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一群穿着妃色宫装的女子蜂拥而入,在乐师们的琴瑟中翩翩起舞,仙袂飘飘,仿佛入了仙境一般。
待舞曲结束,适才的那段不愉快本该已经被揭过,可不想有人却不愿意让此事轻轻被放下。
王蝶儿小酌一口,笑着望向兀自坐着的莱伊小王子,笑道:“莱伊王子,本朝美若天仙的女子不止一二,不知适才起舞的女子中是否也有你想带回西域的美人?”
谢芙琳皱皱眉头,这王碟儿还是这样嚣张跋扈,这话是将自己同这群舞女沦为一谈?难道她不知这在打自己脸的同时还损了国威?
司马辰靖冷冷的瞥了一眼王充容,眸中带了几分厌恶。
“蝶儿,慎言。”虽然赵太后很厌恶谢芙琳,但此时关乎国威,她自然不能忘王蝶儿继续说下去。
她能允许王蝶儿私下对谢芙琳下套子,但像这种情况,她是不能允许的。
王碟儿娇笑几声,道:“太后,臣妾这也是为了我朝着想呀。总不能让远道而来的贵客空手而回吧。”
“是呀,太后姑妈,臣妾适才也觉着舞姬中有好几人面容俊秀,便是天上的仙女儿也比得。虽然皇后娘娘无法去西域,但这几人并非重要之人,跟着去了,也好彰显我朝的国威。”赵御女借机插话。
她们说的话越发的难听,让谢芙琳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
小红是个沉不住气的姑娘,她冷冷的讥讽道:“若是论美貌,只怕赵御女与王充容也不相上下吧?”
“大胆!”王碟儿怒道,转眼间她又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速度之快让人忍不住咋舌,“太后您瞧,臣妾不还是为国着想吗?皇后姐姐的婢女便这般折辱臣妾。”
“臣妾是比不得皇后娘娘,可臣妾是皇上的人,又怎能任人随意的羞辱?”王碟儿哭诉道。
赵太后眉间一簇,脸色不郁,对着刘嬷嬷吩咐道:“将这没规矩的丫头拖下去……”她略微沉吟,继续道:“杖毙。”说罢,连看都不欲看谢芙琳一眼。
“且慢。”谢芙琳见状,忙出声制止,她本不欲将此事闹大,故而不吭声,只当王赵二人在放屁,却不知她们竟是越发的欺人太甚。她深知小红的性子,之所以没让金嬷嬷拦着小红,也有纵容之意。
此时,赵太后因王碟儿三言两语挑拨欲处死小红,她却是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母后,小红这丫头心直口快,还请您原谅则个。”面对赵太后,她自然要做好儿媳妇的模样,对着王赵二人,却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
“王充容此言差矣,小红不若是夸你与赵御女美貌,怎就折辱你了?你未免将人心想的太坏了。”谢芙琳此话的意思指出赵御女同王充容此前对她的多番言语也有折辱之意。这折辱国母与一个小小妃嫔之间的罪可是极大不同。
“在这后宫,大家都是姐妹,姐妹间说笑失了分寸也是常有的事,又怎会因一句戏言而生分了?”谢芙琳此话则带了警告的意味。
“皇后这是什么话。主子在说话的时候岂容丫鬟随意插嘴,哀家不过是想给在场的奴婢们一个教训,让她们瞧瞧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罢了。你又何必将脏水往王充容与赵御女身上泼。”
“对啊皇后娘娘,您这丫头也太没规没据了,合着该好好教训一番,你该谢谢姑妈才是!”赵御女插嘴道。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而谢芙琳早就看出赵御女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所以她才敢正大光明的与赵太后叫板。
“大胆,本宫同太后说话,岂容你一个小小的御女插嘴!这儿是什么地方,这儿只有太后,没有你的姑妈!来人,将赵御女拖下去……”她一动不动的盯着赵太后的面容,道“押入暴室。”
“你敢!”赵太后猛的一拍桌案,站了起来,登时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高位云集的地方,司马辰靖不满的眼神也迅速投来。
赵太后深知自己此行不当,有些尴尬,刘嬷嬷立马替赵太后说道:“太后适才贪杯喝多了,有些头晕,正想请皇后陪她去后头坐坐呢。”
赵太后是个聪明人,立马顺着刘嬷嬷给的台阶往下走,笑道:“是呀。哀家不过想让皇后陪陪哀家,哀家老了,也想找个人聊聊。”
众目睽睽之下,谢芙琳自然不能拂了赵太后的意思,只得配合着笑笑,道:“臣妾自然欣喜。不过人多热闹,赵御女王充容你们与太后甚好,不若随本宫一同去吧。”
赵太后一行人终于到了后殿,在谢芙琳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太后的一巴掌便劈头盖脸的打来,让她一懵。这个变故不仅让谢芙琳预料不到,也让她身边的人慌了神。
毕竟,谁也不曾想到赵太后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谢芙琳没脸。
赵御女与王充容先是难以置信,随后便露出了欢欣,她们二人只怕没拍手鼓掌了。
谢芙琳忍着疼痛,质问道:“母后这是何意?可是臣妾做错了什么,让母后如此生气?”
