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伊良这么一说,心脏猛地一缩,他的手怎么会断了,是追杀大白牙的时候被打断的吗?我站起来走到伊良面前,只见他左手的上臂被一根粗粗的绳子给勒着,小臂下垂,我能看到他的左手毫无知觉的放在床上。
“你手臂到底怎么回事?”我再一次问道。
“被大白牙伤到关节了,已经废了。”伊良说话还是那么平静,就好像手断了的不是他一样。
“现在手臂还没断,可以治好,我带你去医院,打个钢板修养好是可以恢复的。”我有些着急,这手臂断了可是大事,影响一辈子的。
伊良没有说话,依旧在不断的抽着烟,我看他嘴唇发白,估计手臂上的伤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他这么的抽烟一部分是烦恼,还有一部分,肯定是为了缓解手臂上的痛楚。
“你去自首吧。”
这是我一直想对伊良说的话,犯了错就要认,光明正大的去自首绝对是一个男人的担当!后来伊晴让我帮忙,我改变了注意,尊重伊良的选择,他如果想跑路,我绝对不会劝他自首!
可是现在,看到他的手重伤都不敢去医院,苟且的代价就是要丢掉手臂,这未免有些太大了。
伊良抬头看了我一眼,“你让我去自首?你知道我犯了什么罪吗?”
“你杀了两个人,而且其中大白牙作恶多端,加上你自己今天才十八岁,最多坐牢。”
“呵呵,我是杀人,这个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他们会把这个事算在我的头上,我如果去自首,要不是无期,要不就是死刑!”
我被伊良说愣住了,这个事情就不是单纯的失手杀人那么简单,伊良还真的是毫无出头之日。
“你知道大白牙背后那股势力是干嘛的吗?我何尝不想去揭发他们,但黑白相依,表白暗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伊良淡淡的说道。
伊良这话让我惊悚,看来伊良是知道背后势力的一些事情,我直接问道,“大白牙背后的势力是干嘛的?”
“贩药的,整个市里所有毒品供应全是出自他们那里,这个组织很多年了,根基太大,根本不可能给扳动的。”
我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毒贩,但是我能猜的到他们肯定是一股违法的势力,而且根基特别的庞大,所以伊良开口我才一点都不会吃惊。
“但现在管理的越来越严格,能在社会上混的人越来越少,他们的组织人手稀缺,所以他们对于高中学校里的扛把子非常的中意,历年来很多学校里的扛把子最后都成为了他们的成员,这些学校其中就包括重德高中。”
果然,伊良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和我们想的一模一样,重德高中不仅是一个学校,更是一个黑社会的摇篮,为黑社会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领导人”!
伊良继续说道,“我之前就已经猜到了一些端倪了,可是想收手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期中考试还没到,大白牙就找到了我,和我说了这些事情,让我入会跟着他干,我么有同意,他就天天找人缠着我,一直到期末,他们抓了伊晴,这才发生了前几天的事情。”
我大吃一惊,“从头到尾都是大白牙在里面掺和,那股背后势力有什么人你都没有接触到?”
“只接触到一个,穿着黑色的西服,大光头,脑袋四四方方,脸上一脸的雀斑,别人都叫他色子哥,除了他我没有见过别人。”
我心里略微惊奇,伊良的能力我知道,绝对的战力十足还有霸气十足,可是请他入伙只来了一个人,这未免有些太瞧不起人了,还是那股势力对自己太有底气了?
这个时候,我们都陷入了沉默,对于这背后的那股势力,我们都有些底气不足。
良久之后,伊良又点上一根烟,好像回到了一开始的时候,他颓废的坐在床边,一只又一只无止境的抽着香烟。
“咳咳……”不知道是不是抽烟岔气了,伊良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我问道。
“还能怎么办?等外面风声小一点之后,就跑路去了。”
我立刻就反驳道,“那你打算以后都不见伊晴了吗?”
“有你在,我觉得她也一样会安全的,你为她挡的那一刀,我佩服你是条汉子!”
