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正在转暖,这已经是苏酒失踪的正正两年之后了。
望着高高的栏杆,上面锈迹斑斑。
外面送饭的人依旧按照正常时间,打扫地牢的人也会按时出现,这一次,是苏酒计划之后的第五次逃走。
成与不成,只在这一次。
手中的尖利的石壁在手腹下轻轻滑动,她时刻紧盯住那边正托着拖把慢慢走近的壮汉,这个男人甚高越一米七五,肥硕的肉在他的肚皮上颤抖着,在这等才不过四月份的天气里竟然热的浑身冒汗,他脱去了外面的衣裳,打着赤膊,走起路来似乎整个地牢都在颤抖。
声音近了,人也近了。苏酒似乎很是紧张,当那个汉子打开铁链的那一刻,她伺机而动,迅速的用手里的石壁割伤了那人,而后使劲一推,才将门口的缝隙推开,苏酒左右望了望,跟着赤脚往那边那处微弱的光亮跑去。
光亮越来越大,她重获新生的希望也越老越大,可当她就要迈出去的时候,门前一个人突然出现,一把将她捞起,大喝道,“往哪里逃?”
苏酒嘶吼着,手里的石壁胡乱的刺向那人的脖颈,可就在她挣扎之下,那人终于挨了一下,吃痛之时将苏酒摔在地上。
苏酒先是一愣,看着眼前血水喷射的样子而后踢了那人一脚,大阔步跑了出去。
光亮,两年以来,她第一次看到外面的光亮,陡然的光袭来,险些灼伤她的眼,她紧闭着,许久未能从丝疼痛中缓过神来,听着耳边脚步声越来越多,苏酒再也不能多耽搁时间,豁然睁开,扶着地牢的墙壁一点一点的移动。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更不知自己被何人看管,只知晓,自己应该逃出去。
逃……这个字眼在苏酒的脑海子里盘旋了整整两面,终于在这一天得意实现,苏酒没有目的的向着前方飞奔,直到前方没有路她才停下脚步,望着面前巍峨的高山,苏酒放生大笑,游侠山,原来她一直都在游侠山。
“哎,去那边,那边有声音,给我追。”
苏酒双眼如火,闻声之后冒着身子摸进了山坳里,转瞬间没了影子。
藏匿在树冠从中,苏酒终于躲避了第一批搜寻的士兵。
天黑之后,苏酒才从树冠中站起身来,她舒展筋骨,望着漆黑的夜空,苏酒长叹一声,仰头躺在了地上。
“沙沙……”暗处有人的脚步声。
长久以为的地牢生活,多次的逃走计划,每日的坚持锻炼,此时此刻的苏酒不似从前那般骄纵软弱,她就像一只时刻惊觉等待猎物的豹子,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声响,苏酒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在左边,两个人,不,是五个人,另三个人骑在马背上。
“宇文长乐?”苏酒心中嘀咕,那声音就算是化成为她也会认得出来。
“给我搜,这个贱女人没走多远。”
“宇文王,会不会被她逃到月昭去了?”
“她?呵,还没这个能耐,月昭此时的边塞与从前不同了,就算是咱们的火炮也不可能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给我搜,一个收入缚鸡之力的女人能逃到哪里去,去,还愣着做什么?”
“宇文王,属下只是在担心动作大了会不会被呜翰乐发现。毕竟现在他还在到处找我们……”那人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担忧之色全写在脸上。
“混账,一个呜翰乐就怕成这副样子,还怎么与我一起重往日,夺回蛮夷,给我去找。”
“是。”那人被宇文长乐踢了一脚,在地上翻滚之后,站起身后直奔夜空之下的游侠山山脉。
那人跑走,只留下宇文长乐和另外一人骑马在附近转悠,苏酒不敢乱动,生怕有丝毫的声响惊动宇文长乐,可又因为一整日未曾进食,地上湿冷,她浑身乏力,伴有虚汗,浑身颤抖不已。
隐忍着乱颤的牙齿,苏酒终于按耐不住,从地上怕了起来,不顾前面山高路长,也不顾身后马蹄踢踏,飞似的跑了起来。
“哄,咚!”
