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力加大,压住了手里的冰刃,“嘶!”血水流出,落了一地的红线。
而苏酒却依旧无动于衷,甚至未曾抬眼看她一下,因为她知道,她不会自杀。
佩恩陡然收了手,“啪嗒!”一声,匕首落地,她蹲坐在地上哀嚎出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要拒我于千里之外,为什么,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窦青青眉头轻蹙,缓缓放下茶盏,“快离开这里吧,不然我不知,我会不会动手杀了你。”
佩恩猛然抬眼,一双满是泪水的双眼红成了一坨,她不甘心的摇头,“不要赶我走,不要!”
“王妃娘娘,求你,不要赶我走。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改,我改还不行么?求你,王妃娘娘。”佩恩在地上攀爬,抓着苏酒的衣袖苦苦哀求。
苏酒微微闭了双眼,不忍去看她。
佩恩哀嚎着,哭诉着,不断的祈求着。
苏酒心意已决,她不想再看到院子里的人再受到任何伤害,一把扯开了佩恩的手,站起身来,“出去,走得越远越好。”
佩恩身子一怔,顿时没了声音,她满目疮痍的看着苏酒。
片刻后,佩恩扶着桌子站起身来,不顾脖子处仍然还在流着的血水,忽然抓着周通的额手不放,“王妃娘娘,当真要如此对我?”
苏酒心尖一颤,推开了她,“我不想再看到你伤害院子里对任何人,尤其你已经杀害了一个丫鬟,我苏酒最见不得人死,所以你只好离开。快离开这里,快!”
佩恩身子一抖,被苏酒的低吼声惊吓了一跳,她慢慢松开了手,一脸的惊慌失措。
“我要到哪里去,王妃娘娘,你叫我离开,叫我去哪里?我只有死路一条,王妃娘娘,你好狠,你们好狠……”
周通无奈的叹息一声,再一次掀开了木门,对着外面的周通道,“给她收拾好东西,送她离开。”
“啊!”
谁知,佩恩突然一声惊叫。
“啪啪!”几声,眨眼间佩恩抓起地上的匕首对着苏酒紧逼而来。
苏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窦青青拉着苏酒些狼狈的后退着,又因为身上没有携带兵器,只能用肉身去阻挡。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苏酒听到声音不对,周通赶来,紧追而至,直奔佩恩手里的匕首切去。
佩恩面目的火光,势必要吞噬周通一般,看不到周通之外的所有事物,那宽刀“嗖嗖!”几声,破空切来,“咚”的一声,撞在了她的身上。
佩恩闷哼,“额!”她连连后退,可杀人之心已动,顾不得回头,她从地上爬起再一次栖身而来。
周通已经弯腰拾起地上的宽刀,转手突刺。
“啊!”佩恩惊叫一声,“哗啦”一声倒地,松开了手里的匕首。
待众人围拢而来,忽而惊呼。
那张白净的脸上,一条狰狞的伤口从左侧脸颊延伸到右边脸颊,贯穿了整张脸,皮肉外翻,血水入注。
苏酒微惊,长叹一声,“去叫大夫来。”
佩恩捂着疼痛难忍的脸,不住的在地上打滚,腾地嗷嗷乱叫。
隔夜。
“苏酒,还是叫她离开吧,不要因为你的仁慈再害了自己。”窦青青看着床榻上已经熟睡的佩恩,与一旁的苏酒说道。
苏酒眉头轻蹙,微微摇头,“待她的伤势好了,再叫她离开也不迟。”
窦青青冷哼一声,不甘心的敲了一下桌子,“该死的女人,竟然用了这一招,当时若不是我也在场,发现的早,我们恐怕已经被杀她刺伤了,你竟然还要留着她,也不知你是心善还是蠢笨。”
苏酒无奈的轻笑了一下,怕拍窦青青的手背,“我知是你的功劳,可一个女人受了伤,冰天雪地的叫她离开,外面兵荒马乱的会有生命危险。”
“狗屁!”窦青青怒喝一身,“留着她,若她依旧死性不改,趁机再对你使坏,谁来负责?!别怪我嘴巴毒,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最痛苦的还是聂无欢。反正我对王爷一点心思都没有,你自己好好想想。”
苏酒又岂会不知,可一个可怜的女人,实在可怜,她在心内如何痛恨这样的一个女人,可还是不忍心叫她这样的离开,是生是死,都不该由她来决定。
“好了,窦青青,你去忙吧,这里我来照顾。”
窦青青无奈重重的摇了一下头,“聂无欢走前可是交代我了,要好好保护你的安危。知道你心慈手软,向来不喜欢打打杀杀,可眼下佩恩就是一个大威胁,我不能叫她单独和你在一起,我不走。再者,她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导致毁了脸,也是活该。哼!”
