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抵达青都站,拖着行李箱走到车门口,冷清清深吸一口气,内心莫名的紧张,心脏突突突狂跳不止。
在列车员的帮助下,冷清清扶着行李箱站在月台上,此趟车为过站车,待车轮开始缓缓转动,她才行动缓慢,艰难的提着行李箱下楼梯,依靠行李箱支撑身体重心,穿过地下通道,朝出站口移动。
抬眼望着人潮散尽的出站验票口,冷清清不由得在心中轻呼:“我回来啦!”
……
夏阳站在出站口外,翘首张望,每一趟车到站,出站人群涌出,他就会守候在一旁,看不到有人再走出来,依然不甘心,非得等到出口关闭,他才退到一边。
夏阳心想:冷清清脚崴了,行动比旁人迟缓,出站慢,那是自然的,我一定不能疏忽大意,让她经历了长途跋涉,还得硬撑着自己回家!
手里捧着的向日葵花,经过十多个小时的水分蒸发,疲惫的耷拉着脑袋,夏阳却没有一丝一毫松懈。
又一波归家心切的人涌出出站口,夏阳立在最醒目的位置,仔仔细细的在人群中搜索,充满希望的目光一点点褪去,他不甘心的将目光投向出站通道深处,静静的等待。
……
爬上出站通道斜坡,眼前开阔了,冷清清放眼远望,工作人员笔直的守着各个出口,她的心中滋生了隐隐的期待。
冷清清在心中喃喃自语:“夏阳,你会不会在接站的人群中,等待我归来!”
再走近一点儿,冷清清的目光越过栏杆,飞向站外,那里站立着不少焦灼不安的人,近视的她却看不清他们的脸。
夏阳海拔高,视线开阔,加之视力绝佳,一眼就看到了一瘸一拐,步伐蹒跚的冷清清,眼睛顷刻间湿润了。他举起花儿,挥舞着双手,高声呼喊:“冷清清——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冷清清心中大惊,脚步越发不稳,身子一歪,险些栽倒。
她怔怔的望着举着金灿灿的花儿,不停的晃动的身影,泪水奔涌而出:“夏阳——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这一刻,冷清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胸腔被感动填充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丝间隙,身体被幸福俘虏,脚下没有力气,走起路来轻飘飘,像是踩在棉花上。
冷清清没有想到,三十二岁的她,面对如潮水般扑面而来的爱情,既渴望,又不知所措。
“清清——冷清清——”夏阳激动万分,一遍又一遍喊着冷清清的名字,完全不理会旁人的目光。
冷清清面色绯红的站在工作人员面前验票,夏阳急不可耐的长伸手,把花递过去:“清清,送给你,希望你就像这向阳花,笑容灿烂!”
冷清清瞥了一眼低垂着脑袋的花儿,脸上火辣辣的,在心中嗔怒的骂道:“好你个夏阳,你这是说我跟这花一样,垂头丧气的?”
冷清清没有接过花儿,拖着行李箱走出通道,淬不及防被夏阳拥在怀里,刹那间,他们的身上聚集了无数人的目光。
冷清清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贼,心虚的推开了夏阳,敏感的神经告诉她,那些人的目光,不那么友善,总让人感觉是在看笑话。
夏阳被冷清清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点儿尴尬,红着脸接过她手里行李箱的拉杆,一只手把花递过去:“送——送给你!”
冷清清不敢面对众人的目光,颔首拽过花,急匆匆朝前走,她感觉到追随她身影的目光中,充斥着嘲笑。
冷清清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幸福感转瞬即逝,落寞越来越浓,心中悲悲戚戚的想:选择了夏阳,等于是从此选择了嘲笑和白眼,我将如何面对世人惊诧、鄙视的目光;自家亲人的祝福都无法得到,又如何得到不相干的人的祝福?没有勇气承担的爱情,何必让它开始——
冷清清的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夏阳拎着行李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与她并排而行,低声说:“清清,我背你走?”
“你有病是吧?我是残废了么,需要你在这儿充好人!”夏阳的话成了导火索,冷清清心中的怒火倾泻而出,烧得他瞠目结舌:“清清,你误会了,我是怕你的脚受不了——”
“夏阳,收起你那副救世主的嘴脸,我的脚受得了,受不了,那是我自己的事儿,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是谁啊?多管闲事!”冷清清昂起头,咄咄逼人的瞪着夏阳:“火车站的美女多了去,你要献殷勤,找她们去,姑奶奶我跟你妈一般大,不吃这一套!”
冷清清话一出口,围观人群一片哗然,议论纷纷,说啥难听的话的人都有。夏阳强压着心中的悲愤,拉着冷清清的胳臂:“清清,别闹,我送你回家!”
“夏阳,你是猪吗,听不懂人话?你滚——滚得远远的,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围观人群乌七八糟的话灌进冷清清的耳朵里,让她短暂的丧失了理智。
夏阳的心被撕裂了,鲜血往外渗,旁人的杂言碎语,不光刺激了冷清清的神经,同样也伤害着他。
“什么情况啊?帅哥,年纪轻轻,干嘛这么忍气吞声,世上好女孩多了,为这么个女人,不值得!天涯何处无芳草?”一个打扮妖冶的女人趁乱靠近夏阳,冲着他抛媚眼,声音矫揉造作,令人汗毛倒立。
冷清清漠然的瞪了女人一眼,狠狠的把手里的花丢在地上,拨开人群,匆匆疾行。夏阳抬手拂开女人,愤怒的骂道:“有你什么事儿,滚开!”
女人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站稳脚步,鼻子里冷哼一声:“什么玩意儿!这男人可真够贱的,送上门的嫩草,人家都不啃,还屁颠颠的跟在人屁股后面,有病!该不会是做‘鸭子’的吧——”
女人的话又牵出了一个话题,人们兴致盎然的议论起来,她扭动着腰身,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拉扯出站的男人一下:“先生,住不住店?经济实惠,服务周到——”
避免再被人群围观,冷清清径直穿过火车站广场,到站外拦出租车,却是一无所获。
夏阳沉着脸,静静的站在一边,望着奔走拦车的冷清清,心中的感受难以名状,他不知道,自己的执着,是否伤害到了她?即便是两人相见,总是令人不愉快,他也不愿意放弃,缘由说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