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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那几个人明显是一伙儿,带头的是一个女人,身材非常好,短头发,贴着脸型剪的,显得五官格外精致,跟画皮一样无懈可击,应该是有点年纪了,但精气神一点看不出来颓废,穿着一身非常挑人的灰色长风衣,手插在口袋里。

女人身后站着一个国字脸的男人,阳刚气十足,我觉得他的年纪至多三十出头,但举手投足之间很沉着,西装革履的那身衣服可不便宜。

圣诞夜看到这么二位还算正常,老少配现在也不稀罕,但他们身后站的另外两个男人,却带着一种强烈的不现实感。

那是两个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这么冷的天,就光穿着件黑色薄外套,手臂上肌肉圆滚滚的,粗得快要爆出来,他们表情冷漠,眼神却非常锐利,一个在跟服务员说话,另一个在四下查看,似乎是找人。

谭亦樵端着大盘小盘满载而归,我赶紧叫他:“看你八点钟方向,那个组合有点戏剧色彩吧。”

他一面往下放盘子一面跟我贫:“戏剧色彩?二逼陈和他那个大肚八婆来了,我们四个人站一排去把整只火鸡拿了才有戏剧色彩好吗。”一面说一面漫不经心往门口一看,猛然脸色大变,嘴里嘟囔了一声:“糟了。”把装满食物的盘子往桌上一扔,撒腿就往洗手间方向跑。

我给他一惊一乍弄得莫名其妙,琢磨着等他回来务必要插他一筷子收收惊,结果眼前一花,那两个彪形大汉和国字脸英俊男人紧跟着从我桌子边冲了过去,还喊:“别跑。”

哎呀妈呀,敢情这是冲谭亦樵过来的啊,我脑子里掠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果然是个麻烦货!不知道是杀了人还是欠了钱。”

如果是警察叔叔来抓人,我肯定第一个举手:“没错就是他。”但民间武装不分青红皂白私下追捕,我还是要为朋友尽尽义务啊。

我这个人还是很有战略的,首先微信上留言给二逼陈,大意是有难速来不要啰嗦,他在附近打边炉吃牛肉火锅,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一公里,而后高喊着:“你们要干吗??”猛冲了过去。

孔武男们已经抓住了谭亦樵,抓着他的肩膀在洗手间门那儿拉拉扯扯,谭亦樵给压得头都抬不起来,只能扭动:“放开我,放开我。”

我一着急,噌地一声跳上去,压住其中一个人的背,往人家头上乱打:“放开,放开,你们要干什么!!”

这么轻量级的程咬金也敢蹦出来,足见我的内心其实住着的是李逵,我打了人家一阵子,觉得有点不对,第一人家怎么没有给我一个过肩摔,摔我个死去活来,第二谭亦樵不但不配合我奋起抗暴,还跟眼睛坏了似的楞瞅着我。

有人过来拉拉我,我回头一看,是那个中年美妇。

她明显忍着笑,把我拉下来,然后对谭亦樵说:“你行啊,都有人愿意帮你打架了,还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

这口气一听就是熟的,谭亦樵把那二位力士的胳膊甩开,揉揉自己肩膀,长叹一声:“怎么还是给你们找到了啊。”

中年美妇打了个响指,还挺帅的,说:“谁让你用信用卡,有种离家出走就有种不用你爸的信用卡啊,一刷卡那边银行不就查到了嘛。”

谭亦樵争辩起来:“那不是我爸的信用卡,那是我自己的!!我的。”

美妇点点头,从善如流:“确实是你的,但你非要透支,还四个月不还,人家只好找担保人还钱咯,不然你怎么还能用。”

我算知道那两张加起来小两千的自助餐餐券是怎么来的了。

谭亦樵转过去,对那个国字脸丢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担保人是我哥,乔樵你出卖我。”

国字脸举手敬了个礼:“没办法,爷爷中风了,爸叫我们务必要找你回去,很多字要签。”

