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元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原来小春担心自己在为什么事情发愁,故此才整日傻子一样呆滞。
唉,她倒是宁可自己是为什么事情发愁,而不是在脑海中总是想着一个人。
从苏元元的房间出来,唐桓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悄然去了厨房,在厨房溜了一圈,没有见到小土豆,又转身去了后院,在院墙下等了个把时辰,还是没有等到小土豆。
唐桓不由得担心,小土豆不会生他气了吧?刚刚和苏元元差点吵翻他都没有感觉到慌张,现在却因为小土豆可能不理会他而惊慌起来。
唐桓懊恼自己居然忘了时辰,而让小土豆等候那么长的时间,依照小土豆的急脾气,定然是怪罪他的。
苏元元累了一天,哪里还有精力以小土豆的身份和唐桓汇合,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之后的日子,苏元元和小春出过几次门,是在不带面纱的情况下,引得街上的路人纷纷驻足观看,赞叹声此起彼伏,苏元元的美貌一传十,十传百,恶霸裴云天很快就接到了消息。
自从裴云天和赵商贾闹翻之后,裴云天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赵家的商铺,伺机而动,只要赵家有任何转让贩卖的迹象,他一定会第一个出手抢占先机,以低价收购赵家的商铺。
而经过此事,赵商贾一病不起,久卧在床,得知自己的儿子已经升任钦差大人,他主动交代了这些年所犯下的错误。
“赵渊啊,你去书房,书柜后面有个暗格,你从那里取出一个红木盒子。”赵商贾吩咐赵渊道。
赵渊虽然不知道父亲所为何意,依旧照做。
赵商贾从赵渊的手上接过盒子,又从床下摸出了一把银色的钥匙,打开盒子上的金质小锁,从里面取出了一本厚厚的册子。
赵商贾抬头看着赵渊,目光中尽是不舍和慰藉,一把拉住赵渊的手,说道:“赵渊啊,你比爹有出息,爹死而无憾了……”
“爹,”赵渊制止他,“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就算是判刑,儿子也会打点好一切,不让您在牢中受委屈,出来后,您还要看着我娶妻生子,共享天伦之乐呢。”
赵商贾苦笑,咳嗽了几声,赵渊一看赶紧为父亲捶背顺气:“爹,有话慢慢说,不急不急。”
赵商贾把手中的册子递给赵渊,略有些虚弱地说道:“你爹是不义不仁之人,财迷成性,贪财如痴,做了诸多坏事,都被我记录在这个册子里,而我和裴云天之间的合作和交易,这里也有记载,你都可以查证。你把它收好,用于惩治裴云天那个混蛋。”
赵渊依照父亲的吩咐,把册子收好,从丫鬟手中接过药碗。
赵商贾却摇摇头:“没用的,我自己的身子我再清楚不过,活不了多久了。”
“爹,您又瞎说什么呢,赶紧把这汤药喝了,刚才大夫不是都说过了吗,您是急火攻心,需要休养一阵子。”赵渊宽慰道,眉心锁成了“川”字。
赵商贾摆摆手,示意赵渊把汤药放下:“你让她们都出去吧,爹和你说几句体己的话。”
赵渊对身后的丫鬟和粗使婆子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丫鬟们应声陆续走出房间。
赵商贾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道:“赵渊啊,这些年来,为父一直在等着这一天。”赵渊闻听脸色一变,随即又现出了了然的神情。
“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总有得到惩罚的一天,每一天,我都是在愧疚和自责中度过,偏偏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贪欲,有了之后就想要得到更多,想到的从来只有自己,从不去顾虑他人的感受。现在好了,你也当了钦差大人,说句不负责的话,你也算是即将为我偿还这些年所犯下的过错了。”
“好在,我现在认罪,并让裴云天没有了退路,也算是小小的将功补过,可是我知道,犯下的罪孽太多,做这一点远远不够。现在裴云天对我们家的产业虎视眈眈,我听李叔说,几家撑不下去的铺子已经被他给收购了,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把我们赵家所有的铺子收购,打倒赵家。”
赵商贾殷切地目光盯着赵渊,一把握住他的手:“赵渊,你可不能让赵家的产业落入佩云天的手里啊。”
赵渊眼圈泛红,用力地点头:“爹,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将裴云天的罪行公之于众,并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赵商贾点头,随即叹口气,略有些心疼地看着赵渊:“让你一个人扛着这么大的责任,确实是为父的不对,如今我这个样子,也不能帮到你什么忙……”
赵渊努力挤出一点儿笑容,对赵商贾道:“爹,这您不用担心,栾义城还是有些义士愿意出手相助的,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一定会尽早将裴云天缉拿归案的。”
