,两个婆娘这么厉害,去了有你们好看。”那恶少陡然一声厉喝,顿时身后闪出三五个大汉,拉着两人就要走。
围观者神色各异,面容迥然,又无人敢上前阻拦,偶有熟知这些恶少的人低头议论,瞧着苏酒与胖妞小声嘀咕,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
正闹得厉害的时候,那边传来一声怒吼,陡然伸过来一柄扁担,不偏不倚的凿在了那恶少的手臂上。
恶少一怔,怒目而视,“狗东西,谁?”
众人望去。
苏酒心下一跳,惊呼,“小山!”
苏小山也不吭声,赤红着一张满是愤怒的脸几步走上前,一把扯过那恶少的手腕,狠狠的捏住,“放了我姐。”
“呦!”那恶少愣了愣,向来在这里附近横行霸道无人敢上前阻挠,今日一见还真是吓着了自己,可他人多势众,岂会怕了你这个毛头小子,一声冷嗤,推开了苏小山,“滚开,来人,给我打!”
“不要!”苏酒惊叫一声,挣扎开那大汉的束缚跑上前去,拉过苏小山的手,“不要打我小山。”
“哎呦!”恶少嘲讽的笑了一下,“看样子还是个童养媳,哈哈,有趣,管你们什么人,给我打!”
那恶少一挥衣袖,几名大汉就扑了上去,恶少也跟着上前拉过苏酒。苏小山被围困其中,到底还是孩子,又因为常年只读诗书,不从做过任何苦力劳作,纵使身子骨结实,可还是单薄了些,几下就被那大汉束缚住了。
苏小山勉强抬起还有些清醒的神智,使劲的晃了一下脑袋,嘶哑的声音道,“有种打死我,你们这群王八蛋。”
苏酒也是被吓傻了,她愣了许久,瞧着苏小山的模样回首抓了一下恶少的脸就要扑过去。
“野女人,敢打本大少爷。”恶少顿时暴怒,大手一捞,抓着苏酒的头大拎了回来。对着苏酒的脑袋狠狠的亲了一下,“今日本大少爷要定你了。”
“哥几个,跟我走!”恶少一挥手。
几个大汉扔了已经神志不清的苏小山,跟着就要走。
彼时,只瞧一个一身漆黑的男子,面容冷峻,络腮胡须跟着他的一招一式上下浮动,三下五除二就将几个大汉和恶少打翻在地。
恶少与几个人在地上鬼叫着,还不忘指着那大汉骂道,“哪里来的龟儿子,你,你不想活了?我爹可是……”
“我管你爹是何人?”说着话,那一身漆黑的大汉一回首,让开半步,走上前来一个俊美的男子。
一时间,周围所有的事物都跟着失了神采。
苏酒抹了一下脸颊上的泪水瞧着他,惊魂未定的问道,“是你?”
那人媚眼一勾,对苏酒笑了笑,“唰!”的摊开了手里的折扇,走上前细细的打量着她,“可有受伤?”
苏酒茫然的摇头,“没,没事,多谢小公子。”
“呵呵!”那人轻轻一笑,摇着扇子,未多说一句话,就悄然离去了。。
留下一众惊诧的民众。
“苏酒,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扶我哥?”胖妞一声怒吼。
苏酒恍若惊雷,身子一颤,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最后还不忘恋恋不舍的回头望着那个翩然而去的背影,愣了几许,才扶起地上的苏小山。
扶着苏小山回去的时候,天幕已经黑了下来。
胖妞哭泣着,豆粒大的泪珠子从那双圆眼睛里不断的滚落出来,砸在她肉呼呼的手背上,哭泣声盖过了她说话的声音,听不出她在说些什么。
苏酒一面焦急的等待着大夫赶来,一面在门口徘徊,望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小小山她心里就有团火在燃烧,烧着了她整个胸膛。
“这大夫为何还不来?”苏酒踮脚望着门外,邻居家大婶子是个热心肠,早听说苏小山被地痞打了她就跑来看望,不等苏家人说话,她就已经跑出去叫大夫了。
村里的大夫距离苏家不算远,中间只隔了一条小溪,来来回回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可为何那大婶子就去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了还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