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玉一夜没睡,一直在调试刚刚做好的七弦琴,早晨吴启打着哈欠起身的时候,冠玉刚好调试完最后一根琴弦。
“你昨晚不会一夜没睡吧。”吴启冲上来,指着冠玉面前的七弦琴,大为诧异,“是你成仙了还是这琴成精了,抱着它就可以不用睡觉?”
自进入花溪走廊以来,吴启眼睁睁看着冠玉怀里抱着的从一小块木头变成了一架琴,诧异的同时也是打心底佩服冠玉。
冠玉理都没理吴启,自顾自地调好琴弦后便去吃早饭了。
用过早饭,冠玉和吴启便出发上路了,跟赫连族长谈过之后,两人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原以为再不会有什么事,却不想族长带着他身边的年轻人在村口将冠玉和吴启拦了下来。
“还有什么事吗?族长。”冠玉骑在马上,微微抬起下巴,一副居高临下的高傲的姿态,眼中三分轻蔑七分警惕,只是一眼,便有被猎人锁定的惊恐。
冠玉注意到,赫连族长身边多了少年。
赫连族长并没有生气,他只是笑了笑,撑着形同虚设的拐杖向前走了几步,他走到冠玉的马边,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冠玉。
“你我有缘,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这个你就收下吧。”
冠玉眯着眸子打量赫连族长,想看透他的企图,可看来看去,除了赫连族长胡须花白的脸上除了和蔼的笑意,眼眸弯弯透着一份老顽童般的亲昵之外,再看不出其他东西。
大概,赫连族长是没有恶意的。
“嗯。”冠玉应了一声,一把捞过小盒子,看也不看直接揣进怀里,扯动缰绳继续前进。
天降礼物,没有危险,不要白不要。
“等一下。”赫连族长再次出声拦住冠玉。
“什么事。”三番两次被人拦住去路,冠玉脸色很不好,语气冰冷,一点也没有收了他人礼物的自觉。
好脾气的赫连族长依然没生气,他朝着前方招了招手,那个多出来的少年跑了过来,在赫连族长身边站定。
“花溪走廊里一共有五座村庄分布,从今天开始,每走两天你们就会经过一个村庄。”赫连族长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和蔼的笑容里蹦出一丝玩味,“但是每个村庄的族长都很严格,可不像老夫这么和蔼,就让这个孩子去帮你们开路吧。”
冠玉斜睨着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他一直低着头,看不清他的长相。
冠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不放心我们?派个小角色监视我们?”冠玉一开口,依旧是高傲又气人的语气,嚣张到极致的气焰,通身凌冽的气质,令人敢恨而不敢动手。
“带上九天,你会感谢老夫的。”赫连族长依旧是笑着,拐杖“笃笃”敲了两下地面,明明只有极低的闷声,抬眼却看到有人牵着马过来,将缰绳交给了被族长称为九天的少年。
少年二话不说,翻身上马,行动果断迅速,像经过训练的杀手,低调而危险。
赫连九天,应该就是他的名字了吧。
冠玉这才看清赫连九天的长相,一张清秀耐看的脸,微抿的唇,挺拔的鼻梁,眉眼秀气温和,但一双眼睛空洞无神,看不出任何情绪。
赫连九天转过头来,正对上冠玉的眼睛,冠玉一惊,与其说这双眼睛空洞无神,倒不如说藏着万千情绪,杂糅在一起,被埋入眼底最深处,所有人都看不见,包括他自己。
仅仅是一个少年便如此深藏不露,不知前方的村落还会有什么高人,不,是怪物。
“走吧。”冠玉一扯缰绳,打马向前,默认了赫连九天的存在。
前路不明,多一个武器有何不可。
冠玉虽然完全不了解这个少年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但能将眼中的情绪、周身的气质隐藏到极致的人,定不会是凡夫俗子。
冠玉眼中迸发出兴奋的光芒,花溪走廊,到底藏了多少宝藏。
一路上,赫连九天一直紧紧跟着冠玉,离身不超过三步,中午休息的时候,赫连九天也紧跟在冠玉身旁,形影不离。
这种明晃晃的监视行为,令冠玉浑身不自在。
他也曾偷袭赫连九天让离自己远一点,但每一招都被赫连九天完美地躲开,冠玉无法,只得尽量忽视他的存在。
吃过午餐,赫连九天依然跟在冠玉身边,冠玉叹了口气,不理会他,掏出赫连族长给他的小盒子。
他轻轻摇了摇,盒子很轻,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卷琴弦,粗略地估算一下,应该只够做三根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