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们的生活并不快乐,他们是世袭的武士,他们必须明白为何作战,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话题——是为了保护领主税收的完整性,为了保护自身的财产不受到侵害,还是为了保卫罗马教廷的尊严?(塞万提斯在他的小说《堂吉诃德》中做出了回答)同样,骑士的装备非常昂贵,马以及盔甲需要花费很多钱;另一方面,骑士和他的后代们必须不断地进行体能训练,只有拥有强健的体格才能成为骑士,才能在战场上生存下来。
骑士须在柏拉图式的幻想中活着,他们要去追逐那些所谓的荣誉,而荣誉建立在对于宗教的忠诚方面(在效忠领主时,他们往往要发誓,誓言就是以他们所信仰的宗教作为保证);他们的生活是枯燥的,他们还必须把这种枯燥化为一种完美的生活动力。
在中世纪,权力得到巩固和加强的只有教会。即使在战争中,教会的权力也没有被削弱,反而加强了。社会的各个阶层,从国王到农夫都依赖教会的力量。这产生了两个结果:主教和修道院院长们的权力越来越大;接着,只有通过宗教改革,才能削弱(地方)教会的力量,才能让社会拥有更大的前进动力。
六十二、十字军东征
1054年,基督教分裂了,君士坦丁堡的基督大主教不再承认罗马教廷的绝对权威,他们宣布罗马教廷为异端,开除了罗马教皇利奥九世的教籍,而利奥九世也毫不犹豫地开除了君士坦丁大主教瑟鲁拉留斯的教籍。基督教正式分裂,罗马教廷视自己为基督教正宗,他们的信仰被称为基督教(即天主教);君士坦丁堡则认为他们的基督教才是正宗,因此称自己为东正教。
耶路撒冷是基督教、犹太教和伊斯兰教的圣地。犹太教认为,这是上帝耶和华应许犹太人之地,所罗门王在这里曾修建过圣殿供奉耶和华,哭墙则记载了犹太悲壮的民族史;基督教徒们同样把耶路撒冷看作圣地,耶稣基督在这里传教布道、受刑、复活,最后升天,基督教创立于这里,在基督徒的世界地图中,地球是呈三叶草状的,三叶草的中心就是耶路撒冷;伊斯兰教同样将耶路撒冷看作圣地,先知们曾经在这里接受过天启,阿拉伯帝国在700年入侵了耶路撒冷,并统治这里。但在耶路撒冷,1095年之前没有宗教矛盾,基督徒、犹太教徒以及穆斯林和平地生活在这里。
中世纪的制度对社会生产力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当一名骑士死去时,他的长子可以继承他的全部遗产,其余的儿子除了骑士头衔外,一分钱的遗产都得不到,连买马匹和盔甲的钱都要自己去挣。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有去劫掠才能获得财富。农民(农奴)的生活同样非常贫苦(上文已经介绍)。此时耶路撒冷的归属权非常复杂,因为阿拉伯人的世界也开始分裂了。
阿拉伯人分裂成了两个王国,东部是阿拔斯王朝,这个王朝领土东起中亚,西至地中海东岸诸领地。但是在11世纪,阿拔斯王朝已经落入塞尔柱突厥人的控制中,因此阿拔斯王朝此时属于逊尼派控制。西部是以埃及开罗为中心的什叶派的法蒂玛王朝,这个王朝的名字来自穆罕默德女儿的名字法蒂玛,这个正统政权拥护派在11世纪也陷入了内乱中,因为一位亚美尼亚的穆斯林获得了统治权。