谭亦樵使劲儿扭了几下身子:“就不能多等几天啊,我还想今天晚上跟女朋友表白呢。”

大家一听凑热闹不嫌事大:“女朋友?”都转过来看着我。

我赶紧退了两步摇手:“没我什么事啊,没我什么事,我只是顺便过来吃个饭的。”

谭亦樵急了:“这可不仗义了啊,我是真的要向你表白啊。”

他黑白分明的瞳仁圆溜溜地瞪着我,一副责怪的表情,我们认识之后那些相处过的日日夜夜点点滴滴流过脑海,我想起二逼陈说,他对你是认真的。

如果能跟他在一起,应该都会很好吧,我们爱吃的东西差不多,三观很般配,一起骂脑残的时候各出奇招,谁都不甘落后,他会做饭,又不嫌弃我做的饭,最重要的是,他和我一样,动不动就会七情上脸,我们爱的时候,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放在桌子上,给人看粉红黑白,不用猜,不用计算,不用交换和磨练。和他在一起,爱情是一个很容易回答的问题。

要是能够就和他在一起,也许幸福就到来了吧。

可惜我他妈真是个大****啊,这么简单的事,我偏偏就是做不到。

就像于南桑说过的那样,感情世界里最终的问题,在于你所遇到的是不是那个你要的人,而不是那个人够不够好。

我硬着心肠,上去拍拍谭亦樵的脸:“兄弟,我救不了你啦,你赶紧跟你家里人回去吧。”

他看着我,神色里有非常细微的恳求,像一条流浪狗等待一条肉骨头,他小声地说:“做我女朋友嘛,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沉默了一下,也小声地说:“我知道,对不起。”

那个中年美妇一直不错眼地看着我们,忽然说:“姑娘,这孩子不是坏人,就是刷爆了他爸的卡,没脸见家里人所以跑了,身家清白,有情有义,值得拥有哦。”

我算知道谭亦樵说话那个德行从哪儿学来的了,估计这位就是他提过的那位小妈。谭亦樵马上又来神了,继续跟人家缠斗:“我也没刷爆啦,谁让爸以前不给我零花钱,忽然一给就是张无限卡,他自找的。”

她闲闲地应了一句:“你才自找的,十七分钟在赌场刷了八百万还全输了,就是在你们谭家啊,你都算创了个小记录。”

那个国字脸的哥哥笑起来:“小妈,什么叫在我们谭家算记录啊,他在哪儿都是个记录。”

上去一把抓住谭亦樵就往外走,谭亦樵没奈何,服服帖帖地一边走一边回头:“毛毛,我不会换手机的,你要不考虑一下吧,想好了打电话给我啊,我真的好喜欢你。”

谭亦樵清澈的眼睛一直看着我,他的声音在酒店的餐厅回荡,我忽然热泪盈眶。

多少还是不放心,我跟着他们下到酒店大堂,门口有一辆超漂亮的林宝坚尼跑车,一辆卡宴等着,中年美妇单独上了林宝坚尼,自己开车,头也不回,呼就走了,谭亦樵的哥哥和两个保镖在卡宴旁边站着,他恋恋不舍地看着我:“记得要考虑一下哦。”

我心里有点难受,摆摆手说:“等你把你爸万贯家财拿回来的时候,你就不记得我了,大把靓女等着你呢少年。”

他很倔,一摇头:“我不要靓女,我要你。”

我挽袖子:“你的意思是我不算靓女了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你。”

他哥在一边笑起来:“真有意思。”对我点点头,一把把谭亦樵按进了后座。

车子开动,刚好二逼陈火速赶来了,谭亦樵一眼瞧见了,在后座大喊大叫,估计想要跟二逼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个别,但他哥没理他,车子呼一下就开走了。

我跟二逼陈汇报了一下情况,他叹口气:“本来说过了新年自己回家去自首的,机票都买好了,结果还是被抓了。”

我眼睛瞪到铜铃大:“什么意思?你知道他的底细啊。”

