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兰风风火火的敲门,方母和方父面面相觑,方母说:“不用猜,准是你那火爆脾气闺女回来了!”
“合着,那不是你闺女啊?”方父压低声音,方母摇了摇头,眉头紧锁:“磨蹭啥呀,开门去吧,再晚一会儿,她准得把门板给拆了!”
“来啦——别敲啦!”方父起身,朝门口走去,门锁刚刚拧开,方兰就用力推门进来,把方父挤了一个趔趄,贴在墙上。
方母恼怒的喝道:“方兰,有你这么推门的吗?瞧瞧,把你爸爸撞成啥样儿了?”
方兰扭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慌忙伸手扶住父亲:“爸——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您在后边——”
方母一听这话,火苗呼啦啦往上窜:“方兰,你这话啥意思啊?若是你妈我站在后边,你还得更用力一点儿,是不?”
“妈,您怎么这么蛮不讲理呢?我那么说了吗?打小就看我不顺眼,横挑鼻子竖挑眼,我就纳闷儿了,我到底是不是您亲闺女!”方兰满腹委屈,为了家里的事儿,火急火燎跑回来,屁股没落座,水都没喝上一口,就落下一身不是。
方父揉了揉生痛的后脑勺,劝道:“行啦,你们娘儿俩就一人少说两句吧,一见面就掐,就跟前世的冤家似的!”
方母沉着脸,把脸别到一边,方兰扶着父亲走到沙发旁边,一屁股坐下,瞥了母亲一眼,转头望着父亲:“爸,我今儿可是专程为方平的事儿回来的!”
方母心中一紧,不由得手心里直冒汗,心想:这下完了,准是方兰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这会儿来兴师问罪了,打这会儿起,家里就没有安生日子了!
方父故作镇静,抬眼盯着方兰:“方平能有啥事儿?”
“天啦——我就知道,你们准被蒙在鼓里,你家儿媳妇都成名人了,不堪入目的照片,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你说方平冤不冤?他人呢,赶紧的,打电话喊他回来,咱们不给他出主意,就他那榆木脑袋,还不被杨真真那只骚狐狸给坑死了!”方兰气愤填庸,语速极快,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亏得方父、方母早已知晓真相,否则,还真会被她一惊一乍的表情,吓出个好歹。
方母冷冷的说:“方平上班呢,你以为单位上跟你一样自由啊?说走就能走!”
“妈,您跟我说话,咋就这么冲?我不也是撇下店子不管,专程跑来的吗?我不管谁管——谁让他是我一母同胞、血浓于水的弟弟!”方兰看着母亲那张冷脸,心里就不痛快,她搞不明白,为啥两人老是不对付,许多时候,她还真以为自个儿是捡来的孩子。
方父打圆场道:“方兰啊,你妈说得没错,方平是在企业工作,规矩多,再说了,他们单位正在搞什么绩效评定,这时候擅离岗位,恐怕不太好!”
“爸——后院都着火了,方平还不着急,真得等着人家把离婚协议撇在他的面前,逼着他签字,拿走一半财产,才后悔?”方兰道出了心中的隐忧。
方母心中咯噔一下,心凉透了,心想:这哪儿是担心方平啊,明摆着是冲着财产来的嘛!
方父沉默片刻,抬眼盯着方兰:“方兰,你关心弟弟,是好事儿,姐弟嘛,就该相互扶持、帮衬,可,这两口子过日子,是他们自个儿的事儿,方平也不小了,三十多了,孰轻孰重、孰是孰非,他拎得清,咱们这些亲人,就不要掺和了,有些事情吧,越掺和越乱!”
方兰狐疑的望着父亲,又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母亲,突然惊呼:“妈,您的脸——这些伤是谁弄的?”
方母不自然的抬手扒拉了一下头发,一缕头发垂下来,遮挡住伤痕,紧张的说:“自个儿不小心撞的!”
“您撒谎——这明明是指甲挠的,哪儿是什么撞的!”方兰警觉的瞪着眼睛,在屋里扫视,目光落在凉台上的晾衣架上,看到上面挂满了方平和冰冰的衣服,心中恍然大悟。
方父见蒙混不过去,把责任揽到自个儿身上:“你妈脸上的伤,是我弄的,前几天,我俩闹了几句嘴,一时没忍住,就——”
方兰怒目瞪着父亲,转而又瞪着母亲,面孔紧绷,冷若冰霜:“好啊——在你们的眼里,我就是个外人——你们防我,就跟防贼一样——”
方母痛心的用手指抓着自己的大腿,方父怒喝道:“方兰,你说啥混账话呢?当爹当妈的,啥时候把你当外人了?”
“真没把我当外人?爸、妈——你们拍着良心说说,我跟方平,你们啥时候一碗水端平过?”方兰气愤的站起来,指着凉台上挂着的衣服:“睁着眼睛,还跟这儿说瞎话,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方平和冰冰怎么住在这儿?是被那只骚狐狸撵出来了吧?”
“方兰,你越说越不像话了——”方父满面怒容,方母泪水盈盈,捂着胸口,痛苦不堪的指着方兰:“你走——回你自个儿家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的事儿,跟你没关系——”
“妈,这话可是您说的——合着您这意思,就是说,我方兰不再是这家里的人呗?”方兰感觉悲戚,内心涌起一股苍凉:“好——我走,我这就走——你们不要后悔,日后,就算是你们两腿一蹬,闭了眼睛,也别再指望我来看你们一眼——”
“你滚——我不稀罕你来看我——”方母痛哭失声,方父捶胸顿足,方兰气冲冲的摔门而去。
“老头子——”方母靠在方父的胸口,泪流满面:“我们这是造的什么孽哦——临老临老,惹得一身骚啊——”
“老婆子——别多想,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啊,还是把这把老骨头保养好吧,咱谁也不靠,老两口相互搀扶着往前走,能走多远走多远,能多活几年,就多活几年——”方父拍打着方母的后背,安慰着她,实则,他的心也在滴血。
平心而论,老两口对俩孩子问心无愧。俗话说,三岁看到老。俩孩子小时候,方兰个性强,又比方平大几岁,总是多吃多占,欺负弟弟,老两口看在眼里,自然会阻止,少不了批评教育她。
哪晓得,方兰非但不改,反而怨恨起父母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死性不改,耿耿于怀。
话说回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当爹妈的,哪儿有不疼爱自家孩子的,虽说,方兰结婚,家里没给她置办婚房,可,嫁妆可一点儿都没少她的,他们两口子能顺顺当当的开店做生意,不也是娘家爹妈帮衬、支持的嘛。
方父、方母想起来,心就剧烈的疼痛,不是当爹妈的不待见方兰,而是,被她吵怕了,只要她在,耳根子难清净,吵上一次,至少得少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