耶路撒冷属于叙利亚总督管辖,阿拔斯王朝和法蒂玛王朝都宣称,叙利亚属于他们的领地,事实是耶路撒冷属于穆斯林控制。拜占庭帝国在此时失去了土耳其的亚洲部分(被突厥人占领),君士坦丁堡如同帝国最南方的一粒明珠,悬在海岸边上。去耶路撒冷朝拜的基督徒必须通过好战的突厥人控制的区域后,才能到达耶路撒冷。
在欧洲南部,阿拉伯人与基督徒之间的战争也没有停止。西班牙南部被阿拉伯人占领着,这里建立了科尔多瓦王国;1085年,西班牙中部的卡斯蒂利亚王国收复了南部重镇托莱多。
1095年,君士坦丁堡东正教大主教阿列克修斯突然写信向罗马第159世教皇法国人乌尔班二世求援,他希望乌尔班二世能够召集一支部队,从穆斯林手中收复一些拜占庭帝国的南方领土。此信的内容非常含糊:关于收复领土的区域,阿列克修斯说收复的领土应可以保证基督徒安全前往耶路撒冷朝拜,这意味着收复的土地包括土耳其的亚洲地区,但又谈及了耶路撒冷的归属,那就表明他想收复耶路撒冷,还有叙利亚和黎巴嫩;在信中,他表示(拜占庭)会付给这些士兵一些报酬,这表明他需要一支职业雇佣军,但又要求这支雇佣军有坚定的基督信仰。
无论如何,乌尔班二世坦然接受了敌对教派的来信,并且认为基督徒此时应团结起来,西欧的社会矛盾已非常严重了,人口膨胀外加农民们贫苦的生活,暴乱随时可能发生,现在教会还能控制住农民的情绪,但谁也不知道,未来可能发生什么。
乌尔班二世也想收回耶路撒冷,他接到信后立刻从罗马赶回他的祖国法国,11月27日,他来到法国南部图卢兹的克勒芒,召集了法国主教以及一批修道院院长,把整个西亚地区出现的暴力活动归于穆斯林突厥人的恶行,称突厥人残害基督徒,要求所有骑士们停止自相残杀(在当时已经成为一个现象),用手中的剑去惩罚异教徒,为耶路撒冷所受到的困难讨回公道。
克勒芒会议的参与者响应了乌尔班二世的号召,他们选择了勒普伊大主教阿泰马尔来领导这次远征,因为他既是地区主教,又拥有世俗的骑士身份。在乌尔班二世的命令下,阿泰马尔所有骑士的外套上都被缝了十字章,这表明他们是为十字架而战的战士,这支部队因此被称为十字军。
教会人员到西欧各地去宣传即将进行圣战的谕旨,十字军第一次东征的时间定在1096年夏天。很快,谕旨产生了一场浩大的群体运动:图卢兹50岁的封建领主雷蒙宣布将卖掉土地踏上朝圣之路,今生不再回到他的封地,布永的哥德弗里在凡尔登城将自己的领地卖掉,换取金钱组织一支部队;一些骑士带着自己的装备和一名随从上路;还有一些穷骑士,他们找到了资助人买到装备后也加入这支部队;十字军的更多成员是农民,他们在牧师的率领下拿着铁制武器匆忙出征。
1096年4月,第一支农民十字军从德国的科隆出发,他们根本就分不清犹太人和穆斯林的差别,第一场战争竟然是强迫莱茵河下游商业城市里的犹太人放弃犹太教,皈依基督教,否则,“我们就先处理第一批犹太敌人!”在十字军第一次东征时,行军路线上的犹太人受到了残酷的对待。
无数16岁左右的年轻农民加入了这支队伍,他们疯狂地向土耳其进军,在欧洲的东部,他们每到一座城市就会大喊:“这是耶路撒冷吗?”部队在10月份进入了土耳其的亚洲部分,但他们被突厥人包围,被困8天之后,他们全部投降,一部分人皈依了伊斯兰教,一部分人被杀,一部分人成为奴隶。
第二批十字军分为三支,布永的哥德弗里、他的兄弟鲍德温,以及阿泰马尔主教率领普罗旺斯十字军,正在一步步接近西亚。这些封建领主组织的十字军重装战士们(骑兵和极少部分重装步兵)戴着铜制头盔,身着锁子甲,一手持重矛,一手持风帆形盾牌;轻装步兵占到士兵总数的70%,他们主要穿着骨片和熟牛皮制成的甲胄(齐膝),戴着一个铁制头盔(及耳,面部全部暴露);步兵的武器有很多种,为了近身肉搏,他们常用的武器是剑、斧和盾牌。