二逼陈抱着手:“喝多几次酒就什么都说了,男人嘛,他们家在东北很有来头,我让我爸帮我问过,他们家老头子很不简单。”

他顺手搂住我的肩膀:“你没事吧。”

我歪着头,冰凉的脸贴着他的手,终于觉出来有点暖意:“我没事。”

他还逗我:“怎么样,考虑一下追上去不?只要高喊一声你对他是真爱,人家马上金山银山压死你。”

我摇摇头,他还不放过我:“你要想清楚嘿,这可是你嫁入豪门的最后机会了。”

我打了个喷嚏,刚才忙着战斗,肾上腺素吱吱直冒不觉得冷,这会儿已经抖成筛子,我也不去吃什么狗屁自助餐了,问二逼陈:“豪门你妈,喂你们是在哪儿吃饭啊,一起去吧。”

那年年底的各种假日,我过得都分外冷清,固然是因为忙着工作,脚不沾地,另一方面也因为梁某人怀孕到了后期,人家是孕早期吐,她反过来,都快生了天天哇啦哇啦的,抱着马桶不撒手,吃什么都以一扭头全喷地上作为结束。有一次我们三个人在太古汇散步,她走到lv门口,正好人家上新,橱窗里的包一个赛一个美,正当我忙着算一个月工资能买几分之几个包的时候,她忽然哇地一声,飚了人家一地的半消化状态水果沙拉,站在门口的店员大惊失色,她一擦嘴,还有闲心说:“这一季的款式不行嘛。”我和二逼陈差点笑断气。

人说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二逼陈不靠谱了半辈子,忽然成了一个绝世好老公,天天五点下班去接老婆回家,自己顺便也就回家了,谁叫都不出去,搞得我每个周末都只能去他们家混饭吃,顺便和两个大肚皮坐一排看碟,此外完全没了其他业余消遣。

新年夜,最后一个大项目到十点多结束,一年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了,全体员工都累得不成人形,蹲在街边便利店门口各自喝了两瓶益力多之后,我说:“散了吧。”

天气意外的冷,还有零星小雨,满街都是成双成对的人,女孩子大多盛装,夜晚几乎零下的寒风里还光着腿,花枝招展地在路上走,一手抱着花,一手插在男朋友的口袋里。

有几对情侣也像是闹了别扭,一前一后地分开,沉默不语,脚步重重的,大概都有很多心事说不出口。

二逼陈给我打电话:“你那边搞完了?”

我说:“嗯,正走回家呢,打不着车。”

他说:“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了,没多远,两公里走走就回去了。”

“你来不来家喝酒?我开了一瓶伏特加,你来了就弄两个香蕉调成鸡尾酒给你喝。”

我笑:“你在哪儿喝伏特加。”

他满不在乎:“阳台上啊,到处都在放烟花,我这儿是郊区,看出去风景不错的。”

二逼陈住南沙,三层的白色小别墅很漂亮,晚上那个地界万籁俱寂,我每次去都跟他坐在天台上喝东西,漫天繁星,什么心事看看都能放下。

我看了一下表,心里有点挣扎,都这个钟点了,去不去都挺难受的。

二逼陈实在了解我:“你要来的话给我打个电话,我让阿姨把客卧给你收拾出来,喝完直接睡觉吧。”

我说:“也行,我回去换个衣服拿点东西,上车了打给你。”

走了几步觉得累,干脆把高跟鞋脱了,一路踩着干净地方走,很快脚和脸都冻红了,鼻子塞塞的,是要感冒的节奏,真应该回到家泡个热水澡,红糖姜水喝一喝,然后把自己包起来。

远处传来烟火在空中的炸裂声,我神往地抬头看了一眼,天边隐约有火树银花。

又想起那句熟悉的歌: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我拼命压抑着那一点悲伤的怀念,不断反反复复想着去二逼陈家过夜的问题。