“可是你和我对她的意义是不一样的,这个事情你肯定明白,你应该为她着想,她绝对不想自己有一个活着就和死了一样的哥哥,你更应该为了自己着想,如果你的手得不到即使的治疗,真的会残废的。”
伊良转头看向我问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自首,我始终觉得死刑不至于,最多是个无期,在里面表现良好还是可以几十年放出来的,到时候你还是伊良,伊晴还是你妹妹。”
伊良没有说话,沉默不语。
我也没有继续说话,我不知道刚才的一番话会不会把他送往死路,但我觉得有些事情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犯错到改错的过程,这就是救赎。
我从他的香烟盒里掏出最后一只香烟,才点燃的时候,他点点头对我说道,“好,我听你的,明天去自首,但有一点,你要给我保证好。”
“什么?”
“照顾我我妹妹,如果我出来之后发现你对她不好,我不介意再为了她再杀一个人。”
伊良的话很凶残,但是很霸气,我听得却是一笑,这才是我认识的伊良,似乎他坚定了抉择之后,人也恢复了过来。
我们两个走出小屋子的时候,叶子守在门口,然后对伊良说道,“良少,是决定要去跑路了吗?我陪你一起!”
伊良摇摇头,“跑个蛋!自己干的事情就要负责,马上去医院,看看手臂有没有救,明天去自首。”
叶子沉默了,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他复杂的心里我感同身受。
之后我和叶子陪着伊良去医院,值班的急诊医生看到伊良的情况,顿时大吃一惊,带着伊良去检查,而我独自一个人打了警察的电话,那个叫黄业江的年轻警察。
检查一番之后,伊良被推进了手术室,这个时候那个警察也来了,我对他说伊良就在里面,他是自首的,没有任何人举报,希望对他可以从轻发落。
这个警察也是蛮好说话的,点点头然后递过来一只香烟,陪着我们守着伊良,一直到大清早上,伊良才被推了出来,他的一只手臂已经不见了……
根据医生的交代,他的手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子弹打断了关节处的组织神经,现在他的手已经坏死了,只能立刻对他进行截肢处理。
叶子瘫坐在地上,直接就哭了出来,我听别人说叶子是伊良初中的小弟,初中时候每次模拟考试都是前三的,中考也考上了市里最好的公费高中,但是他最终和伊良来到了重德高中。
由此可以看得出来他对于伊良是多么的忠诚,有时候男人之间的情谊不是那么的细水流长,但表现出来绝对是轰轰烈烈,一样让人感动涕零。
天快要亮的时候,我离开了医院,那个警察没有走,还在一边守着医院里的伊良,叶子守在医院里,几乎是没有怎么合眼的。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七点了,才在床上睡不到一个小时,冰梅就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有些无奈,熬了一夜还准备好好睡一会的,没想到冰梅就打电话过来喊我一起去送大白牙。
我熬着疲劳,洗个脸就跟着冰梅去了车站,坐在大巴车上,两个小时不到的时候,我们就下车了,之后从路边招了一辆电动三轮车,又颠簸了半个小时,才到了目的地。
不得不说这一块真的很穷,甚至都没有通自来水的,几户人家工着一口井,水泥和着红砖盖起来的瓦房,给人的感觉高矮不一,水平参差不齐,很拥挤也很凌乱的农村建筑。
我几乎想不到在中国南方,这个鱼水之乡竟然还有这么穷的地方,这里所有的人看起来都是种地的,有些上了年纪的人晒得漆黑,就和非洲人差不多,眼睛看着我和冰梅这两个“衣着华丽”的外来之客。
“你不懂大白牙过去,所以你也不会明白他的现在。”冰梅对我淡淡的说道。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人之初性本善,任何正常人,他的行为总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因为一些事情引导,而走上这一条越来越黑的道路。
这个时候,冰梅指了指前面的一户小房子人家说道,“你看,那就是大白牙的家。”
这家门口已经搭起了帐篷,挂上了白色的丧布,很多人在两个房子中间起灶生火,用一口大锅准备中午的丧事宴席。
门口的长凳子上坐着几个年纪稍大的妇女,在一边带着戏腔的哭着,嘴里不断的叨念着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懂,但这不重要,因为我知道他们肯定是在哭丧大白牙。
这真的是一种很大的悲哀,白发人送黑发人,养儿二十年,他却走在了前面。
这个时候,后面远处的路上丧乐吹响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从后面缓缓驶来,车子的周围全是披麻戴孝的人们,手里敲锣打鼓,满是悲伤的气氛。
我知道那个面包车里肯定就是今早从市里运回来的尸体,大白牙正安静的躺在里面,亡归故里。
“我们走吧,我去其他地方看看。”冰梅这个时候对我说道,她根本没有停留一会看看大白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