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先生，你的推算最近好像总是出问题啊。”温世恒走进左桓昏暗的屋子，顺便点了盏灯在手边放下。
明艳跳动的烛火顿时充斥了整间屋子，摇曳出扭曲的影子在墙壁上挥舞。
一同照亮的，还有屋子右边摆放的立有复杂交错轨道的方形铁盘。
左桓负手立在窗边沉默不语，窗外的月亮又被云朵遮住，夜空晦暗不明，一如左桓此时的心情。
“王爷，你给我的信息，没有纰漏吧。”左桓眯了眯模糊的左眼，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微微溢出凶光。
温世恒的手搭上一旁的椅背，手掌渐渐收紧，“你在质疑本王？”
左桓并不急着接话，他走到铁盘边，拨弄着上面灵巧的机关。
“王爷此话差异，我的推算与其他人的向来不同，这机关灵巧，却也是环环相扣，我根据王爷的信息布盘，可若中途有什么改变，事实会发生改变，可推算还是跟着原来的走。”
温世恒松开椅背，走到铁盘边，凝眸细思，半晌，他开阖双唇，声音略微沙哑。
“左先生的意思是，皇上身边有了变数？”温世恒的手扶上停盘边缘，“可这推算一事，总是在无尽变化中，继续推动着变化的变化，左先生这般拘泥，不太好吧。”
“微小的变数一直在我掌控之中，不可知从中秋宫宴开始。”左桓走到温世恒身边，“王爷可还记得我给的两包药粉？”
温世恒颔首。
“两包药粉分别下在皇上与重嘉的酒杯之中，无色无味，分别饮下并无大碍，除了会让人有些迷糊。”左桓顿了顿，继续说道。
“重嘉为皇上试毒，必然会饮下皇上杯中的酒，之后再饮下自己杯中的酒，片刻之后便会有腹痛吐血等中毒之症，宫宴上有殿下中毒，皇上不会不重视，定会下令彻查并更换宫人，而那时则是王爷在皇上身边安插眼线的最好时机。”
“可不仅重嘉打翻了酒杯，就连皇上也无心留在宫宴，中途离开。”温世恒沉吟片刻，“皇上宫里，有其他人了？”
左桓一挑眉，反问道，“王爷觉得呢？”
“第二日本王进宫，皇上宿在母后那里。”温世恒拂了拂宽缘大袖，转身离去，“还有今夜的刺杀也失败了，派出去的四人失去踪迹，左先生，等稳妥些本王再动手吧，免得到时本王被皇上怀疑，本王还想当一个好兄长。”
左桓目送着温世恒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挥灭了蜡烛，在黑暗中幽幽一叹。
“王爷何必如此急躁，说不定皇上身边有人了，而那个人，就是王爷以后路上最大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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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迟来的阳光揭过夜里的黑暗，不论昨夜发生了什么，现在都已一笔带过。
昨夜经历的事情太糟心，早晨起来时，温文澜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直到进了政事堂，略微的懒散才稍稍缓和了些。
虽然温文澜是皇上，但尚且年少，且又是女孩子，平日里就算再强势，内心总有块柔软敏感之地。
处理完朝廷的事务，已经到了午时二刻，温文澜最后跟工部尚书谈了谈修建九重塔的事，见离用午膳还有段时间，便打算先去清心殿看看。
御撵照例停在清心殿两座殿宇开外的转角，天高云淡，偶尔一阵舒人身心的凉风吹过，是个赏秋的好天气。
可当温文澜进了清心殿时，却被林淼告知，周墨淮在休息。
“休息？”温文澜挑眉，“他哪里不舒服么。”
根据周墨淮的习惯，他现在应该在练武，不会休息，除非身体不对劲了。
从昨晚开始，周墨淮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朕去看看他。”说着，温文澜就往后殿走去。
“陛下。”林淼“噗通”一声跪倒在温文澜的脚边拦住她的去路，林淼低垂着眼眸，一脸坦然。
身为清心殿掌事太监的林淼跪下了，其他小太监也跟着纷纷跪下。
温文澜睨着脚边跪倒的人，冷然道，“你们有事瞒着朕？”
以往来清心殿，哪一次不是林淼引着自己去后殿，整个清心殿对自己也毫无隐瞒，哪怕中秋那天周墨淮突然“失踪”了，林淼也是实话实说向自己通禀。
可今下，林淼居然跪着拦自己，还用这么蹩脚的借口，温文澜可不相信周墨淮或林淼会跟她谈什么男女之防。
事出反常必有妖。
温文澜周身的温度骤然节节下降，林淼的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蠕动着唇瓣，挤出细蝇一般的声音。
“周公子，暂时不想见陛下。”
温文澜瞳孔一缩，当即愣在原地：他，不想见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