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当初救过他的命,看着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阿拉瑞安,他眉心皱了皱,对哈布力道:“此时我便不再追究,只希望你能管好你的女儿们,别给咱们草原部落丢脸”
女儿们这三个字可是意义重大。目光落在阿拉瑞薇错愕的脸庞上,萧艺怜觉得这女子果然是没有脑子。
坏了你姐姐的闺誉,你以为你就能好好嫁出去?明眼人谁不知道这里面的纠葛啊。
“王子……”阿拉瑞薇还是有些不切实际的希望,她的一对桃花眼含着情色,湿漉漉的看着和丰王子道:“不如拿我做赔偿可好?姐姐做了错事,我来补错?”
萧艺怜没有勇气看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一伸手掀开帆布帐篷,双腿迈出外面,深深呼吸着干草的香气。
而那帐篷里面则有一声暴怒的吼叫:“滚!别让我再说一遍”
看不出来和丰王子还又这样的好嗓子啊,明显气从丹田而出,浓厚而热烈。
“真是贱人”和丰王子本就泛黑的脸上,染了一层羞红,要是早知会碰到这样的事情,他就不该跑过来捉人,真是沾一身臭。
堂堂酋长的女儿,竟然会做出这种姿态,真是连那下贱的奴隶都不如。
看见萧艺怜似笑非笑的眼神,和丰王子脸色更红。他纵横草原也罢,叱咤铁马也好,哪里清楚这些蒙莎的心思,倒是丢了大人,真不知道回去会怎么挨笑话。
萧艺怜从旁边拉过一匹白身黑蹄的马,不提其他,反而笑着对和丰王子道:“教我骑马吧?”
和丰王子一愣,诧异道:“那刚刚?”
“刚刚是马载我过来的。”萧艺怜五指抚摸着面前马儿头顶的毛发,轻笑道:“现在是我想骑马了。”
和丰王子愣了愣,又瞬间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对萧艺怜越发看不透,也越发忌惮起来,她究竟是什么人?这样莫名出现,又怀着深不可测的实力和诡异的手段,若是对星月部落有威胁的话……
萧艺怜当然能料到这人的复杂心思,但是也没点破,拉着白马离开这片紧密的帐篷,走到远处空旷萧索的地界。
太阳即将落山了,余晖整片整片的平铺着,整个草原表面看起来异常静谧而安详,谁又知道晚上会不会起了大风?
看着随牧人归来的悠闲的牛羊,萧艺怜突然想多在这地方呆几天,于是扭过头对距离她颇远的和丰王子道:“带我去你们部落瞧瞧吧。”
和丰点点头,不知道心里转了几转。
萧艺怜见他不情愿的样子,暗骂一声小气鬼,接着又道:“我会付酬金的。”
和丰王子眉毛跳了跳,有些哭笑不得,谁稀罕你那几片酬金……
“啊!下雪了……”一个穿着厚重白色裘裙的小婢女低声道,话一出口,忙又捂住嘴巴,悄悄看了看里间床上,依旧安稳的人,轻吁一口气,接着关上旁边渗冷风的窗户。
王子千万个交代,让自己对这蒙莎小心照顾,若是因为自己一时不慎,将她吵醒的话,真不知道会怎么折腾。
叹了一口气,婢女摸黑出了房间。
到底是大部落,不像那茨怀部落一样,人人都要住在帐篷里。听着那婢女的脚步声离开之后,萧艺怜翻了个身,穿着中衣坐了起来。
房间四周放着几个黑色的大铁炉,里面装的全是燃烧的炭火,让整个屋子都微暖异常。萧艺怜感受了一下温度,没再穿上外边的棉衣夹群,就这么走到了门外。
四野望去,一片片鹅毛大的雪花舒缓的垂落,默默的,满是肃穆安稳的气息。
萧艺怜伸出右手,捧过离她最近的那一片雪花,放到眼前,无声的端详。
不同的星空,不同的人和物,但这雪花却同日月一般,未曾有任何改变。
萧艺怜稍微抬头,一双清澈碧透的眸子盯着无垠的星空,淡黄的的星光配上隐约漂泊的白色雪花,让人从头一路温柔到脚。
红唇微启,从萧艺怜嘴里吐出的话却不那么温柔。
“胆子可真大啊……”
惨凉的月光下,一把泛着青光的刀刃抵在萧艺怜脖子旁边,她的长发被突来的风吹动了一缕,落在那刀刃上,瞬间被割断,又顺着风飘到落雪的地面,不见踪迹。
“你莫乱叫,我便不伤你。”
压抑的沙哑男声,从萧艺怜后颈传来,她秀眉一挑,脖子沿着刀刃转了个圈,漆黑如墨的双眸盯着这个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
全身上下都罩着黑色夜行衣,就连拿刀的左手也带着黝黑的鹿皮手套。只有一双凤眸露在外面,带着一丝诧异的神色盯住萧艺怜。
这女子倒是奇怪,也不怕这刀要了她的命,竟然还敢扭头看。
萧艺怜纤细白皙的脖颈此时染上一缕殷红,几滴血迹顺着锁骨流进纯白的中衣里,双眼冷冽,嘴角含笑。
只怕还没运起灵力作画,就会被这男子一刀灭了吧,萧艺怜在性命垂危的时刻,不得不小心翼翼。
况且,若真要死,怎么能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不在乎落到胸腔的,已经冰凉的血珠,萧艺怜一如既往清澈的双眸,对上男子幽深的眼睛,收了桀骜,轻声道:“要我做什么?”