明天放假,就在他们家睡个懒觉吧,起来在南沙附近的公园陪梁某人散步,中午一起去喝个茶,下午回自己家补觉。

然后呢,晚上随便吃点,找一部美剧看看。

最好能挑到一部好看的,一口气追下去,看晚一点,第二天又能靠睡觉打发过去大半天的时间。

忽然之间,那么多闲暇涌过来,不需要奋斗在工作岗位第一线的时间,叫我觉得很可怕。

我掰着手指找节目,逛街,美容院,看碟,睡觉,再去一次二逼陈家喝个半死。

不管哪一件,都那么空虚。

我想我真不应该拒绝谭亦樵,如果他在的话,至少会陪我去看烟花,至少他有一大家子人,大家一起吃饭,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应酬得筋疲力尽的时候,什么事都不会想。

可内心深处我知道,就算我和谭亦樵在一起,就算我们一起看烟花,一起看碟,一起出去旅行,哪怕走到天涯海角。

那一点寂寥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去,它始终会在那里。

我慢慢上了楼,简单收拾了一个过夜包,洗了一把脸,把脸上的妆卸了,披头散发走到客厅,一边冷得发抖,一边换上了牛仔裤黑羽绒和长靴子,全副武装出门去。

在电梯那里我给二逼陈打电话:“你喝上了没。”

他悠悠地说:“喝上了,真他妈冷。”

我想象了一下他蹲在天台上,包个大军用棉袄,端个小酒杯一点点啜高度伏特加的样子,终于有了一点想乐的感觉,我想等我们都老了,必须要去找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否则就没法这样在户外喝酒了,冻出了关节炎算谁的?

电梯叮铃一声停下来了,门打开,我直接撞了上去——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呢。

结果就真有人。

和我撞个满怀,来人把我一把抓住,还给推出来了,我莫名其妙抬起头,刚要吼叫,声音忽然在喉咙那里折戟沉沙。

加蓝。傅加蓝。

他穿着蓝灰色长风衣,敞着,里面是一件白色上衣,大冷的天,他就这么出来了。

好几个月不见,他黑了一点,可能是因为新加坡日照特别强,但鼻子还是鼻子,眼睛还是眼睛,其他一点没变。

我愣愣地看着他,两人站在电梯间,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感应灯过了十五秒就暗下去了,加蓝叫了一声:“毛毛。”灯又亮起来,一暗一亮之间,我下意识地说:“你穿这么点,不冷吗?”

他唇边露出一点微笑:“不冷。”

眼光转向我手上的袋子,他问:“你要去哪儿吗。”

我摇摇头,把手机直接关了:“不去哪儿。”

转身往家里走去,他跟在我身后,脚步声此起彼伏,在这么安静,所有人都睡了或在外狂欢的夜里,这脚步声叫人觉得很不真实。

我掏出钥匙开门,好几次都没插对,心里有个奇想——也许加蓝在新加坡遇到车祸死了吧,这是他的灵魂回来跟我告别吗。

门打开了,他跟着我后面进去,我停下来换鞋的时候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背后,很温热,不像是只有灵魂的样子。

他坐下,我开了空调,房间里很快热起来,又到厨房给他泡了一壶热水果茶——家里没其他新鲜东西好喝的了。

我忙东忙西忙了一圈,最后实在再无事可做,只好回到客厅,站在加蓝面前。

他脱了大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我:“在新加坡买的,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是个蓝色的珠宝盒子,tiffiny,我打开,看到一个简单的小钥匙挂坠,配了一条白金的链子,在客厅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我说:“谢谢。”

果然送礼在任何地方任何场合都能打开僵局,我把盒子攥在手心,说:“你的培训结束了?”

