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元始终不相信自己能在二十岁之前嫁人,或者是有所心动的人,故此她曾经在爹和娘面前保证过,如果二十岁之前,她还是不能嫁人的话,就听从爹和娘的安排,他们让她嫁给谁,她就嫁给谁,绝对没有二话。
或者说,这是她和父母之间的约定。
慢慢的,眼中积蓄了泪水,这么多天的辛苦寻觅,终于有了结果,可唐桓站在眼前,竟令苏元元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因为每天都度日如年的想念,所以感觉不过十几天的时间,却过的如此漫长而辛苦。
小春在一旁看着忽然间红了眼眶的小姐,有些慌乱地问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随后,小春怒目望向唐桓,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唐桓刚刚的话把小姐给惹哭了。
“你就是唐桓!你凭什么说我家小姐?”小春护在苏元元身前,一副护住心切的模样。
唐桓没有理会小春,却是看到了苏元元眼中泛起的泪花,心中蓦地一疼。他来讽刺她,却没有想到会把她惹哭。那天在她闺房中的那股子伶牙俐齿劲儿和蛮不讲理的劲头究竟哪里去了,为何今天他不过就是稍稍讽刺了她一下,她居然红了眼眶。
现在的苏元元和那天晚上他见到的苏元元,完全判如两人。
更让唐桓惊诧的是,他居然对苏元元的示弱完全没有抵抗力,刚刚在人群当中酝酿好的战斗力,在看到苏元元眼眶泛红的那一瞬间都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隐隐的心痛。潜意识里,他不希望苏元元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来自于自己。
唐桓没有回到小春的话,却是盯着苏元元的眼睛,声音有些缓和地说道:“你家丫鬟是为你好,一个这么美丽的女子在外面逛的时间久了,家里难免会担心,还是早点儿回家的好。”
他这个语气,已经由刚刚的戾气转化为了劝慰,也算是对自己刚刚的冒昧而做出的委婉道歉。
苏元元看着他,开口道:“我回不回家是我自己的事情,路上这么多人都不管我,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苏元元自己也知道,现在的情绪有些激动和冲动,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寻寻觅觅你了那么久,到头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出现在她的眼前,可知道她找他找的多辛苦,等的有多焦急。
苏元元的厉声回应让唐桓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看上去那么娇弱又可人的女子,为何说出的话却是这般锋利,半点颜面也不给他留。
唐桓自问并非是在乎颜面的人,平日里面对恶人的时候,也有装孙子的时候,可他从未觉得如此丢脸,尤其说他的人还是苏元元,一个让他想讽刺却又说不出口的女人。
还未等他说话,苏元元再次开口:“唐桓,您是栾义城的大忙人,天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又是捉拿贼人又是调戏女人,今天怎么这么闲,要来管别人家的家事!耽搁了唐大侠的时间,还真是对不住了。有这个时间,唐大侠还不如去凝香楼多喝几杯美酒!”
苏元元用泛着泪光的眼睛怒目而视唐桓,胸中憋闷了很久的一口气提在嗓子眼儿,随时可能爆发。
一旁的小春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家小姐,她不奇怪小姐说出这种话,她奇怪的是,为什么小姐会用那种气愤而且略带幽怨的眼神看着唐桓,那完全就好像一个被唐桓抛弃过的女人所该有的眼神啊。
唐桓自问不是个容易急躁而且生气的人,可是面对苏元元,听到她说这些话,胸中也莫名的积攒起一股怒火,“哼”了一声,指着苏元元道:“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让你早点回家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如今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像你这样野蛮不分青红皂白的女人,活该嫁不出去!”
说完,唐桓自己也愣了一下,他居然对着苏元元说出这样的话,看着苏元元受伤的表情,他自己也后悔了,觉得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太过分,毕竟,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
苏元元强忍住泪水,终于爆发了,一把将护在她身前的小春推到一边,几步走到唐桓面前,“啪”的一声,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那么干脆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人群当中越发响亮,令所有人震惊当场。
苏家大小姐居然打了唐桓,最近栾义城的各类事件真是层出不穷啊,这下,茶余饭后又有谈资了。
唐桓一脸不可置信地表情看着怒目自己的苏元元,本来刚刚他还觉得对不起她,想要开口和她道歉,没想到她先下手为强,不给他道歉的机会,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
“你干什么你,疯了!都说苏家大小姐有大家闺秀之风范,我看你啊,明明就是个男人婆,一点儿女人该有的温柔贤淑都没有!我唐桓从来不打女人,但是这一巴掌你给我记着,我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的!”
