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皖给咕咕喂了一口酒,尔后微微侧了侧眼,似乎是瞥到了覃曜的存在,于是露出一抹浅淡疏离的笑容来,那笑惹得他眉目间酝出些许的风情。
覃曜看到他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朝自个儿勾了勾。她挑眉,转身瞅了瞅,并无他人,这才确认了他是在叫自己。
覃曜踱步而往,待行近了,扑鼻而来的,是一道再熟悉不过的淡雅酒香。三月梨花,香之恬雅。覃曜思忖着,这酒,应该不同于人世酒家所卖的梨花酿。
覃曜心下反复斟酌,该如何询问是好,最后决定抛却了所有的杂念,直言不讳道:“敢问上神的梨花酿,从何得来?”
“你说这酒?”云皖端着酒碗,挑了挑眉,淡淡道:“阿醇送的。”
覃曜的春水丽眸里闪过一丝失望,原来是阿醇送的。
“我能尝一下么?”覃曜音细如蚊,小心试探。因为她觉得,云皖并不是个好相处之辈,他全身皆散发着一股子高贵淡漠的气息。
云皖略略抬了抬手,浅声说:“随意。”
覃曜暗笑,尔后倒了一碗酒。醇酿入舌,是千年的触感,独有的甘甜之味,它曾在无数个午夜,令她回味无穷。这梨花酿是轻酒酿的不错,却是千年前所酿。
云皖见她品尝得仔细,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问道:“你对酒也有研究?”
覃曜被问的一愣,只得干笑道:“有些喜欢。”
云皖低了低眉眼,竹骨般的手指抚摸着那只卷毛羊,嘴里说:“听阿醇说,此梨花酿,是轻酒生前所酿,你个小小鹤妖今日也算得上有幸,能品上一品。”
白泽能识出她的本相,乃是家常便饭。
不过覃曜听了这话,竟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有些不屑。这笑,惹来了云皖探究的目光。
他唇角微勾,似乎是笑里藏刀,轻言道:“我听阿醇说,轻酒在人世的时候,收过一个徒弟。那徒弟与你一般,也是鹤妖。”
云皖见她垂眸不语,怕是自己吓着了她,于是瞬敛了眼中的凌厉光芒,软了软神色,笑眯眯地续道:“云岂那小子说,你与阿醇是旧友,我不免便将你,和轻酒的徒弟联系到了一起。方才你问我,这酒从何而来。若不是嗅出了这酒的不同,又怎会有此一问呢?”
“轻酒上神的徒弟?这话真是折煞我了。”覃曜皮笑肉不笑,缓下身来,就地而坐。
也不知怎地,她突然想问他是否识得轻酒,而这两个人明明毫无交集,若是这么问,实在是多此一举。于是这话刚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上神和阿醇的交情不错?”覃曜转念一想,又提到了阿醇。
“啊,还可以吧。”云皖语调上扬,漫不经心地一答,继而又追究不舍地问:“不过,你到底是不是轻酒的徒弟?”
话至此,覃曜也无意隐瞒,她微微颔首,打脸道:“是,他是我师父。”过了这么多年,再提起师父二字,覃曜只觉生疏得紧。
云皖意味深长地说:“其实我吧,挺羡慕你的。”
覃曜挑眉,不解:“为什么?”
“我打出生以来,也有所耳闻轻酒的平生事迹,以及他的肆意不拘。哦,对了,听说他是神界第一美人儿,无人能出其左右。我因此,也很是想见识见识到底是怎么个美法儿?天宫里的宴席,我皆会和父亲一同前往,可轻酒在人间玩乐,似乎是从来都不会赴宴呢!直到他被处死的消息传到昆仑,我也从未见过那位闲云野鹤般的美人儿,是,有些可惜呢!”
云皖语气里透着深深的失望,埋饮了一口梨花酿,忽然笑道:“小鹤妖,我和他比,谁比较好看?”
覃曜沉吟了片刻,听云皖的说法,他似乎只是想见识一下轻酒的容貌,所以才说羡慕她。
她因为魔虚十一式的缘故,已经不记得轻酒长成什么样了。那次弱水之底,在穆临归的记忆里见过听娴,可是,听娴的容貌并不是和轻酒一差不差的。
覃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发现得不出什么结论。最后,她略显敷衍,讨好地回答:“你好看。”
云皖闻言,头一回笑得像个孩子,确认道:“此话当真?你可不许骗我!”