加蓝点点头:“结束了,上个礼拜回的上海。”

我想要开开玩笑:“党校进修结束一般都是要升官,你们投资公司和党国的节奏一致么。”

“差不多,给了我一个部门管。”

我由衷地为他高兴:“厉害啊,进入管理层了喔。”

加蓝温和地看着我:“有什么厉害的,你不是早就在管理层了吗。”

我“嘿”了一声:“我们那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

手机在我的口袋里,我猜二逼陈一定等得有点着急了,可是我不敢打电话,甚至不敢发个短信给他,说我有点事暂时来不了,我太了解加蓝了,一旦他知道我本来要出去,他就会起身告辞,不再打扰我。

我不想他起身告辞,尽管我也不知道我们这样的会面,算是怎么一回事。

我还穿着羽绒服,空调二十八度,我开始热得滴汗,脸变得红红的,但不是那种健康向上阳光普照的红,是感觉自己要发烧,身体内的温度在直线飙升的红,我真不应该光着脚回家的,我又去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我对自己说,我不要生病,也不要哭,至少今天晚上不要。

我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加蓝对面,想着什么样的话题能让他安心下来,待久一点——他来干什么都好,我只不过想要他坐久一点,在这个普天欢庆新年要来临的深夜里。

“你要管什么部门啊,以前那个职位直升上来的吗。”

跟天杀的摩羯座,聊工作永远是最安全的。

我们大概聊了四十多分钟,我不断暗暗看表,暗暗希望表针可以走快一点,不不不,我不是希望他早点离去,我是希望时间尽可能地堆积,当我终于要跟他告别的时候,心里可以有点安慰——至少我们聊了这么长,而不是那么短,没什么好遗憾。

可是他加蓝注意到了我的动作,他还是那么体贴:“要休息了么?还是要出去?”

他站了起来:“我是不是妨碍了你。”

我噌一下站起来,急急忙忙地说:“没有没有,没有的事。”

可是我在加蓝面前从来隐瞒不了自己,他已经伸手去拿他的大衣,而我开始痛恨自己。

正当我感到自己就要窒息,却找不到一句话来挽留他的时候,我的公寓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撞在墙壁上发出轰隆一声响,我回头一看,二逼陈!!

丫一手拿着我给他的备用钥匙,另一手杀气腾腾握着一个大号军用电筒,绝对不是拿来照明而是行凶的。他大步流星走进来,一看到我四肢齐全,行动自主地站在那儿,松了一口气:“毛毛,你没事吧。”

我有气无力:“我能有什么事。”

他吼起来:“没事你一小时人不到?手机关机?座机也没人接。”

我想起来前几天晚上老有诈骗电话进来,我把座机静音了,难怪他着急。

吼完二逼陈才看见傅加蓝,眉头皱起来:“谁啊?”

我挥挥手:“这是傅加蓝,这是著名的二逼陈。”

加蓝一听就笑了:“久仰大名,我可听过不少你的事。”

二逼陈一反常态把脸沉下来,冷冷地说:“我也听过不少你的事,不过没一件是好事。”

加蓝怔了怔,望向我,我只好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开玩笑啦,我没说过什么你的事。”

二逼陈不知怎么真来火了,把手电筒在旁边的桌子上敲了两下,瞪着傅加蓝:“你要是不喜欢毛毛,别老跟她粘粘糊糊的,这个世界这么大,你上哪儿去不好,你上次离开她,知道她哭多惨吗。”

我顿时头皮都炸了,赶紧上去推二逼陈:“得了得了,你没事赶紧回去吧,梁某人见你这么出来,不知道多担心呢。”

二逼陈理都不理我,铜铃大眼跟二郎神似的,我觉得他家里肯定不会闹鬼,孤魂野鬼听到他半夜一声吼,肯定吓得屎都出来了。

他继续教训傅加蓝:“毛毛一个烂好人,喜欢你这么多年,又不敢挣又不敢抢,窝囊废一个,就只会在朋友面前哭,她对你感情多深你知道吗?你要是知道还这么对她,就什么都别说了,赶紧滚出去,永远别再回来,再回来欺负她,看我不揍死你。”