男子眼睛眯了眯,声音也缓了下来道:“先进屋子里,关好门窗。”
萧艺怜照做,也不在乎刀就架在自己脖子上,先是点了烛灯,又搬来两个柳木凳子放好,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男子彻底对萧艺怜起了兴趣,这女子倒是有趣,接着从袖口掏出一个白玉瓶子,又从里面倒出一枚灰黑色的药丸,伸到她嘴巴,道:“你没有选择。”
萧艺怜顿感憋屈,却又无可奈何,药丸入口,一股像是什么东西烧糊了的怪味从胃里溢出来。皱眉就要干呕,那男子却把刀收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萧艺怜压住那冲动,静坐一会儿,却觉得自己的身子,此刻仿佛贪婪了一样,不要命的追索那枚还未入腹的丹药。
不过是顷刻间,丹药便被瓜分,没丝毫存在的迹象,萧艺怜自身,力量突然充沛起来了。
男子扯下面罩,露出一张白玉似的俊美脸庞,薄唇微抿,细细打量萧艺怜的神色。
这女子吞了他的百蛊丹,量她也不敢做违抗自己的事情,所以也不怕露出原来面目。只是,这神情怎么有些不对劲?
饶是他再多想,也不会料到萧艺怜对这百蛊丹根本不感冒,吃下去只是增加了体力而已。
“这是哪里?”男子的问题让萧艺怜一愣,这家伙难道也是坐传送阵来的?怎么跟当初自己初来问的一样?
想了想,萧艺怜道:“星月部落。”
“星月部落是在哪里?灵月大陆的东南西北?”
萧艺怜眸子一转,唇角勾起一抹诱惑的笑。
“蛮臧国以北,拓跋世家以南,无尽草场的一个小部落。”
男子听了这话眉头一皱,暗自低估,怎么跑了这么远。
萧艺怜一看他的神色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一乐,觉得倒霉人倒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于是笑道:“传送过来的?”
那男子一惊,看向萧艺怜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而尖锐。
“你是谁?”
萧艺怜再次展颜一笑,眼睛里满是趣味。
“你猜猜我是谁?”眼看男子身上的气息越发冷冽起来,又急忙补充道:“你给我吞了药了,还怕我揭你的老底?”
也是,用百种毒虫炼制控人的宝贝,就是大灵师都能掌控,而且你说这女子能是大灵师?就算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拥有大灵师的力量吧?
这样想着男子僵硬的脊背再次放松下来,轻眯起眼睛,继续打量这间屋子。
布置简单,色彩平常,一切摆设虽然不说朴素单调,但绝对算不上华美,一切显得中规中矩。
这不像是女子的闺房,倒像是客房一样,想到这儿,他便打量起面前这女子来。
青莲一样的气质,唯美可人又带略略的孤傲。
胆大却细谨,淡然而脱俗。
“让我猜猜,莫不是南珠国的二皇子?”
话一出口,男子募得一惊,刚刚收起的短刃又瞬间挥来,眼看就要落到萧艺怜脖颈。
萧艺怜倏地往后一退,身子如游鱼一般灵活的闪开,接着素手在衣襟一兜,一把乌黑锃亮的消音枪便出现在手中。
食指一扣,一枚子弹以势不可挡的姿势打到男子的左臂上。
男子手臂一痛,原本即将挥来的短刃失了掌控的力度,沿着另一个轨迹,甩到了窗柩上。
“你”男子捂住受伤的左臂,面色阴沉,接着埋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铃铛。
那铃铛有手掌大小,通体都泛着靓丽的金芒。
“叮”
不用男子摇晃,那铃铛仿佛有魂一般,鸣出激越的金石之声,那声音嘹亮而清朗,又带着摄魂的调子。
萧艺怜有些诧异,这铃铛难道是用来助威的吗?
男子看着毫发无损的萧艺怜,面色一变,这次干脆手腕用力,开始摇晃起来。
叮叮当当的声音顿时响彻在整个房间内。
屏风裂了,墙壁摇了,就连糊在窗户上的砂纸,都隐隐要破开。
但风暴中心的萧艺怜却岿然不动。
怎么可能?看着身姿清雅,面色平稳的萧艺怜,男子的嘴角终于再也翘不起来,他的眉目间含着郁色和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