唐桓感觉自己简直就是疯了,竟然在大街上,公然和一个女子吵架,而且还被人扇了一巴掌。
苏元元苦笑,略有些哽咽的说道:“好啊,那我等着你。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报复我!”最后一句话,苏元元几乎有些歇斯底里。她还要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之姿,唐桓根本不知道她的心,就在这里无端地数落她。不知道她每天大街小巷,冒着被别人指指点点,被父母训斥的风险,只为了寻找他。
“小春,我们走。”苏元元心底的酸涩逐渐扩大,失望一点一点扩大,弥漫了整个身心,瞬间被无力感所侵袭。
小春紧紧跟在苏元元的身后,临走的时候还狠狠地剐了唐桓一眼。
小春跟着苏元元快步穿过大街小巷,心中却是有万般的好奇,再加上这些日子小姐的反常,今天遇到唐桓之后的过激行为,她心中似乎有了些眉目,小姐和唐桓,是有一定关系的吧,而且不仅仅是那天在来福酒楼偶遇的那种关系。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小春四处张望,这是一处远离喧闹地方的静谧居所,大片刚刚冒出嫩芽的草地,翠绿枝条摇曳在水面,湖面上碧波荡漾,别有一番景致,和刚刚闹市中的剑拔弩张相比,更能让人的心情放松。
苏元元却是停了下来,定定地a望着湖面发呆,沉默的令小春胆寒。
“小姐,有什么委屈或者不开心的你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些。”即便平日里的小姐有些刁蛮任性,做事情很少考虑后果,可那样的她才更加真实和快乐,不像现在,郁郁寡欢,对什么事情都装作很感兴趣实则却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小春宁可小姐变回原来的样子,也不希望她不开心。
“没什么不开心的,我啊,就是没事找事,自作多情,因此才会自作自受,别人,又怎么会关心呢?”这略带感伤的语气,以前小姐是从来不会有的。
小春更是担心,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是不是跟唐桓有关?”
苏元元苦笑,立即否认:“谁说和他有关系?我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
小春这下可以肯定,小姐确实是因为唐桓而喜怒无常,心中忽然就对整件事情有了眉目。而这个念头在脑中闪过,连小春自己也给惊到了。天哪,小姐居然对一个痞子英雄动心了。论家世,唐桓哪一点比得上赵渊,论才貌,更是枉谈,唐桓除了会拳脚功夫和那所谓的侠肝义胆之外,和赵渊相比,又有何优势而言?
小春还在这边兀自比较,没有发觉身后有三个人正在慢慢靠近。
“哟,这是哪家的姑娘,如此想不开,让大爷来救你如何?”调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等苏元元和小春惊诧之下回头时,已经被三个长相极为猥琐的人给包围了。
“你们……要干嘛?我……我告诉你们,不要乱来,得罪了我们家小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小春将苏元元护在身后,强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颤抖的双腿却是泄漏了她心底的胆怯和害怕。
领头的高挑瘦子张狂地大笑几声,对着其余两个身材矮小的男子一挥手,两个人分别擒住苏元元和小春,押到高个子面前。
高个子伸手抚上苏元元的脸颊,不理会她的用力挣扎,反而是稍稍用力,握紧了苏元元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四目相对,满脸都是猥琐而****的笑容。
“苏家大小姐,对吧?我们兄弟早就在十五那日看过你这倾国倾城的美貌,若非如此,今日大爷我也不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跟踪你到这里。”高个子一脸的得意洋洋,说到“苏家大小姐”的时候满眼都是不屑,他们似乎根本就不怕得罪苏员外。
看到这种情况,小春心声绝望,她能拿得出手来威慑对方的只有苏员外这一个筹码。可是人家丝毫没有把苏员外放在心上,她们还有什么可以威慑到这些地痞流氓的。
苏元元冷笑一声,忍受着下巴上的疼痛,在对方毫无预防的情况下,一口唾沫吐在高个子靠近的脸上。高个子猝不及防,失声“啊——”的叫出来,一把甩开苏元元的下巴,用衣袖胡乱摸着脸,愤愤地盯着苏元元,恶狠狠地说道:“苏元元,不要以为你是长的漂亮我就会手下留情。”
苏元元“哼”了一声,声音冰冷地说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高个子摸着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苏元元:“美人既然落到了本大爷的手里,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让你乖乖地从了本大爷,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我就成了苏员外的女婿,他想不承认也不行了。”
苏元元在趁他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扫视周围,希望能看到有人经过这里,然而,事与愿违,偏偏她们来到的这个地方极为偏僻,虽说风景秀丽,却距离闹市远的多,很少有人会经过这里。
也就是说,她们获救的可能性很小。然而即便这样,苏元元仍旧想办法拖延时间,就算有一点点希望,她也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