我眼眶一下就红了,绞着两只手站在他们两人中间,喉咙一道一道的紧,想起我每次为了加蓝伤心的时候,总是在二逼陈面前哭,在他的办公室里,在他家里,他和梁某人该干什么干什么,任我把头放在桌子上,或者靠在他的肩膀上,或者就那么顶着门,那么不依不饶天荒地老地哭着,哭得像是永远不会停下来似的,直到喉咙全都哑了,眼睛也肿了,他们两口子中的一个会过来塞块热毛巾给我,说:“差不多吃饭了,开吃吧。”

我就这么哑着嗓子肿着眼睛点点头,跟他们开始吃,我什么也不说,二逼陈和梁某人也什么都不会问。

到这一刻他大发雷霆,我才知道他其实都了解,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有这样的一个朋友,老天爷真的对我很垂青。

我擦了一把眼睛,小声地说:“别闹了,我困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把面前的一切丢下了,慌慌张张往卧室走去,鸵鸟想要把头藏在沙堆里,看不见风暴的话,就可以安然活到明天早上吧。

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加蓝,也不知道第二天应该怎么起床,我太累了。

加蓝伸手拉住了我。

“你说得对。”

他对二逼陈说,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语气很平淡:“都是我的错,我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去照顾毛毛的感情。”

加蓝转向我:“我和娜娜谈过了,她去见你,后来又做了些什么我都知道了。我不会再和她有任何纠葛,我答应过她的,我都做完了。”

他把我拉到面前,一只手握着我的手,单膝跪下去,他的大衣口袋里好像有很多tiffiny的小盒子,这不又摸了一个出来。

里面是一个戒指,加蓝笨拙地帮我戴在我的手指上:“嫁给我吧毛毛。”

他言语平淡,却很郑重,好像马上准备在几百亿金额的合同上签字似的:“我做错的事,我都会去弥补,你需要了解的,我慢慢来解释。我只希望你存在我生命里,和我一起度过下半生,我可能不是最温柔体贴的丈夫,但我会供养你,陪伴你,爱你,直到最后。”

加蓝跟我求婚的第二天,按他的意思,我给父母买了机票,让他们从重庆到了广州,两家父母一起吃饭。

我爸爸工程师出身的,人老实,可科学家精神十足,认准的事儿非常倔强,我妈则是出了名的事儿妈,为了两块零钱能打遍半个菜市场的主,我记忆中他们在任何事情上都能有截然不同的看法,大到生儿育女买房置业,小到吃凉面要不要伴黄瓜丝,但他们这次步调竟然惊人的一致——他们都超级喜欢傅加蓝。

我们在翠园餐厅订了个包房,四个老人谈笑风生,简直相见恨晚,普洱茶都像能把他们灌醉,越说越对路,越说越high。

我妈对加蓝的喜欢却简直是要从头发丝上淌出来,一反女方家长应有的矜持态度,积极主动地说:“你们要在哪儿安家?上海吧?上海好,虽然房子贵,但我们老的可以帮小两口一把,帮他们买个小套间好吧,我们出首付没问题的。”

加蓝妈妈脸都笑开了花:“不用不用,男家出房子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么,我们打算好了,加蓝现在广州住那个小房子卖出去,差不多够在上海给个首付了。”

我妈一听不甘落后:“既然说到天经地义,我们给陪嫁全屋家电,家具,再买辆车。”

两个爸爸频频点头,以互干一碗老火汤的方式表示了最坚定的支持。

我和加蓝在一边啼笑皆非,等他们开始提到生了第二个孩子两家应该怎么带的时候,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手,在桌面下我们就这么牵着,一直到吃完了整顿饭。

那天晚上我让爸妈住了酒店,加蓝送我回家之后,住下了没有走,他进入我的时候我闭着眼睛,既不焦虑,也不疼痛,只觉得难以形容的安静和喜悦,像漫步走在棉花一样柔软的沙滩上,身心都那么满,那么丰盈,世界光明得能够穿透地壳,叫醒千秋万代里死掉的所有人,告诉他们说:“你看,世界上还是有幸福的。”