“她还是昏睡,又不能害人,你快去休息着,大着肚子还动手伤人,若不是周通在,我看啊,你也保护不了自己了。”
“我不,要走咱们一块,我不放心这个女人。”
苏酒无奈,看了看房间,空落落的陈设,除却简易的茶盏火烛,就只有一张床榻,角落处燃着火炉,房间还算是温暖。
她低头想了想,窦青青有孕在身,最近吃不好睡不好,就不跟她僵着了。索性站起身来,主动牵了她的手,“好,就依你,咱们走。夜里你去我那里睡吧,我一个人睡还怪冷清的。”
窦青青看了看她,无奈的点点头,“还是叫她尽快离开的好,哼!”
两人出了房间,慢慢的在院子里走。
迎面走来了一纵护送人的小队伍,面容紧绷,因为蛮夷人****波及皇城,聂琰在宫内大怒,几次派兵严加查处,却还是有漏网之鱼,不但放走了暗中勾结蛮夷人的慕容菲和太师,也将皇城之内搅乱的一团糟。
眼看兵力不足,聂琰的羽林卫已经全部调遣出来,可还是遭受蛮夷人的骚扰,城内一片混乱,早有百姓因为害怕趁机逃窜,烧杀抢掠,皇城一时间成了另一片战场。
苏酒问清楚缘由,本想说再等一等是否要跟着聂无欢的大部队出走,却不想,还未做出打算,大门就被蛮夷人冲散,顿时衣裙杀红了眼的蛮夷人带着宽刀冲了进来。
情急之下,苏酒拽着窦青青往后撤,窦青青却抢过一个侍卫的长刀与蛮夷人拼了起来,苏酒几次上前阻挠都被窦青青推开,身边的周通也拉着苏酒不叫她上前。
“哎,拉我做什么去找窦青青,快去!”
周通这个时候犯了死心眼儿,对苏酒说道,“王妃娘娘,属下的职责是保护王妃娘娘。”
“哎,你是木鱼脑袋吗?你不去,我去!”苏酒推开他,就要上前,周通无奈,一拱手,“属下得罪了。”一把将苏酒拉住,扛在了肩头,任由苏酒如何挣扎踢踹都没能挣脱开周通的手,眼看着窦青青被蛮夷人淹没在人群之中。
苏酒的尖叫声划破长空,“青青……”
与此同时,蛮夷大族长的先头兵马已经大肆进兵攻进了皇城,留在城内的月昭百姓亦是群起而攻之,操起手里的工具一哄而上。
一时间,皇城的里面外面死伤无数,厮杀成片。
出事后一直下落不明的段青玉从一间木屋里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跟着一哄而拥的宫人从皇宫的后院跑了进去,皇宫内亦是黑烟浓浓,四处燃着呛人的烟火。
她要去哪里找他?
“姑娘,姑娘,快走,快逃吧,月昭国已经失守了,被蛮夷大族长打了个措手不及,再者里应外合,蛮夷大族长就要攻进来了,想必那个时候月昭国会拿咱们出气泄愤,以此来威胁蛮夷大族长,咱们还是快逃命去吧,你怎么还要往里面跑?”
一个宫人拉住她。
段青玉来不及回应,扭头就要往外面跑。
那人紧着跑来,欢呼中带着几分喜悦的,“皇上和皇后都逃了,蛮夷大族长攻打进来了,咱们快逃吧。”
段青玉身子一怔。
拉住那人,“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那王爷,王爷呢?”
那人重重点头,“是呀,姑娘。王爷?王爷在几天前就已经与皇上决裂了,还把风王爷也囚禁了起来,姑娘快要吧!哎,别管那些主子了,咱们都是伺候人的奴才,自己逃命去吧!”那个宫人看着段青玉身上的宫女服不住的劝她。
段青玉身子微颤,她从不知道得知这个消息的她会是如此的心惊,她茫然摇头,忽地大力推开了那人扭身向着宫内跑去。
段青玉疯了一般在皇宫后院盲目的寻找着什么能够叫她安静下来的支柱,是一直庇护着她的王爷还是父亲,还是到最后关头将她从王府带出来的皇后?可这里没有她要寻找的任何人。
皇宫内外,处处燃着大火,黑烟滚滚,人群慌不择路的奔跑,地道中涌出来的侍卫和黑衣人在皇宫内飞蹿,她看见了与蛮夷打斗正酣的两拨人,死伤遍地。
她寻觅着,王爷,她这一生都想要得到的王爷,看着每一个身上血痕遍布的人便是他,却又不是他。
她在陌生的面孔中追寻熟悉的身影,每一个背影神似他,可是又在转身那一刻告诉她不是。
他在哪里?
“姑娘,里面可去不得,随我们一同出去吧?!”一名半边脸包裹在白色头巾之下的男子拉住惊慌的段青玉。
段青玉连连摇头,“他在哪,他在哪?”
“姑娘随我们一起逃走吧!哎,别往那边走,那边都是妃嫔住的地方,听说昨天夜里皇上就将妃嫔转移到了深宫里,那里机关重重,谁都别想活着进去,你可别往里面钻啊,快走!”
段青玉哪里听得去这些,甩掉那人的手,怒吼道,“不,我要找到他,我要找到他。他在哪,在哪?!”她的眼中只有那个她盼望的身影,只有那个一直念念不忘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