赵商贾眼里含泪,笑着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睛,口中喃喃:“这么多年了,我也累了。赵渊,你先出去吧,我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赵渊犹豫地点了点头,为赵商贾把被角掖好,轻声道:“爹,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书房,有什么事情让下人叫我。”
赵商贾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赵渊出了房门,泪水随即汹涌而出,那么多离别的话,哽在咽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叔上前,红着眼睛安慰:“大人,现在这个时候,您要挺住啊。”
赵渊自然明白,父亲的罪责等着他定夺,栾义城里的百姓都在等着看 他如何制定自己父亲的罪,以此来判定,他这个钦差大人,究竟是否值得信任。
有下人前来禀告:“大人,有位自称是您好友的公子想要见您。”
赵渊稳定情绪,道:“带他到书房来吧。”
李叔看着赵渊坚定而挺拔的背影,心中感慨,栾义城,终于有了希望,不再成为强权奴役的地方。
唐桓还没跨进门,就扬着声音道:“哟,赵公子,当了钦差就是不一样,架子可真够大的,现在若是不通禀的话,还见不到你呢,真是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心生敬畏啊。”
赵渊听出唐桓的讽刺之意,也不在乎,笑着吩咐下人呈上茶水糕点,两人相对而坐。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赵渊开门见上,对唐桓问道。
唐桓也一改刚刚的玩世不恭和痞里痞气,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略有些严肃地交给赵渊,声音里带着认真和谨慎:“赵渊啊,这可涉及到一条大鱼,你看看,这是裴云天给乐平公主驸马爷的一封信。栾义城的这些事情,驸马爷都有插手,你若是一查到底,获罪的不单单是你父亲,裴云天,还有当朝最得宠公主的驸马爷。”
一旦牵扯到朝中大臣,事情就棘手了很多。
赵渊虽说是皇上亲授的一品钦差大人,可和人家的驸马爷之位想必,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赵渊眼中露出坚定的目光:“就算会牵扯到驸马爷,我也要除恶扬善,搭上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唐桓转瞬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话虽这么说,但是我劝你啊,最好还是想想,若是有更好的办法不和驸马爷或者是裴云天产生冲突,而从侧面打击他们,让他们自露马脚,岂不是更好?”
赵渊眼睛一亮:“莫非唐兄有什么好的建议?”
唐桓两手一摊:“我要是有的话,就不会来问你了。不过也不算是白走一遭,起码你交代我的事情办得滴水不漏,我模仿裴云天身边小童的笔迹,重新写了一封书信,信鸽传递给驸马爷了,估计明天驸马爷收到信就要赶往栾义城来了。接下来,就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赵渊先是一脸疑惑,随后恍然大悟。
只要把驸马爷骗到栾义城,裴云天和驸马爷一旦见面,便已经成功了一半,再加上让他们的谈话内容被某个人听到,不等赵渊定裴云天和驸马爷的罪,某个人就已经大怒,先行下手了。
赵渊声音变得更加兴奋:“唐兄,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给皇上传递书信?”如果皇上不亲耳听到驸马爷和裴云天的密谋,亲自下令惩治二人,赵渊又怎么能免除被革职杀头的危险呢!
原来这就是唐桓所说的,从侧面打击,自露马脚。
赵渊一拍桌子,指着笑的贼贼的唐桓说道:“原来一切唐兄都已经计划好了,这真是妙计,妙计啊!”
唐桓得意地扬起下巴,略显夸张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大侠这个称谓可不是白叫的。”
赵渊却是忽的收住了笑容,一本正经地盯着唐桓:“唐兄,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竟然可以请得动皇上。”
唐桓“哈哈”大笑,耸了耸肩:“我的能耐,也就能请得动皇上了,你要是让我请财神爷的话,估计我就请不来了,不如直接请我吧。”说完又是贱兮兮地笑起来。
赵渊只是盯着他,不说话。
唐桓垮下脸:“好吧,我说。我曾经救过当朝丞相的命,我就跟他说了,你要是不想欠着我的话呢,就让换上来栾义城一趟,咱们就算两清了,然后他就帮了这个忙。”
赵渊闻言,哭笑不得,这个唐桓,还真是四处结兄弟,哪儿哪儿都有他的人,哪儿哪儿他都能帮得上忙,虽然平时为人低调又耍滑,常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看到他油嘴滑舌,不正经的一面,但是,“唐大侠”这个称号,他当之无愧。
门外忽然响起了赵商贾身边丫鬟萍儿急切的声音:“大人,大人,您快去看看吧,老爷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