新年假期放完,我正式到上海安家,搬进加蓝公寓的东西共有三大箱之多,晚上清理行李,我太累了嫌烦,就把箱子里的衣服一把一把往衣柜里扔,堆得跟外贸店全场三十块大清货的现场似的。加蓝走过来叉腰看了一会儿,评价说:“这种应该算是违法行为吧??”我笑着站起来抱住他,在他肩膀上咬下一个小印子,他追过来找到我的嘴唇,世界的明暗立刻消失在了我闭上的眼帘之后。

我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于南桑那边却后院起了火

具体事儿是怎么发生的我级别太低不了解情况,只知道有一天上着班忽然于南桑的老板,还有人事部全球的大老板突然从天而降,直接闯进了她的办公室。

我正巧和于南桑开会,喷着唾沫手舞足蹈在讲上个月的数据情况,忽然听到很不友好的一声门响,于南桑条件反射就站了起来。

他们很客气地请我出去,我一步三回头回到自己位子上,眼看办公室的门关了,于南桑却没有坐下,也没有笑,漆黑的眉峰一挑,杀气腾腾,和那两个老头说上了。

我如坐针毡,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才转过弯来:这时候不找乔孟涂啥时候找啊,电话都顾不上打,我直接撒丫子跑去了五楼乔孟涂的私人办公室。

他的助理不在位子上,我干脆闯了进去,乔孟涂从电脑面前惊讶地抬起头来:“毛毛?你找我。”

我回身把门关上,紧张地问:“于小姐的老板和人事的老大刚才冲了进来,跟要吃了她似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他愣了一下,把手里正在做笔记的钢笔放下来,小心地搁在旁边,我看着他的举动,心里隐隐觉得不大妙,冲口而出:“你已经知道了。”

乔孟涂像在试图不要看着我,但最后还是抬起了头,口齿清晰然而干涩地说:“我知道。”

我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没有什么表情,他这么老奸巨猾的狐狸,怎么可能给我看透心里有什么波动,可这恰恰透露了他的不对劲。

他和于南桑之间的关系我最了解,我知道他回美国的那段时间,他们常常在办公室里各自开着skype的摄像头,也不说话,也不对看,各自忙自己的,但就是让对方在那里,时时刻刻在那里。通常只有人爱到疯疯癫癫的状态,才会有这种行为。如果有人对于南桑不利,他应该是第一个跳起来挽袖子砸场子的人,他不应该这么镇定。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说:“乔总,不会是你吧。”

他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不会是你把于小姐告上去的吧?那段视频一直在你手里,那个男人的背景也只有你知道,如果你不跟别人说,于小姐的老板怎么会收到风。”

结果他就这么坦然承认了:“确实是我。”

他语气很平淡地说:“大老板是清教徒,对高层的道德品质要求很高,于南桑这几年做得很好,理论上要再升一级的了。”

于南桑看亚洲区看了很久了,再往上面走就是GOLBAL,大家都觉得她实至名归。

“明年会有更大规模的重组,我受命清查各个关键职位候任人的工作绩效和背景。于南桑实际上其实没有什么问题,但瓜田李下。我早就提交了全部的证据,审查委员会这几个月一直都在调查和审核研究,这几天要到最后下决定的阶段了,循例要跟本人先沟通的。所以那两位才会过来。”

我擦啊,刚才那个架势是叫沟通吗?那个口水里的火药味都能炸死人吧?我肺都气爆了,对着乔孟涂怒吼起来:“这就是你的理由??瓜田李下??你也好意思说她其实没什么问题。”

我气的不是于南桑被冤枉了,而是被这个男人冤枉了,我对着乔孟涂毫无顾忌地喷了起来:“你自己说,你把证据交上去这事儿她一早知道吗?”

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不说,就意味着于南桑对此毫不知情,否则她还跟乔孟涂天天视什么频,对着摄像头糊一镜头****还差不多。

我继续吼:“你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你他妈就是个伪君子,太可恶了!!”