历次十字军东征及其过程简表
时间十字军东征过程第一次十字军东征
1096年-1099年君士坦丁堡大主教请求基督教皇乌尔班二世派出一支部队收复拜占庭帝国南方领土,保证基督教徒前往圣地耶路撒冷朝拜时的安全,经过一连串混乱的战争动员,1098年7月15日十字军攻破被穆斯林控制的耶路撒冷,并在地中海东岸建立四个基督教国家第二次十字军东征。
1147年-1149年突厥穆斯林在1144年进攻地中海东岸四基督教国家之一的爱德沙伯国,法国与神圣罗马帝国组成十字军东征,失败,爱德沙伯国被突厥穆斯林吞并第三次十字军东征。
1189年-1192年埃及穆斯林在1187年攻陷了耶路撒冷,俘虏其基督教国王,神圣罗马帝国和英、法组成十字军东征,未收复耶路撒冷,但占领了塞浦路斯,在那里建立了基督教国家第四次十字军东征。
1202年-1204年混乱的东征,征服变成对东正教拜占庭帝国的攻击,法军和威尼斯雇佣军攻破了君士坦丁堡,抢掠了三天第五次十字军东征。
1217年-1221年目标是征服埃及,罗马教廷为转移社会矛盾而进行的东征。拜占庭帝国和塞浦路斯王国军队加入十字军,1221年战败第六次十字军东征。
1228年-1229年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弗里德里希二世发动了对耶路撒冷的东征,通过武力威慑与谈判,在1229年将耶路撒冷和伯利恒收为基督徒所有,1244年耶路撒冷又被穆斯林夺去续表。
时间十字军东征过程第七次十字军东征。
1248年-1254年法王路易九世仍准备征服埃及,在这次悲剧性的东征中,路易九世被埃及马穆鲁克王朝的突厥部队俘虏,1254年交赎金后回国。十年后,穆斯林突厥部队再次挡住了蒙古人的铁骑第八次十字军东征。
1270年法王路易九世决定再次东征埃及,遗憾的是,他率领法军刚在突尼斯登陆,他就患病而死第九次十字军东征。
1271年-1272年英格兰爱德华王子决定从东北方向进攻埃及,以声援路易九世的进攻,路易九世死后,这次东征依在继续。
英军再次被马穆鲁克王朝的突厥部队击败,整个西亚只剩下耶路撒冷被基督徒们控制,1291年,以色列最后一个基督教据点被攻陷,西亚和北非重新回到穆斯林手中。
六十三、宗教冲突
对于十字军的到来,最先感到恐惧的是犹太人,然后是君士坦丁堡居民,他们看到的是一批疯狂而又野蛮的战士。拜占庭人终于承认搬石头砸到自己的脚,君士坦丁大主教阿列克修斯展开外交攻势:他要求每一批十字军的领主(指挥)必须对自己效忠,否则不提供补给;接着,他要求十字军将夺回的所有土地还给拜占庭皇帝;最后,他表示自己不参加十字军的任何军事活动,十字军的军事活动由乌尔班二世负责。
疲倦的十字军领主们答应了阿列克修斯的要求,但他们立刻发现自己被耍了,并因此产生了对君士坦丁堡的仇恨。在整个十字军东征的历史上,十字军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把君士坦丁堡当作敌人,1204年,第四次出征的十字军直接攻下了君士坦丁堡。
第一次十字军东征(1096-1099年)的第一场重大战役,是由突厥王基利什在1097年7月1日引起的,他在多利拉姆山口包围了一支两万人的十字军。突厥人先用弓箭兵突袭十字军营地,接着组成了数支冲锋军团,冲入十字军营地后将十字军部队分割开。十字军完全处于守势,他们没有水,午后的气温在摄氏40度以上,他们随时可能崩溃。这时,哥德弗里突然带着两万十字军援军出现,从突厥人的身后发动进攻,基利什的部队被击败后开始逃窜,十字军则开始反攻,并最终占领了突厥人的大营。