苏酒落进了一处山坳的溪水里,溪水很深,落下去的时候许久才听得见水声,苏酒好像被猛然的冷水砸昏了头,她都没有挣扎就顺着流水向下,也不知道自己被漂了多久。当她睁开眼,天已经凉了,刺目的阳光照在她身上,还有一些暖,许久之后苏酒才知道,这不是溪水,而是山泉下滚出来的温泉水,温和的水温在身边流动,舒服异常。
泡够了,浑身的疲惫也卸下了不少,可胃中没有东西,她爬上岸去已经体力不支,趴在那里大口喘息。
彼时,远处一阵巨响,震动传来,苏酒脸色一白,借着树林内的微光向外望去。
外面人影重叠,几个黑衣人在山洞口穿梭,手持钢刀,面上蒙着黑纱,直奔她这里而来。苏酒心头一颤,心道不妙,蹲下身去,不知如何。
私下巡视,瞥见山下不远处亮着一点星光,她抬头看看那边正悄然移动的黑影,当下没有迟疑提步就跑了过去。
当推开门的 那一刻,火炕上的婆姨抱着孩子浑身一颤,瞬间就被惊的流了泪来。
苏酒上前捂住她的嘴,对她摇头,“不要出声,不然我们都没用。”
婆姨浑身颤抖,泪水从苏酒的指缝间流出去,低落在话里熟睡的孩子脸上。
苏酒看向外面,
看着这个简陋的木屋,还不如一直跑,或许还会因为自己运气好跑出去,眼下若是被发现找到这里来,哪里还有躲避的地方?!
婆姨指了指屋内的一处阴暗之地,苏酒愣了愣,对她点头,就走了过去,那里有一只黑洞。
“通向哪里?”苏酒趴在洞口向里面瞧。
婆姨抽噎的一下,对她说,“我家当家的说是通向山下,姑娘可是被蛮夷人追赶?”
“是,连累了你,真是对不住,我这就从这里逃出去,若是那群人追来,直接说我去了哪里,不要给自己添麻烦。”苏酒弯下腰就要往里面钻。
婆姨也抱着娃娃起身,“我跟你一起走,我家男人在等我呢。”
“什么?”
“我们这就是要走的,正巧姑娘进来,我还以为是蛮夷人发现了我们过来抢东西。”
“这样?那好,我们一起走,你先过去。”
房屋是在石洞内建造的,外面的人向着里面瞧,只能看到里面黑漆漆的一片。若里面不传出声音,外面是发现不了石洞内的情况的。
并且门窗离石洞还有一段距离,若不是白日的光晕,照亮着窗子上那块此言的象牙梳,反光之下正好被苏酒看到,苏酒怕是也发现不了这里。
木门是紧闭的,在石洞的另一侧,也就是要从一处枯树内钻进来才能从木门进来,苏酒生怕那些黑衣人发现了入口,所以及早的堵住了木门。
彼时,“咚咚!”有人敲门。
苏酒浑身一颤,吓得不轻。移开木椅,木门吱呀一声起开,一个猎户模样的男人猫着身子走了进来。
“是谁?”猎户紧张的掏出了腰里的弯刀。
婆姨慌忙上前,“别,别,是一个跟咱们一样逃难的姑娘家。”
“怎么会在这里?”猎户不太相信。
“我的确是逃难,已经被他们关押了两年。”
猎户狐疑大的打量着她,许久过后拉过婆姨说道,“好,咱们一起逃了吧,蛮夷人在这一代作乱,不知道多少月昭百姓收到牵连了。”
苏酒敬意的问道,“为什么?这里不该是蛮夷人的地方吗?”
那猎户摇摇头,很是无奈的说道,“这里现在是三不管的地方,月昭皇帝刚刚称帝,蛮夷人又撤退到了荒漠以北,北朝人为了国内繁荣,谁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块地方。从前这里还没有人住,后来为了躲避征战我们不得已就搬到了这里,本想月昭建国之后就回去,不想边塞严查,谁都不能通过,我们被留在这里,后来来了一批蛮夷人,四处作乱,烧杀抢掠,这两年我们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所以我才建了这么一处地方。”
苏酒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来这里之前途中辗转了几次地方,之后才会在这里一直待下去,这里成了宇文长乐的管辖范围,他们躲在暗处,就是为了再一次卷土重来。
“哄!”外面的一个黑衣人扔了一只粗树枝,树枝撞击在窗棂上,发出沉闷的一响。
几个人吓得浑身一颤,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苏酒脸色白了白,提着一口气拉过身后的婆姨,“快走!”
一声呵斥,外面响起了打斗声,猎户背起苏酒拉着婆姨就往外面跑。
苏酒立即叫住了他,“不急着跑出去,那些人还不知晓咱们的入口,我们慢慢来,不要发出声音。”
那猎户也不迟疑,继续手忙脚忙,说道,“没关系,我们能出去就成。不过要尽快,哪位大侠说怕是撑不了多久。一会儿我一声喊,咱们一起向外跑,不要乱。”
几日前一个游历在外的江湖豪客到处,因为旧伤复发,昏倒在溪水边上,正巧被猎户救了,能够想在今日离开也多亏了那个豪客的帮助。
苏酒微微点头。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有人在用蛮力撼动什么,苏酒已经急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大口喘息,似乎看到了外面的宇文长乐那双嗜血的双眼。
这时,只听猎户低声呼喝,“跑!”,三个人迅速提步冲进了石洞之内,迈步往前跑。
“哄!”
又是一声巨响,山石开始震颤,外面有人在炸山。
点点尘土落下,苏酒紧张的催促着,“我们快些出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