我手都在发抖,吼完这几嗓子之后咽喉一下就哽住了,挥了两下胳膊,不知道继续该说什么,乔孟涂沉默地垂着眼睑,没有什么表情,我顿了顿脚,转身就冲了出去。

我一路冲下楼,一看于南桑他们已经从办公室里消失了,我一把抓住旁边经过的人:“看见于小姐去哪了没。”

那是IT部门的同事,关系程度最多就是个脸熟,他结结巴巴地说:“没,没看见啊。”

我撩开他,慌慌张张满楼层找,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于南桑在她的locker那里,正往外拿东西,我赶紧上去一把抓住她:“姐,你没事吧。”

她有点意外,转头看看我,露出一丝笑容:“没事啊,怎么了。”

我一看,她手里拎了个很大的收纳袋,正把平常放在locker里的一些杂东西往里扔,我快要吓死了:“你在干吗。”

她停下手说:“强制休两个礼拜的假,但不能离开上海,你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为什么啊。”

于南桑笑笑,说了三个字,显示了她浮夸的外表下有一颗学贯中西八卦的灵魂:“莫须有。”

我牵着她的衣角不放手:“姐,你不要吓我,岳飞最后可是被杀头了。”

她耸耸肩:“一份工嘛,最多不做咯。”带着很慈爱的表情还摸摸我的脸:“你乖乖的。”一面把袋子往肩上一甩,很潇洒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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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寻了他千年万年。三入地府,六探黄泉,遍尝情苦,含恨而终。他,为了她轮回往生。屠戮地府,六界为敌,战仙战佛,逆天改命。她与他,万年纠缠,谱就一曲忘川。他与她,份浅缘薄。化作一桥奈何。仙路蹉跎,谁比谁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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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浩林是一个门派中的小弟子,他的愿望很简单,不过就是下午睡个觉觉,晚上睡个觉觉,早晨醒来再睡个觉觉而已。直到有一天,一个可以变为强者的机会,落在了这个懒货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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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听亲生孩子叫声娘,铃兰在扶正的道路上奋斗了一辈子。当她终于坐稳了夫人的位子得到了诰命并且将四个小崽子抚养成人后,她才发现自己对这个时代的影响有多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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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你懂孩子的心》就是一把开启孩子心灵的钥匙,这本书将明确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千万不能怎么做。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无论对孩子还是对你,都是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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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云雾大陆上的羽人飞越群山,站在第一缕阳光下抖动着羽毛上晶莹的露水;当巫母河里的金鱼逆流而上,鱼尾溅起朵朵漂亮的水花;当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消失在自由之城的土地上,当我想你,你在哪里?唯生只愿,漫天漫地的夜色中,一个温暖的怀抱,而已。当异世幽兰求琉璃同心于暗夜星辰,是结?是劫?本文讲述了名为叶兰的女子在进入云雾大陆之后的人生,爱情,友情的经历,从中感悟成长的故事。男主强大腹黑,智计惊人,在他眼中,人只分为可利用与不可利用,爱,只是工具罢了。文中不断在探讨一个主题:爱,究竟是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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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普通的平凡少女,因为意外得到一本魔法之书。神秘的魔法精灵,暗地里的魔王,一个努力学习魔法的少女。宁静的小镇不再宁静了!加油啊,魔法少女莉雅,快点跑起来吧!再不跑起来的话,就会死掉的啊!
  • 故影清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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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窦初开时的一场单恋,是刻骨铭心的相思,还是云淡风轻的忘记?谁的心里印着那深邃的眼,谁的眼中镌刻那狂傲的笑?情之一字,不过缘深,缘浅。一生一世一双人。刀光剑影,恣意江湖,阴谋诡谲,仇恨深情皆在于此。(本文纯属虚构,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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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患绝症的古武高手叶飞来到沧澜大陆,身处一座落败多年的寺庙用拳头说话,用武力凌人,翘楚,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