这场战斗后,十字军战士们承认,“你找不到比他们(突厥穆斯林)更勇猛的战士,他们也许真的掌握了真理。”而穆斯林则在这场失败后,心理防线开始崩溃。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过程中,十字军分别向逊尼派的突厥人和什叶派的埃及人进攻。1098年7月14日,雷蒙开始进攻耶路撒冷南墙,15日凌晨,哥德弗里进攻耶路撒冷北墙,耶路撒冷最终被十字军攻破了。城破后,穆斯林和犹太人都遭到了屠杀,以至于十字军骑兵入城后发现“马匹在没膝的血泊中行走”。
战后开始瓜分战果,六位十字军领导人推选雷蒙为耶路撒冷国王,雷蒙拒绝,哥德弗里也拒绝了,而乌尔班二世在1099年初没有听到胜利消息就死亡了。
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没有带来太多的胜利,一批基督教国家在叙利亚、黎巴嫩和巴勒斯坦被建立起来,但是这些国家的民众很快陷入了恐慌,由于十字军对穆斯林异常残暴,这些基督教国家易受到穆斯林报复,基督徒担心生命安全。在十字军没有东征前,叙利亚、黎巴嫩和巴勒斯坦的基督徒和犹太人们平静地生活着,穆斯林什叶派与逊尼派之间的斗争让他们拥有足够的生活空间。
十字军东征后,宗教冲突和宗教仇恨被散布到整个西亚以及欧洲的东南部,基督徒和穆斯林成为绝对的对立者。更恐怖的是,犹太人在十字军东征时被十字军杀害,但当穆斯林发动反攻时,犹太人同样成为被仇恨的对象。
十字军东征的直接后果就是产生了严重的宗教冲突,这种宗教冲突一直延续到21世纪。我们要铭记的历史是,在十字军东征前,在耶路撒冷,基督徒、穆斯林以及犹太人是和平地生活在一起的。
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后,还陆续出现了八次(一说七次,将第八次与第九次东征算在一起)东征,目的是维持西亚基督教国家的存在。拜占庭帝国同样成为东征失败者,因为君士坦丁堡被十字军洗劫了。唯一胜利的是西班牙人,卡斯蒂利亚王国在1240年将阿拉伯人赶出了西班牙;十字军第七次东征时期,埃及的马穆鲁克王朝苏丹巴伊巴尔收复(占领)了土耳其南部的安提阿。
十字军东征也带来了一些有意义的事物,拜占庭和阿拉伯的一些科学技术通过十字军东征时传播到了欧洲,刺激了欧洲的文化和科技的发展;十字军东征时期在阿拉伯地区修建的巨大的石质基督教堂,使阿拉伯人学会了西欧的建筑科学。双方停战的和平时期,穆斯林和欧洲的基督徒们还会互相学习,基督徒们教穆斯林吃各种面包,并从对手那里学会使用香料和饮茶;医疗技术也在这个期间得到了发展和交流。如果要找到十字军东征的意义,那么民族、文化和科学技术的交融算是十字军东征的最重要价值。
两个团体在十字军东征时产生了,即医院骑士团和圣殿骑士团。医院骑士团的骑士在战斗时负责收治伤员;圣殿骑士团最初的工作是负责保护前往耶路撒冷朝拜的基督徒,很快便成为一支强大的力量,圣殿骑士们过着禁欲的生活,基督教和犹太教的很多传说都与他们有关。1307年,第195世教皇克雷芒五世以及法王菲利普对圣殿骑士团进行迫害,但他们依然拥有史诗般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