“从第一眼见到你,哀家便不喜!你身怀有孕还不知廉耻的霸占着皇帝,妖妖媚媚的哪有一国之母的样子!”赵太后今日也算是撕破了脸皮,也不愿意同谢芙琳继续假装下去。
她突然想起前几日王蝶儿在她耳边说谢芙琳对她的不敬,原先她还有几分不信,此时却信了十之八九。她的心中,早就把谢芙琳当成一个善妒的狐狸精了。
谢芙琳气急,今日的她竟是吃了一个暗亏。借着赵太后的手来打压自己,这个计谋只怕也只有王充容想的出来吧。
“姑妈,这个毒妇还妄想将嫔妾关入暴室呢!真是其心可诛呀!”赵御女是个惯会见缝插针之人,眼见得谢芙琳在赵太后面前处于下风,又赶紧插了一句话,惹得赵太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赵御女壮了胆子,扭着腰走到谢芙琳的身边,兰花指一指,道:“皇后娘娘丝毫不将姑妈放入眼中,又是何意?”可她不知谢芙琳是只老虎,只要抓住机会,她就会反扑,愚蠢的赵御女便成了这个祭品。
只见的谢芙琳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伸出左手,下一秒,赵御女脸上便多了一个掌印。刚才那一巴掌用了谢芙琳所有的气力,故而赵御女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
谢芙琳觉着肚子隐隐有些作痛,似是要不好,她可不愿意因为赌气将自己的孩子赔进去,用手扯了扯彩霞的衣袖。彩霞是个通透的人物,立马明白了谢芙琳的意图,在众人将目光聚集在哭天抢地的赵御女身上时,迅速溜走。
“皇后!你怎能平白无故打人!”王充容怒喝道。
“本宫是后宫之主,赵御女的位份不过比奴婢稍高,她在本宫面前不敬,本宫为何不能教训她?本宫是想告诫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谢芙琳强打起精神说道。她素来不是软弱可欺之人,赵太后这笔账她日后会慢慢跟她算!
“谢氏!你当哀家是死人吗?当着哀家的面你就敢……”赵太后气急,上前怒喝。
不远处,密密的脚步声便传了过来,谢芙琳极其熟悉司马辰靖的脚步声,同时,她也觉得自己的意识快要不清楚。她当机立断软了面容,两行清泪缓缓而下,柔弱的跟雨后的花朵一般。
“母后,臣妾自问从执掌凤印之日起没有任何德行亏失之处,您又何必冤枉臣妾?您要臣妾劝皇上雨露均沾,臣妾做了,可臣妾无法左右皇上;您让臣妾让权给王充容,臣妾亦是听从您的吩咐。我朝哪朝哪代的皇后不执掌凤印?臣妾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您不喜欢臣妾,您告诉臣妾,臣妾一定会改的……”话还未讲完,她的眼前便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后头倒去。
接住她的是一双坚韧的双手,司马辰靖一进来便看到自己的母后对着谢芙琳横眉冷目的指责,紧接着便是谢芙琳声泪俱下的祈求,下意识的他便认为是自己的母后又去找谢芙琳的茬了。
接住谢芙琳后,当他看见她原本白玉般的脸上有一道红印的时候,心里忍不住一疼,怒道:“还杵着做什么!快去请太医啊!”说完他便抱着谢芙琳赶回了椒房殿,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椒房殿中。
司马辰靖将谢芙琳轻轻的放在床榻之上,心疼的抚了抚谢芙琳红肿的脸颊,他原先以为母后会顾及着自己的面子对谢芙琳好些,看来自己料想错了。今日这么大的日子,母后也敢打了谢芙琳,那平日里她该怎么虐待自己的皇后啊?
他曾经说过会一辈子对琳儿好,可没想到,伤她最深的却是自己的生身母亲!
太医很快就赶来了,紧接着一连串的把脉询问,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便是皇后娘娘气急攻心,动了胎气。
这个结论让司马辰靖的手紧紧的攒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